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弟弟來了

在所有書籍之中,趙昕連一本醫書都沒有找到,頗為失望,雖說自己熬過了天花,但是身子還是先天暗弱,三天兩頭感冒發燒。

別管經史子集,儒墨道法啥的,總而言之,目前為止對於趙昕最為重要的,是醫書,因為這與他的小命息息相關。

你可能會好奇,趙昕作為皇子,若是得病,整個尚藥局的人都被傳召而來,有著這個時代最為頂尖的醫學幫助,何必要自己看書。

事實上,這並不是同一個問題,趙昕的目的,並不是成為一代醫學大師,而隻是為了盡可能地加大自己生存幾率而已。

更何況自古宮廷鬥爭,用毒藥的手段就不少。這可比後世影視小說描寫的現實多了,唐中宗的先例且不說,就在宋朝,太宗趙光義就喜歡賜人毒酒,一杯牽機毒送千古詞帝見閻王。趙昕可不願意不明不白地死了。

其實也可以以讀書為例,皇帝有著全天下頭腦最為聰明的一批人幫他幹活,為什麽還要努力學習呢?垂拱無為而治不好嗎?

當你真的這麽想之後,你就會發現突然有一天,你就變成傀儡了,任何人都指揮不了。

讀書無用,別的不說,如果你要當皇帝的話,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越是競爭激烈的行業,讀書越有用。

好在趙禎送來的第二批書籍之中,雖然還是以政書為主,但也有《黃帝內經》這樣的醫書。

隻不過《黃帝內經》是一本理論典籍,告訴你人體各個髒腑的情況,告訴你一年四季應該去做什麽,談陰陽,論四象,說五行。

該書奠定了中國古代醫藥學的基礎,但是並沒有告訴你得了什麽病之後應該吃什麽藥,不像後世李時珍的《本草綱目》。

簡而言之,趙昕學醫的目的還是沒有實現,趙禎應該是覺得有這一本《黃帝內經》粗通醫理就已經夠了,一個皇子應該將自己的學習重心放在政書上,而不是去學什麽醫。

估計不僅僅是趙禎這樣想,全天下的人都這麽想,反倒是秉持著自救想法的趙昕顯得有些奇怪。

無奈何,趙昕生在皇家,縱然生而享受無邊富貴,但是有些事,還是做不得主的。不過話說回來,身份互換,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呢,倒也無處抱怨。

若是曹皇後有子,嫡長子繼承製下,名分已定,趙昕反倒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當然,不能夠涉及政治,學醫學法,作詩畫畫,哪怕是遛鳥逗狗,都沒有人管你,因為這是保護自己的手段。

說到皇子,值得一提的就是在今年八月的時候,宮中迎來了第三個皇子,是宮中朱才人生的,也算不得嫡子。

既然沒有嫡子,則以長幼之序,所以目前為止,就皇位繼承而言,趙昕還是第一順位。

雖說還是第一順位,但是競爭者已經出現,獨一無二與老大並不是同一個概念。

這個弟弟降生的時候,趙昕並沒有去,又不是趙禎生病,自己過去幹什麽,隻是在之後的滿月宴上,遠遠看了一眼而已,被繈褓裹得嚴嚴實實地,啥也看不清楚。

聽宮人說,降生的時候,房間滿是黃光,隱隱約約還有神龍的聲音出現。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太祖實錄裏麵對趙匡胤的描寫,也是類似的。

趙昕雖說是長子,若是這個弟弟“大類太祖”,“生懷異象”,到時候大位歸屬可就不一定了。

才剛剛降生,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為自己這位弟弟鋪路了嗎?聽聞這樣的流言,趙昕不過是心中暗笑而已,這個說法也就是騙騙無知村婦,宮中哪個不是人精,到時候消息敗露可是一身騷。

原本的曆史長河中,趙禎沒有繼承人,是從宗室裏麵找的繼承人,所以,對於這個剛剛降臨的弟弟,趙昕內心之中並沒有妒忌之心,反倒有一絲物傷其類的心情,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夭折。

而自己四處尋求醫書,也不過是為了擺脫原有的命運而已。是的,趙昕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去世,根本沒有嫉妒的基礎好嗎?

大體來說,宮中有了第二位皇子,陽氣總算是多了一些,江山有了繼承人,朝野上下的流言蜚語也隨之低沉下去。

此外那些妃子娘娘們都圍到另一邊去了,趙昕平日也有了更多看書學習的時間。

嗯,是好事。至少喜靜的趙昕是這樣覺得的,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學習當中。

時間就這樣飛速流逝,秋去冬來,冬去春來,眨眼又是大半年時間。

皇宮的生活枯燥無味,沒事的時候除了和姐姐柔柔玩一下,沒有任何一個玩伴。那些宮女太監礙於趙昕的身份,不可能放開來玩。

在中世紀的西方,有封君封臣製度,封君賜予封臣土地爵位,封臣保護皇室隨從作戰,他們還演化出了一套騎士製度。這個製度完全建立在道德的約束下,封臣若是覺得封君傷害他們的利益,往往割據造反,和分封製也沒有什麽區別,這必然是不容於中國的。

但是,西方為了維護封君封臣製度,封臣的兒女在小的時候,往往被送入宮廷之中,早早與皇子皇女培養關係,以穩固封臣傳承。

所以,西方的宮廷,是非常熱鬧的,當然,勾心鬥角也是更為驚心動魄的,人際關係稍有不慎,便意味著國家的分裂。

在中國,皇帝至高無上,神秘而威嚴,作為皇帝的繼承人,皇子們基本上沒有多少機會貴族子弟玩耍,也就是一些家宴,或者命婦入宮的時候,才有機會看見一些同齡人。

隻是,有大人在場,小孩子又能夠做些什麽呢?年齡稍大的,被父母教導如何小心謹慎,年齡小的,嗯——,他們父母為了省得麻煩,根本不帶他們進來,即便是進來了,人生地不熟,也玩不進去。

總而言之,皇宮裏麵待得越久,趙昕越是覺得像一個牢籠。

對,他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