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先下手為強
劉易和劉老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知道趙德全應該已經知道劉家豢養私兵的事情了！
至於這封請柬，目的不言而喻，無非就是請君入甕罷了！
一但劉老爺被拿下，就算是劉易想要掌控住局麵，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劉易揮了揮手，示意小廝先出去。
等小廝出去之後，劉老爺語氣急迫的開口說道。
“事情已經被趙德全知道了，估計沒什麽轉圜的餘地了。”
“吾兒，你母親進山了嗎？”
劉易開口回到。
“回稟父親，還沒有，母親還在收拾細軟。”
“去催一催，讓你母親快些，先進東山再說，物資轉運也得加快了，能運進去多少算多少吧！”
劉老爺安排道，他的話中充滿了悲觀，仿佛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
劉易卻是咬咬牙，開口說道。
“不知父親可否考慮過，先下手為強？”
劉老爺聽完劉易的話，一張臉上閃過錯愕和驚詫。
“吾……吾兒這話是何意？”
劉易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
“我家豢養私兵的事情定然是瞞不住了！一但趙德全上報朝廷，別說是上報到北京，就算是報到太原。”
“布政使一聲令下，大軍進剿，我劉家斷然沒有幸免的道理，即使是有東山作為依靠，也決計抵擋不住大明的邊軍精銳。”
“一但戰敗，我劉家又會落得何等下場？”
劉老爺歎了口氣，一張老臉上滿是悔恨。
“為父當初就不該同意你編練團練，這可到好，我劉家怕是要香火斷絕了。”
但是木已成舟，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眼下這種地步，劉老爺就算是後悔，也無可奈何。
但劉易卻是不以為然，若是劉家沒有豢養私兵，在一個月前就被青岡山的匪眾，聽從王康的命令給滅門了！
哪裏還能等到現在！
劉易語氣鏗鏘的開口說道。
“父親聽我一言，我劉家此次不一定就真的完了！”
“隻要我們先下手為強，速度夠快，憑借原平縣的那些衙役鄉勇肯定守不住原平縣城。”
“隻要我們拿下原平縣，然後往青岡山駐紮重兵，卡住進出原平的通道，朝廷進剿的大軍就進不來，我們就安全了。”
“我們還可以趁機用原平縣的人口，錢糧，來發展昭武軍！”
原平縣位於山西代州，正好在太行山上，那地形叫一個千溝萬壑。
原平縣位於太行山脈中段，縣城在一片盆地中，四周都是山，進出原平縣的通道隻有那麽寥寥幾條。
但能夠讓大股兵馬通行的，隻有青岡山的那條官道。
其餘的路徑都是崎嶇小路，行人通行或許沒問題，但是想要大軍通過，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也就是說，隻要劉家能夠堵住青岡山的那條官道，官軍就無法進入原平縣境內。
隻要能擋住幾次官軍的進剿，和官軍形成僵持之勢，那劉家就算是渡過此劫了。
劉易可是清楚的知道，就在今年，夏黃河決口，秋流寇入山西。
隻要劉家能堅持幾個月，朝廷也就沒心思，沒精力管劉家這種小毛賊了，到時候隻要劉家有意接受招安，朝廷很大概率也會答應。
聽完劉易的話，劉老爺卻是陷入了沉思。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劉老爺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臉上滿是憂愁。
劉易來到劉老爺身邊，如此說道。
“父親不能再等了，此時對我劉家來說，時間就是生命，等朝廷反應過來，調兵入原平，那就真的一切都來不及了！”
劉老爺還在遲疑。
“可這……可這是在造反啊！”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被忠君思想洗腦，真正敢造反的可沒有多少人。
尤其是這種大明還沒有亡國氣象的時候！
劉易見此，語氣低沉的說道。
“父親，當真要坐以待斃嗎？我劉家可還沒後啊！”
劉老爺表情變幻一陣，被劉易說服了。
“既然如此，那便按你說的辦吧！”
說吧，劉老爺便癱軟在了椅子上，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
“好！”
劉易卻是激動的拍手。
“首先，就先請父親修書一封，讓劉管事帶人守好青岡山，注意防備鼓山衛，不可放一兵一馬入原平。”
“在此之後，父親就和我一起去東山軍營，動員昭武軍，準備對原平縣發起進攻。”
鼓山衛！
距離原平縣不遠，滿額的話擁有士卒近兩千人。
但是，明末的衛所吃空餉嚴重，能有一半人就不錯了。
現下，就連這一半人中，也被抽調走了一部分精銳去打流寇，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殘兵，但也值得劉家父子警惕。
對方就算是再差，也是正規官兵！
不是山賊土寇可以相比的！
……
隨著劉家父子思想統一，整個劉家也是動了起來。
往東山中轉運物資的動作沒有停，這是在為最壞的打算做準備。
除此之外，一騎快馬往青岡山奔去。
劉家父子二人攜手入東山！
整個原平縣都充滿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氛圍。
……
原平縣衙，趙德全命人擺好酒宴，端坐在上首的位置，等候著劉老爺進城。
而在他身側，坐著王有財和王康父子。
幾人在筵席上對飲，談笑風聲。
已經開始平常菜肴和美酒，絲毫不顧忌這場酒宴的另一位主人公還沒到場。
在他們眼中，劉老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隻要劉老爺進城，來到縣衙，趙德全安排的刀斧手就會一擁而上，將劉老爺拿下，然後順勢拿下整個劉家。
將劉家的一家老小全部壓往太原城請功！
“哈哈，老先生身體總算是恢複了，本官得知甚慰啊！”
“本官在原平縣初來乍到，縣中事務正是需要王老先生這種鄉野賢達輔助，王老先生身體恢複，實乃本官之幸，原平之幸啊！”
趙德全十分客氣的說道。
王有財笑的找不到眼睛。
王康也是拱拱手說道。
“趙知縣深明大義，察覺劉家賊子圖謀不軌，提前將其揭發，實在是有大功於朝廷。”
“等此事過後，趙知縣仕途定然步步高升！”
王康作為代王府上的管事，也是深諳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對著趙德全一陣恭維。
筵席上一陣其樂融融，悄然間就準備將劉家的家產瓜分。
趙德全背後站著候恂這個東林大佬，王康後邊是代王這位大明親藩，雙方都得顧忌對方的麵子。
所以，事關利益的劃分，才能顯得這般的其樂融融！
雖然看起來其樂融融，但王康心中卻是有別的想法。
代王為何如此將青岡山當回事？還將那麽一大批的錢財放在青岡山，甚至是還將一批甲胄弓弩等犯忌諱的物品存放在青岡山？
這都是有原因的！
王康就是為了此事而來。
一是要拿回代王存放在青岡山上的所有東西，二是要銷毀某些東西。
就在筵席上其樂融融的時候，外邊走進來一個衙門的衙役，對著趙德全抱拳說道。
“縣尊大人，請柬送到了！”
趙德全抬眼，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劉同理何在？”
衙役開口回答。
“劉老爺還沒動身，他說要給縣尊大人準備一份賀禮！”
趙德全嘴角微掀，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冷笑。
嗬，現在想起來要給本官送賀禮了？
晚了！
“嗯，你先下去吧，等劉同理進城之後，再來告知本官。”
趙德全隨意吩咐道。
衙役領命離開。
趙德全繼續和王家父子宴飲，廳堂中走出幾個美人，歌舞音樂奏響。
趙方慶走了進來，躬身對自己叔父說道。
“叔父，您要我安排的刀斧手都安排好了，隻要劉同理那老東西敢進縣衙，就保證他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