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軍棍
尚未歇息,徐梁便被傳令官傳喚到大營。
中軍大營裏麵已經坐滿了軍官,一貫白眉的風格,一張作戰地圖,兩排座椅,至於他本人,則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
其餘的諸將分坐兩旁,將寬敞的中軍大帳擠得滿滿當當。
徐梁瞄了一眼,氣氛格外的壓抑。
指揮僉事,千戶,百戶都是一臉凝重之色。
看見徐梁進了大帳,沒有人多看一眼。
“哼。”見到徐梁入帳,白眉冷哼了一聲,氣就不打一處來。
站在白眉旁邊的宋義朝瞥了下座的一個千戶一眼,那千戶心領神會,站起身來,陰陽怪氣的說道:“指揮使大人,這人總算是來了,您好歹說句話啊?感情今天闖賊沒有真的攻城,咱們沒出什麽大亂子!若是真的攻城了,平白少了那麽多人,丟了城池誰負責?底下的兄弟們現在心裏都有怨言,該怎麽處置,您總該有個說法吧。”
徐梁並不詫異會有人這麽說,因為從方晴被人伏擊這件事情來看,就證明衛所裏有奸細。奸細是不會放縱自己這樣的人物在軍中成長的。
所以他要做的,定然是除掉自己。
白眉如今年過四旬,是一步一個腳印從小兵升到今天位置上的,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靠得無非是作戰的時候敢死敢拚和治軍之時的賞罰嚴明。
聲音冰冷,麵帶不善的看著徐梁說道:“徐梁,你可知罪?”
徐梁並不想為自己開脫什麽,很是直接的抱拳單膝跪地說道:“卑職知罪,還請大人責罰。”
眾人一臉詫異的看著徐梁,他們沒有想到,徐梁會如此幹脆的認錯。
今日有人私放狼煙,白眉緊急召集諸將,很多千戶一時之間根本召集不全部隊,至於徐梁的部下在沒有主官的情況下,能來一部分,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而且,眾人也聽說了,徐梁之所以沒來,是率領部下去營救方晴去了。
大家誰不知道,徐梁能有今天,全都是方晴的功勞。若不是方晴,徐梁在軍中怎麽可能有這個位子。
徐梁若是知道方晴有難不去營救,大家反而嫌棄徐梁,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所以大多數人根本沒有將徐梁未到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之所以氣憤那麽壓抑,是有人提前放出風來,指揮使對於這件事情非常不開心。
這裏是軍隊,是軍隊就是要選擇站隊的。徐梁雖然是大檔頭推薦來的,但是入了白眉的軍中,那就是白眉的。
未經請示,私自調兵,去營救別人,這在軍中是犯了大忌。
徐梁一句請大人責罰,讓安靜的營帳忽然變得亂糟糟的。
“好!”白眉一拍帥案,虎目元睜,鷹眉倒豎,怒氣衝衝的說道:“知錯還敢犯錯,我看你是不將本官放在眼裏,今日若不處罰你,將來如何統帥三軍。來人,拉下去重責五十軍棍!”
見徐梁要挨打,一直站在白眉身旁的宋義朝忽然上前一步,說道:“大人,眼下大戰在即,咱們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徐千戶雖然有錯,但是念在事出有因,又是初犯,不若準許他戴罪立功,將處罰留到戰事結束之後再說吧。”
對於宋義朝,徐梁一直沒有什麽好感。因為自己入營以來,這個副統領似乎一直不喜歡自己,屢次跟白眉進獻讒言,再加上自己手下楊百戶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徐梁對於宋義朝一直很是堤防的。
但是沒有想到,今日宋義朝竟然替自己說話,這讓徐梁感覺到非常詫異。
望向宋義朝的時候,卻見宋義朝竟然對自己流出善意的目光,完全看不出作假的模樣。徐梁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以前很可能錯怪宋義朝了。
眾人聽了宋義朝的話,都覺有理,立刻亂哄哄的給徐梁求饒。
見到眾人紛紛給徐梁求情,白眉的臉色氣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最後竟然有些發顫,啪的一聲,座位前的帥案被拍的粉碎。
“混賬,老夫治軍自有法度,哪裏容得你們胡言亂語!執法官!”
“在!”
從帥帳兩側走過一隊身材高大,麵目黝黑的執法官,一把按住了徐梁。
“拉下去打!”
見到徐梁被拉了出去,宋義朝臉上的笑意一抹而過,瞬間換做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上前說道:“大人,請您息怒,眼下敵情不明,您作為咱們真定府的主心骨,可千萬不能亂啊!您若是亂了,手下的弟兄們,可就心不齊了。您若是能夠持之以靜,我們這些下屬,自然不會有什麽擔心的。況且,徐千戶救援東廠的大檔頭也算是做了一件知恩圖報的事兒……”
“宋義朝,徐梁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竟然替他說話!就不怕老夫連你一並責罰嗎?”白眉長吐一口怒氣,不悅的看著宋義朝。
宋義朝俯身一拜,說道:“卑職所言,都是為了朝廷,為了大人著想啊,還請大人收回成名啊!”
白眉滿臉的漠然,冷冷的說道:“好一個為了朝廷,為了我著想。既然你這麽識大局,那麽本官就給你這個機會!來人,將宋義朝拉下去,痛打五十軍棍!”
見到宋義朝挨了軍棍,眾人心頭更加畏懼,自然不敢替徐梁和宋義朝說話,但是對於宋義朝卻多了幾分欽佩之色。
“諸位,下麵我們商討下禦敵之策……”
宋義朝並沒有聽到下麵的任何內容,因為他已經被拉倒外麵跟徐梁一起打軍棍了,看著徐梁身上的血肉橫飛。
宋義朝剛想張口,軍棍已經落在身上。
“哎呦!”
不似徐梁那般任憑軍棍落下一聲不吭,宋義朝每挨一下軍棍,都會發出淒慘的聲音。
這讓徐梁心裏更是不忍,宋義朝落到眼下這個境地,都是為了自己說話。
轉眼間五十軍棍落在身上,徐梁和宋義朝都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徐梁氣喘籲籲的看著宋義朝,感激的說道“宋統領,謝謝你出言搭救,他日必有重謝!”
宋義朝苦笑,“徐大人言過了,本官隻不過是說了該說的話罷了。今日換做別人,宋某也會如此勸諫大人的。今日徐大人挨了軍棍,望你切莫在心中埋怨大人。大人治軍一向嚴謹,今日你點卯不至,確實觸了他的逆鱗。但是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們衛所好,希望你能明白的他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