第二章 楚玄默
等到薛老頭離開後,楚青玄再次躺了下來,看著空****的茅草屋,他的雙眼漸漸失神。
十八年榮華富貴,十八年太子生活,一夜之間全部化為夢幻泡影。
都是因為他。
那個家夥,他殺死了自己的父母,奪走了父親的皇位,奪走了本該屬於自己一家人的一切。
楚青玄雙拳緊握,眼中閃爍著無與倫比的恐怖殺機。
但很快,楚青玄臉上的猙獰與痛恨又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悲傷與痛苦。
他想自己的父母了。
他之前實在是太累了,突逢大變,在死士護送下一路從京城逃到北涼,然後與大部隊分道揚鑣,廖廖數人一路逃竄至此,現在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直到現在,真正安定下來後,他才有空去悲傷,才敢去悲傷,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敢去回憶,隻知道逃亡,逃亡,再逃亡。
下雪不冷化雪冷。
就在這樣的痛苦回憶之中,楚青玄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時,是被屋內聲音給吵醒來的。
薛老頭,魯深,林山,袁真,姚天,五位救命恩人都已經回來。
楚青玄強撐著要坐起來,袁真已經率先一步按住了楚青玄,示意他不用,躺著就可以了。
楚青玄隻得躺在**,向屋內眾人抱拳行禮,沉聲道:
“我楚玄默,謝過薛爺爺和四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各位大哥以後要是……”
楚青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山給打斷了。
“行了行了,別整那些虛的,以後有空,請哥幾個喝頓酒就行”。
楚青玄隻得抱以幹笑,這套爛大街的感恩話術,果然是難以奏效。
姚天微笑道:“玄默啊,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林天玄的人啊?”
“林天玄”,楚青玄微微一愣,“不認識”。
魯深四人臉上,都浮現出一抹失望之色,哪怕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也難免有些失望。
“你沒事那位們就放心了”我們來的路上跟薛老頭商量好了,你就在他這先做學徒,等養好傷以後再說其他,”老大魯深開口道。
楚青玄點點頭。
屋內幾人又聊了一會,很快魯深等人便告辭離開。
幾人離開後,薛老頭又給楚青玄塗了一點藥草,然後就去出診了,當然趁這功夫也沒忘了灌幾口酒。
破舊的茅草屋內,又剩下了楚青玄一個人。
抬頭看著那搖搖欲墜的屋頂,楚青玄苦笑一聲,真是像極了自己現在風雨飄搖的處境。
這一刻,他決定給自己改名。
楚玄默。
楚青玄,徹底死了,此後,隻剩下為複仇而生的楚玄默。
————
楚玄默的恢複速度不慢,兩三天後,傷口已經有了開始愈合的跡象。
除了胸口傷痕,不能做過大的動作之外,其他地方,已經都恢複正常。
村裏人都知道薛老頭憑空多出來一個孫子,一個個的都前來看望,倒是讓酒鬼薛老頭忙碌了不少。
魯深他們也經常過來看望楚玄默,並時不時地帶來一些山裏的野味。
四個大老爺們,外加一個打了一輩子光棍的薛老頭,幾個人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在酒桌上談天說地,吹牛扯皮。
可憐楚玄默,由於傷口未愈,就隻能看著幾人喝酒,並努力壓下心裏的饞蟲,好在薛老頭已經答應他,等他傷勢痊愈,一定讓他好好喝一頓。
其實楚玄默還真沒什麽酒癮,畢竟以前作為太子,能喝多少酒那是受到嚴格限製的。不過現在看著魯深他們天天喝酒,難免被勾起酒蟲。
比如林山那個賤人,就經常端著酒碗,來楚玄默跟前晃**,晃**也就算了,每次喝完,還要故意咂咂嘴,讓楚玄默很有種一腳踹死他的衝動。
這天,薛老頭起個大早趕去進山采藥,所以小茅屋內就剩了楚玄默一個人。
吃過早飯後,楚玄默就爬到了**,開始修煉“養神訣”。
這套功法乃是皇室成員專用,並不是多麽淩厲霸道的神功,但勝在能夠讓人凝神靜氣,延年益壽,是為皇室成員量身打造的功法。
而且這套功法對於療傷也效果顯著,以前沒受過傷倒是沒什麽感覺,但受過傷之後再運轉養神訣,楚玄默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傷勢恢複速度的增加。
楚玄默當然是有習武底子在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袁凱拚死殺掉另一名大內高手後,偷襲殺掉了這個叛徒。
隻不過他那點底子在凶狠狡詐的野狼麵前完全不夠看,否則也不會那般淒慘,險些入腹為安。當然了,這跟他當時已經被袁凱重傷也有很大關係。
作為皇室太子,雖然他以前對修煉一事一向不上心,但也堪堪摸到了九品的門檻,之前上山打獵的那幾個獵戶應該都是有九品的實力,凶殘狡詐的野狼,顯然非九品實力不可對抗。
事實上,他麵對野狼原本不該如此不堪一擊的,但隻會修煉,沒有實戰經驗的弊端,在那時暴露了出來。他就像一個空有蠻力的莽夫,一身力量卻隻能打在棉花上。
楚玄默現在很希望自己能成為傳說中的一品高手,這樣報仇機會就大了許多。
四大王朝的江湖,武學境界一向以一至九品劃分,九品最次,一品最高。
傳說中的那一品高手,甚至能夠上天入地,有搬山填海之能,隻不過楚玄默從來沒見到過這樣的景象。
大楚皇宮裏,明麵上有三位一品高手,分別是大貂寺魏雲,皇室首席供奉,以及一位老祖。
隻是不知道為何此次大變,這三人都未曾現身。
當然也可能早已現身了,隻是楚玄默不知道而已。
畢竟當初自己這個太子,當得本來就很名不副實。
大楚皇宮內。
此刻,這個殺兄篡位的男人,正靜靜地坐在南書房內,在他腳邊,一名心腹重臣正顫顫巍巍地稟報軍情。
真不由他不害怕,眼前這個男人的心狠手辣,他可是親眼目睹過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刻意放過那亡國太子,但不知道就不去想,是他常伴君側的重要心得。
那個自以為能夠揣摩聖意的老朋友,不就剛剛建立扶龍之功便“告老還鄉”了嗎?
“據你所說,青玄已經逃出了大楚國境,進入了大宋國境?”
房間內,皇帝語氣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怒意。
“是的,在李義將軍的刻意放縱下,他逃到了大宋,大宋似乎也很樂意接受這一事實”。
“他當然樂意接受,隻要能讓我大楚難受,他們一向樂此不疲”皇帝冷笑不已。
“你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
南書房內,此刻空無一人,皇帝緩緩站了起來,看向了一幅畫像,畫像中人,正是中毒身亡的先皇楚建成,也是他的親兄長。看著這幅畫像上的英俊男子,他緩緩握緊了雙拳。
“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既然你自己把握不了,那也別怪朕心狠手辣了。”
房間內,寂靜無聲,隻有那幅畫像,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