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當麵對質
早在組建淩月堂，不，準確來說，從上山的那一刻，葉賢就已經給自己謀劃好了後路，否則他也不會截留所有精銳甲胄武器。
當初他賣給聖王，分發給各營寨的武器裝備，全都是篩檢後剩下的垃圾。
真正的精良軍需物資，全都囤積在淩月堂。
這也是為什麽，淩月堂在麵對猛虎寨山匪時，擁有碾壓般的優勢。
後路始終都在鋪築，但留後路的心態，卻不斷發生著改變。
從最初的自保，到後來的立足山莊，直到見識了匪災的恐怖，以及百姓的疾苦，心態已經徹底變成了消滅匪災！
淩月堂的組建初衷，或許並不單純，甚至有些上不了台麵。
但此時，無疑已經成為葉賢對抗聖王的資本。
對視良久，最終竟以聖王的退避告終。
聖王深吸了口氣，撇開眼神，重新露出昔日“公正公平”的虛偽麵貌，揣著明白裝糊塗：“虐殺平民？本王對此一無所知。”
聖王瞥了劉天虎一眼：“劉寨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天虎一陣咬牙切齒，心裏更是破口大罵。
虐殺平民？誰會在乎自己踩死的螻蟻？！
當今世道，人命最不值錢。
由於百姓被
朝廷逼得沒有活路，耕地的百姓越來越少，更多地百姓選擇流亡，每年產出的糧食就那麽多，狼多肉少，為了搞到糧食，更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山匪殺百姓，官兵殺山匪，百姓揭竿而起組建起義軍，反過來殺官兵。
說到底，不就是你殺我，我殺你？
反正都是殺，還要區別一刀痛快和虐殺？真特娘的吃飽了撐的！
劉天虎急火攻心，惡狠狠盯著葉賢，怒吼道：“那些被宰的賤民，都是你爹啊？不然你急什麽？
“山匪打家劫舍，天經地義！你們葉家多吃多占，可曾管過百姓死活？你們幹淨不到哪去，裝什麽憂國憂民的仁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莫說死了區區幾個饑民，就算是殺進青雲縣城，屠戮的雞犬不留，那也是活該倒黴！
“我等幹的就是這營生，殺人越貨，謀財害命，擔的一個痛快利落，難不成還坐下苦口婆心的商量？
“爾等死，我等活，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好一番強者理論，難不成弱者就不配活？若無弱者耕耘，怎來強者傲慢？
葉賢眼睛微眯，靜靜的注視著劉天虎，一時間，現場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片刻之後，葉賢突然異常平靜地問道
：“你剛才說，為了自己活，即便是屠戮縣城也無妨？我葉家便在縣城裏，是不是也要把我葉家屠光？”
劉天虎發出陣陣冷笑：“這是自然！你若識相，便引頸就戮，如若不然，宰了你，便率領眾弟兄攻打縣城！
“那城防早就被陳塘掏空了，攻下縣城，如殺雞取卵般簡單。
“到那時，自是殺的你葉家雞犬不留，天下百姓豈會有人憐憫葉家？到頭來，不過是個惡人自有惡人磨罷了。”
劉天虎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這番言論一出，聖王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猛虎寨與淩月堂，已經勢如水火，而劉天虎和葉賢，自然也是結下死仇，絕無冰釋前嫌的可能。
見葉賢緩緩舉起手，而淩月堂成員則是蓄勢待發，隨時都可能再掀起一場血戰，聖王終於明白，淩月堂效忠的根本就不是蕭月凝，而是葉賢！
這廝，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展壯大。
此時懊惱悔恨，已經毫無意義。
聖王深知，以淩月堂的戰鬥力，絕不是猛虎寨能夠應付的，到時候，其他寨子也會加入戰鬥，而蕭月凝顯然是站在葉賢那邊，黑鷹寨也不可能抽身世外。
如此一來，不需要等州府發兵，風雲山
莊就會因為內戰而湮滅。
啪！
聖王當機立斷，反手一耳光抽在劉天虎臉上。
這一巴掌下去，現場的肅殺氣氛為之一頓。
劉天虎眼睛發愣，不可置信地看著聖王，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聖王管不了那麽多了，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內戰的發生，而此時，選擇犧牲劉天虎，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聖王當即衝劉天虎大聲嗬斥：“放肆！大膽！
“虐殺平民，天怒人怨的惡行，你居然還沾沾自喜？！劉寨主，想當年你也算是一方豪勇，怎會墮落成今日這般？
“至於攻打縣城，屠殺葉家，更是豈有此理！
“若非葉賢籌來糧食，山莊上上下下早已經餓死，恩將仇報絕非義舉。
“劉天虎，本王罷黜你猛虎寨主一職，暫且降為聚義堂主，你且好生反省！”
聖王不理會劉天虎眼神中的怨恨和憤怒，繼續大聲宣布：“自今日起，若本王再聽說有人擅自劫掠虐殺百姓，一律就地正法，絕不姑息！今日之事休矣，誰若再敢擅動兵戈，便視為反叛，風雲山莊皆可誅之！”
這番言論，一邊打了劉天虎的臉，讓他老實點，這裏還沒有他造反的份兒。
另一邊又向葉賢
下達最後通牒，若是還不知道收斂，將會以叛賊論處，群起而攻之。
越是惜命的人，越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葉賢深知，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若單是麵對一個猛虎寨，尚且能戰。
若是麵對整個風雲山莊，還是頃刻間就會被人海淹沒，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還不能和聖王徹底撕破臉皮，否則不光他自己會死，風雲山莊失去了糧食供應渠道，爆發匪災隻是時間問題。
有糧吃，尚且對平民如此險惡，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可想而知青雲縣會變成何等的生靈塗炭。
兩害相權取其輕，葉賢拱手作揖，衝聖王行了一禮：“聖王明鑒。”
葉賢再行一禮，姿態放得極低，畢恭畢敬，仿佛又變回了昔日的懦夫。
但，所有人心裏都很清楚，葉賢早已今非昔比！
在眾人的注視下，葉賢帶著幸存的男孩離開了黑鷹寨。
哼哼高坐馬背，一揮手，淩月堂成員便排著密集隊形，井然有序地跟隨在葉賢身後。
任誰也想不到，這支訓練有素，堪比正規軍的隊伍，會是山匪出身。
直到葉賢徹底消失在視線裏，蕭月凝才長長地呼了口氣，而剛才劍拔弩張的畫麵，仍舊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