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做大人的事

見董月明和劉植都同意,七郎頭頭是道地說起了自己的計劃:“我是最不可替代的,所以最後收入我要占五成,也就是一半要分給我,剩下一半你們分。”

劉植聽到這一半又一半的,就兩眼轉圈圈,董月明卻立刻反駁:“不公平!其實你什麽都不用幹,我要出本錢,還要做白糖,我要占一半,剩下的你們分。”

七郎:“你從我這裏買白糖,知道白糖有多貴。你買黑糖隻要多少錢?實際上你隻是讓人跑跑腿,就有白糖吃還能掙錢。”

好像很有道理?

劉植想到甘甜的白糖,忍不住說:“表妹,就按趙七說的。”

這樣他不花錢就有白糖吃了。

董月明卻不肯退步,“你的白糖肯定是有限的,有了我買的黑糖,才能做出新的白糖來,對不對?”

七郎鼓著臉不說話,好氣哦!這個小孩兒怎麽那麽精明?

兩個小孩兒互不退讓,友誼的小船眼看就要翻了……董月明說:“我們去找先生,讓先生評評理!”

“去就去!”七郎率先走在前麵。

先生最喜歡他,肯定會站在他這邊的。

此時羅先生已經回到了後院,看到三個學生跑回來向他谘詢創業大計,羅先生是有些愣神的,那麽小就知道合夥做買賣,真是後生可畏啊!

“七郎,你確定你的方子能做出白糖來嗎?”羅先生先提出疑問,畢竟這是一切的前提。

石糖是天竺來的,聽說從甘蔗漿中榨出的,益州集市上也能買到甘蔗,還有人壓甘蔗漿賣,卻沒人知道怎麽製成石糖。

七郎連石糖都未必見過,他還會提煉白糖?

七郎撓了撓頭:“我沒試過,但應該是行的,試一試就知道了。”

所以你讓董月明買糖來試?

羅先生覺得這弟子聰明得有些狡猾了,捋了捋胡須看向董月明:“那你願意嚐試嗎?失敗了可能浪費你的黑糖。”

董月明說:“隻是一點黑糖而已,失敗了也沒關係。如果真能做出白糖來,那我就是掙了。”

羅先生點頭,這一個也很精明,認為失敗成本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隻有一旁的劉植懵懂地說:“怎麽會失敗?”

行吧……這裏還有個正常孩子。

“既然這樣,你們就先做實驗。還要看一斤黑糖能出多少白糖,這個買賣值不值做。最後對外出售,可以讓阿植負責賣,劉家是本地人,熟悉城中的雜貨商行。至於分成,阿全和月明可各占三成五,阿植占三成。”

羅先生並不覺得學生不應該做買賣……到他這個年紀,已知道人生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對學生,他也講究因材施教。

像董月明是個小娘子,讀書再好也不能入朝為官;

劉二郎也不擅長讀書,懂經營之道才好經承繼家業;

七郎雖聰明好學,卻是寒門子弟,將來前程很難說……

三個孩子聽了羅先生的話,覺得這樣各自都要作出貢獻,還算公平,就都同意了。

七郎又說:“既然要做買賣,我們還應該定個名號才行,就叫‘趙氏商行’吧!”

他夢中的雜貨鋪就叫“趙氏商行”,他覺得這個名字最好了~~

“不行,要叫‘董氏商行’!”董月明反對。

“叫‘劉氏商行’!”劉植也興致勃勃的說。

三個娃娃又一齊看向羅先生。

羅先生失笑:“不如起一個跟你們三人都相關的。”

七郎和董月明嘀咕了一會兒:“明全植?全明植?劉植,你的名字加進來就不好聽了!”

劉植:“你的名字才不好聽!”

董月明眼珠轉了轉,“表哥,我想跟你講講道理。不如我們走開一會兒?”

七郎:“劉二,我也想跟你講講道理。”

“哇~先生~他們欺負我!”劉植躲到羅先生身後,別以為他不知道,表妹和七郎都喜歡用拳頭講道理!

羅先生安撫地拍了拍劉植,對七郎和董月明說:“不可欺負同窗。”

劉植悄悄探出頭,對七郎和董月明做了個鬼臉。

三個小娃兒又吵鬧了一番,最後勉強決定他們的商行就叫“三寶商行”。

七郎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夢中是不是聽過“三寶大鬧”什麽?

甩開胡思亂想,七郎又說要擬定契書和刻印信。

一種神聖和肅穆感在孩子們間升起,他們覺得自己在做大人的事!

羅先生看他們連白糖的影都未見到,就把商行名號、分成談好,還似模似樣的要擬契書、刻印信,暢想著自家商行遍布海內,也是……哭笑不得。

隻能再次感歎,後生可畏啊!

七郎雖然說得一套一套的,那這契書到底要怎麽擬,他一時間還沒想清楚。

羅先生順手給他們布置功課:“你們每人回去,就契書擬定條目,有不懂的可以問家裏人,最後合成一份,再拿來給我看。”

三人都應下,覺得這個功課就像遊戲一樣有趣。

劉植對印信更感興趣:“我爹有一個黃色的石頭印,看起來可漂亮了,我想摸一摸都不給,說以後要給我哥哥。我們也尋個漂亮的石頭,刻個印信。”

七郎問羅先生:“那種黃色的石頭貴嗎?”

羅先生笑道:“阿植說的恐怕是劉家的印信,那是田黃石刻的,你們暫且用不著。”

那就是很貴了……七郎對花錢的事不感興趣,琢磨道:“我們刻個蘿卜的吧!一人刻一個,看誰刻的最漂亮!”

“好!就看誰刻得最漂亮!”

三個娃娃的話題又轉到怎麽選蘿卜刻印去了,他們還記得最初是為什麽過來的嗎?

羅先生笑著把他們趕回家。

三個小孩兒恭敬地朝羅先生道別,嘰嘰喳喳地跑了出去。

他們剛做了一件大事,都很興奮,討論著先去劉家的地裏挖蘿卜,再各自回家刻印。

沿著河邊一直往下遊走,不知不覺就走到村口了,小河在這裏變得平緩,河灘上還長著高高的野草。

中午時分,人人都回家了,他們沒找到蘿卜地,也不知該往哪走了。

“阿植,你家的菜地在哪裏?”七郎站在高高的草叢裏問。

劉植茫然地說:“我記得是在河邊啊……在哪裏呢?”

三個孩子麵麵相覷,都覺得這寂靜的河岸、高高的草叢有些嚇人,而肚子又有些餓了……

“不能哭,我們是商行的大東家,是大人了,怎麽能哭呢?”七郎抿著唇說。

董月明也堅強地點頭。

“可是,可是……”劉植眨巴著眼睛,“我也不想哭,眼淚自己要流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