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群毆四郎
第二天七郎一早就醒了，但哥哥們比他起得更早。
趙老漢大手一揮，把大郎、二郎、三郎、五郎、六郎全部派去贖四郎，聽說放高利貸的都是凶人，多去幾個人、壯壯膽也好。
等趙大郎兄弟一出門，趙家就真的隻剩一屋子老弱婦孺了。
趙老漢見老妻和幾個兒媳都一臉擔憂，收起臉上的擔心，給眾人鼓氣：“該幹嘛就幹嘛！不到中午就該回來了！”
他自己做著榜樣，帶著阿仁、阿義和七郎到旁邊屋地。
村裏人來幫工的、左鄰右舍打聽消息的陸陸續續都到了，看到空地裏的材料還在，驚訝地問：“繼祖叔，你家的房子還蓋？”
“蓋！怎麽不蓋！”趙老漢愁眉苦臉，“就剩這點東西了，不蓋也賣不到幾個錢。”
“繼祖叔，你家底厚啊！狗蛋說阿貴欠了足有七十貫呢！”
趙老漢歎氣：“可不是去借錢了嗎？多虧了劉家和董家厚道，救了我們四郎的命了。”
聽到老趙家是借錢贖人，鄉鄰又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有誇劉家和董家慈善的，有說這錢得還到什麽時候啊……但無一例外，都暗暗鬆了口氣。
他們是打聽著趙大郎兄弟出門了才過來，就是怕趙老漢問他們借錢。
鄉裏鄉親的，救急不救窮，是該搭把手……但趙貴這事不好辦啊，誰敢招惹高利貸呢？沾上就還不清了！
阿貴也是心大，莊稼人就該本本分分的，還學人做買賣！這不？被人騙了吧？
趙老漢沉著臉不作聲，任由旁人說閑話，自己先攪拌泥沙、幹起活來。
來幫工的人也都一起忙活了起來，其他閑人見狀，說了幾句也漸漸散去……等趙貴回來，他們再上門看熱鬧。
七郎雖小，也跟著阿仁和阿義搬磚。
剛搬了幾塊，趙老漢就心疼地說：“你回去帶阿仁他們寫字吧，這活不用你。”
阿仁嘟著嘴：“爺爺，我們天天來幫忙，你也不說！幺叔剛幹了一會兒，就不用他幹了！”
趙老漢瞪著眼：“你們幺叔要讀書，把手磨破了，握不了筆寫不了字了！”
其他人也笑道：“阿仁、阿義，你們也進學堂讀書，長大了做管事賬房，就不用幹苦力活了。”
阿仁和阿義一臉糾結，他們這些日子跟著幺叔讀書寫字，可學了新的就忘了舊的，總不可能是他們笨，多半是幺叔這個先生不行……
七郎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對兩個侄子說：“明年開春，我供你們上學。”
幫工的人哄笑：“小全子，你多大的年紀？這樣大口氣說話？”
七郎抬著頭，老氣橫秋地說：“我做叔叔的，供養侄子侄女不是應該的？”
“繼祖叔，不得了啊！你們一家都要是讀書人了！”其他人打趣著，沒把七郎的話當真。
上學讀書多費錢啊，老趙家這一身債，明年還不知怎麽打饑荒呢，還上學！
趙老漢心裏也愁，勉強笑道：“孩子話！孩子話！”
七郎伸了伸舌頭，不理這些沒理想的大人，帶著侄子們回旁邊家裏去了。
他說到做到，從房裏找出自己的紙和筆墨，對侄子、侄女說：“你們平常都在地上劃，既然明年要讀書了，先學著用紙筆寫吧。”
阿仁幾個敬畏地看著紙筆，連連搖頭：“紙和墨可貴了！娘看到了要罵我們！”
幾個小孩兒其實也很懂事的，雖然羨慕幺叔能讀書，但爹娘說了，幺叔買紙和筆墨的錢，也都是自己掙的……
七郎拿出叔叔的做派，強硬地把東西分了，開始教他們寫字。
其實，他自己的字也就那樣吧……好在不管好看不好看，至少他認得的字多，教一教侄子侄女還是夠看的。
旁邊的宅地“哐啷啷”地蓋房子，這邊院子小孩兒脆生生的讀書，聽起來倒挺和諧。
時間慢慢的過去，七郎耐著性子寫字，其實心如貓抓，太陽漸漸升起了，終於聽到了外麵的吵鬧聲……
七郎收起紙筆就衝了出去。
隻見不遠處的小路上，趙大郎、二郎、三郎……簇擁著四郎走了回來。
趙大郎他們一個個臉色難看，像是和誰打了一架，衣服頭發都有些亂。最慘的是四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露在外麵的皮膚竟沒一塊好的。
“作孽嗦，這是人家打的？”鄰居趙青山媳婦站在門口問。
木匠大田叔和趙老漢家關係好，跌足說：“是錢沒給夠？怎麽打成這樣？”
旁邊的大田媳婦說：“可憐啊！四郎也就那張臉拿得出手了，打成這樣，還怎麽娶媳婦啊……”
“他就是臉好，也娶不到媳婦了，這樣不踏實的人，哪家姑娘敢嫁！”
…………
左鄰右舍的議論聲傳到趙家兄弟耳中，趙大郎幾個麵色越發陰沉，趙四郎瑟縮著不敢說話。
終於回到家門口，看到趙老漢和周氏，趙四郎衝上前嚎哭：“爹！娘啊！我差點回不來見你們了！”
周氏又生氣又心疼，問：“是放貸的人打的？你這瓜娃子，都是你活該……”
“娘啊！是大哥他們打的！”趙四郎把自己脖子和胳膊露出來，哭訴：“大哥他們是要打死我啊，還有五郎和六郎，他們也打了！”
聽到是大郎他們打的，周氏和趙老漢放心了，自家兄弟怎麽也不會下死手，看四郎還有力氣哭喊，想必隻是皮肉傷。
趙老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從院子裏操起一根棍子，“他們打？我還要打呢！你個敗家子！你有本事借錢，你有本事別還啊！”
憑本事借的，為什麽要還？
趙四郎被打得嗷嗷叫，連聲討饒：“爹！我是被人坑了啊！娘，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周氏抹著眼淚不說話。
七郎看娘心疼，眼神黯了黯，喊道：“爹，你別把四哥打死了。錢都出了，打死就虧了！”
“老七，你救救四哥，四哥對你最好啊！”趙四郎見老爹的棍子緩了些，果斷向幺弟求救。
“你還有臉喊老七，為了你，他小小的人兒連夜去借錢！”趙老漢終於一棍子把四郎打趴在地上。
七郎小跑著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四哥，一屁股坐在四哥的腰上！
“哎喲，腰斷啦！”趙四郎嚎叫。
七郎不理他，冷著小臉說：“借高利貸的人要剁手。阿仁，去拿刀來！”
阿仁立刻應了。
他剛剛才收了幺叔的紙，雖然不怎麽愛寫字，也感受了一把叔侄情深。現在，他和幺叔是一夥的。
不一會兒，阿仁把家裏唯一的一把菜刀拿來了。
七郎雙手握著刀，盯著趙四郎，玉雪可愛的小臉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四哥，你說，剁哪隻手？”
趙四郎愣住了，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七郎真敢剁？
啊，不對，七郎不是讀書去了，怎麽學得那麽凶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