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願以償

沈妃?

孟遠搖搖頭,毫不客氣道:

“我沒有聽說過你,但堂堂的大明後宮,三宮六院,什麽劉妃、方妃、王妃肯定不在少數,你說的倒也不假。”

沈妃頓時眼睛一亮,脫口道:

“將軍原來知道劉妃,方妃麽,哀家入宮不久,平日裏就與她兩個走的近些。”

孟遠頓時失笑道:

“劉妃,方妃,我不過是順嘴說來,沒想到還真有這兩人呀。”

正說著,張嫣悠悠醒轉,聽著二人對話,一眼認出了沈妃,於是忽然在馬上扭動著身子掙紮道:

“沈妃,莫要再胡言亂語,這、這位壯士,雖然不是那流寇賊兵,但、但也非奉命而來的天使,你、你——”

孟遠眼見張嫣口氣像換了一個人,身子也變得十分僵直,便知她已起了疑心,於是歎道:

“大難當前,沒空跟你們磨牙。皇後,你信與不信,我都會救你出去,至於你——”

孟遠說著,搖頭看向馬頭下的沈妃道:

“很抱歉,我隻有兩雙手,也沒有義務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誰知,未等沈妃開口哀求,張嫣忽然斬釘截鐵道:

“壯士,左右本宮已落入你手,信不信你都事已至此。本宮可以順從你意跟你走,但沈妃既然撞見了,便沒有棄之不顧的道理。帶上她,否則本宮寧死不從!”

孟遠歎口氣,聽著耳畔越來越近的大軍將近之聲,沉思半晌,隻好點點頭,飛身下馬,將沈妃一把抓起,將她也安置在了馬鞍之上。

“皇後,你嘴裏的將軍,還是比壯士好聽一些,你說呢?”

張嫣眼見孟遠一言不發,便跳下馬,然後又依言出手救下沈妃,當即麵色又好了許多,遲疑一下,於是又改口道:

“多謝將軍,大禍臨頭,我們女人總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自己為自己說話,還請將軍鑒諒。另外,將軍的黃金軟甲,也煩勞再賜予一件與她——”

說著,張嫣指了指自己的身子,又指了指沈妃。

孟遠無語,搖搖頭,摸出一件防彈衣給沈妃穿上。

看到孟遠在自己衣袍裏摸了摸,便變戲法地拿出一樣軟甲,沈妃訝異萬分,張嘴就要說話,卻被張嫣一眼給瞪了回去。

孟遠隻作不見,揚頭巡視了一下四周,於是默默地一手提搶,一手牽起韁繩,以戰鬥姿態向外走去。

出了皇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這皇宮四周,任何一處,都有可能遭遇李自成的亂兵,甚至還要包括眼見大勢已去索性趁火打劫的各路被擊潰了的明軍。

不過,隻要拐上通往煤山的那條小徑,基本上就安全了。

因為從崇禎皇帝僅帶著王承恩一人,還能在外城和皇宮城破之際,上下好幾趟煤山,就說明這個地方,是李自成大軍的一個盲區。

而事實上,這一路上,與孟遠推測得幾乎一模一樣。

每走上一程,他們就會與各種亂兵遭遇。

當然孟遠到底不是殺人魔王,遇見的亂兵,隻要不衝撞和阻攔與他,他也就熟視無睹,井水不犯河水地彼此擦肩而過。

其實,相比還在各處要隘攻城拔寨的大順軍而言,老實說,他們遇到的亂兵,更多的還是早已丟盔棄甲的明軍。這些潰兵,一旦脫去了軍服,丟棄了戰旗,發起狠來比土匪還要變本加厲。

見慣了生死和人性之惡的孟遠,對此早就麻木了。隻是苦了馬上的這一對皇後和皇妃,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往日何曾見過如此的人間慘象?

但是很快,她們就從一路哭哭啼啼,到默默流淚,再到雙目空洞,再也沒有一絲大起大落的情緒出來了。

而唯一還能讓兩人動容的,就是孟遠在半途中,麵對見色起意的幾波亂兵,那種匪夷所思的殺人手段。尤其是在他抬手一指就是一條人命之下,徹底顛覆了她們的三觀,以至於走到後來,兩人已經再沒有一點勇氣,與孟遠對視一眼。

對此,孟遠倒也樂觀其成。

畢竟,一個老實聽話而又沉默的團隊,才是他從前最得心應手也最喜歡的一種作戰模式。

眼看就要進入上煤山的僻靜小道了,這時,四周突然人喊馬嘶,金鼓齊鳴,從兩旁殺出一隊人馬來。

孟漁打眼一看,這隊當頭攔截的人馬,與前麵遭遇到的亂兵終於有了截然相反的差別:

每個兵丁都是刀槍劍戟整齊,盔明甲亮,軍容劃一。

不僅如此,當頭大將,乃是在諸多偏將簇擁之下,四周更有明顯是貼身侍衛隨扈,端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一麵大大的戰旗迎風招展,一看就與此前所有的潰兵、亂賊等烏合之眾,判若雲泥。

不知為何,孟遠除了有些微微擔憂三個大小女人的安危,心底深處,莫名其妙反而生出一絲歡喜來。

不錯,他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雇傭兵王,但更是一個曾經熱血沸騰的戰士。

真正的戰士,心底都渴望一種真正可以酣暢淋漓、棋逢對手的戰鬥。蠅營狗苟,縮頭縮腦,沒有血腥和危險的遭遇,實在太過大煞風景。

要知道,這是明末,即便是流寇,李自成帳下,也還是有不少值得尊重的對手。

但是剛才那一路上,瞧瞧自己遇見的,除了可以忽略的潰敗明軍外的那些大順軍,都是一些什麽樣的貨色?

除了虛張聲勢喊打喊殺,最要緊的就是那一雙雙賊目,眼裏盯著的全都是這皇宮內外花花世界裏的金銀財寶、如花女人!

這樣的流寇武裝,即便不被滿清韃子打敗,也終究一樣會被曆史大浪淘沙革除而去。

現在,突然冒出這樣一支看上去盔甲明亮、軍容齊整的隊伍,即便是作為敵對一方,孟遠也是忍不住一陣心喜。

奶奶的,終於可以正經打一架了!

孟遠緩緩勒住馬頭,眯眼默默地看向那兩麵一左一右,在風中獵獵作響的大旗——

一麵大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牛”字,一麵大旗,則略微靠後,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田”字。

看樣子,自己這次是遇見了真正的對手,和他正在期待中的李自成麾下的正經大將了,而且一下子就上來兩個,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