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君臣猜疑
現場氣氛都凝固了。
和政縣主盯著衣櫃若有所思,但沒有立即行動。
楊錯心懷忐忑,心想,應該是安思霖知道自己在長安的眼線吉溫被抓,一時間過於激動,導致暴露了。
正不知如何幫安思霖掩飾過去,就聽衣櫃裏傳來兩聲老鼠的聲音。
“哦?原來是老鼠啊。”和政縣主鬆了口氣。
“是呀。害你嚇了一跳,實在對不起。”楊錯趕緊接過話茬,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和政把手一揮:“沒事兒,看你身體沒有大礙,我就放心了。這就回去複命,改日再見。”
楊錯暗暗鬆了口氣,嘴上很客氣:“不能起身送縣主,請縣主原諒。”
“再見!”和政縣主起身,轉身離開了。
她走了大約幾分鍾,下人從門外進來:“縣主已經走了。”說罷,退了出去。
還細心的把門合上了。
安思霖從衣櫃裏走了出來,臉色有些難看。
“我……我和縣主關係很一般……”楊錯急忙解釋,誤以為是安思霖誤會了他和和政縣主的關係。
“和你沒關係。”安思霖說的很直接,“我的藏身之處被發現了!”
“啊!”楊錯略微吃了一驚。
和政縣主回到東宮。
她的父兄都在正殿等候著,一見到她,就問探查的情況。
“果然不出所料,安慶緒和安思霖應該是躲在楊錯的府上,而且我敢肯定楊錯至少是知情的。”和政縣主道。
李亨聽罷,皺眉道:“難道楊錯已經被安家收買?”
“我看未必。”李俶猜測道,“很有可能是楊錯被他們利用了,還不知道。”
“這個可能性很大。”李倓接過話茬,繼續分析:“還有一種可能楊錯隻是單純的不想摻和到這件事情裏來。”
“此話怎講?”李倓的話,引起了李亨的興趣。
李倓道:“楊錯到底是貴妃娘娘的族弟,論親近關係遠不如楊家其他人,所以他才會被皇帝賜婚,遠赴範陽。也正因為如此,楊錯不願摻和這些事,以免殃及池魚。”
“有道理。”李亨認可的點頭。
“那咱們怎麽辦?繼續拉攏?還是暫時作壁上觀?”和政縣主好奇的問道。
“現在情況混亂,還是暫時看一看吧。”李亨長籲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宮裏來人傳皇帝的旨意,傳太子入宮見駕。
李亨領旨謝恩,隨後退到後殿換了身衣服,才隨傳旨的宦官進宮。
因為有宦官在場,李亨沒和子女們說話,隻用眼神短暫交流。
進了宮,還沒見到玄宗,就聽到玄宗在殿內罵人。
“好個吉溫,全然辜負朕對他的恩典,居然勾結外人,企圖害朕!”玄宗的聲音特別的大。
外麵的太監們嚇得個個身體發抖,生怕聽到不該聽的,成為被“滅口”的對象。
禁宮幽深,很多黑暗隻有親身經曆才會知道。
李亨見到這情況,故意朗聲道:“兒臣李亨請求覲見父皇。”
殿內,果然聲音停了下來。
緊接著,傳來高力士的聲音:“陛下有旨,傳太子入宮覲見。”
李亨信步入內,見到玄宗,跪拜行禮。
玄宗道:“太子,你知道嗎?”
“兒臣不知。”李亨心想肯定是和安祿山有關,這個時候別多嘴。
“哼!可惡的安祿山居然在朕的身邊安插眼線監視朕!”玄宗氣得身體發抖。
“竟然有這種事?”李亨故作驚訝。
“這多虧右相精明,仔細求證後發現了這點。”玄宗說這話時,瞟了眼站在一邊的楊國忠。
楊國忠趕緊出列,謙虛道:“臣不敢居功,全賴陛下洪福,才使臣發現了這一重大的秘密。”
這個楊國忠完全是在陛下麵前賣乖,分明是陳玄禮的功勞。李亨心裏這樣想,嘴上沒說出來。
玄宗又看向李亨,道:“太子,你身為國之儲君、未來的皇帝,理應多關心朝廷的大事。”
這也能怪在我頭上。李亨內心無語,嘴上卻惶惶:“兒臣不如右相,下次一定用心注意這些事。”
玄宗也隻是稍微敲打太子,見他主動認錯,也就沒繼續說下去,問起另外一件事。
“發現安氏兄妹沒?”玄宗問。
“沒發現。”楊國忠緊張的答道。
“居然讓他們跑了。”玄宗眉頭微皺。
“應該還在長安城裏,極有可能在楊錯的府上。”
“或許吧,這件事你盯緊點。”
“是。”
“退下吧。”
“臣告辭。”
楊國忠轉身走了。
再就輪到李亨。
李亨身軀一顫,有些害怕。
沒辦法呀!自己的父皇是締造了開元盛世的雄主,又是一個狠角色。連自己兒子說殺就殺的人,換別人也像他一樣感到害怕。
玄宗道:“剛才朕和右相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兒臣聽到了。”
“你覺得安氏兄妹在哪裏?”
李亨第一時間想說出女兒發現的安思霖的藏身之處,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剛才楊國忠已經提過,皇帝居然不表態,證明這裏麵大有貓膩。
“兒臣也仔細想過了,楊錯的確是最可能的去處。但楊錯和安氏兄妹的關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至於具體位置,恕兒臣愚笨,還沒有發現。”
李亨的回答滴水不漏,順帶著救了一把楊錯。
玄宗道:“安祿山已經被縱虎歸山,朕再傷他的子女,不是上策。楊國忠不懂這裏麵的道理,太子一定要懂。”
李亨不敢吭聲。
玄宗又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也別摻和。”
“兒臣遵旨。”
“退下吧。”
“是。”
李亨從興慶殿裏退了出來,大大的鬆了口氣。一邊琢磨著皇帝話裏的深意,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
楊錯還在**趴著,一趴就是好幾天。
這些日子裏,他既沒有看到安思霖,也沒見到安慶緒,仿佛突然消失了。
身體稍微恢複了些,就見李白和老洪來了。
楊錯睜大眼睛:“大哥,你怎麽和老洪一起來了?”
李白笑道:“我們是湊巧遇到的。聽說你身體好了就來看你,專門給你帶來了你製作的釀酒器具。”
楊錯忍不住翻白眼,分明是知道我身體好了,想來品嚐我釀的酒。
或許是李白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妥,又說了句:“我也沒辦法,不得不避嫌。”
楊錯秒懂了。
他不怪李白和老洪,笑道:“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了。雖然我釀酒的技藝沒法和師父比,但是也略知一二,要製出烈酒並不難。”
“師父?你還有師父?”老洪吃了一驚。
楊錯帶著一絲緬懷道:“是呀,雖然他老人家已經仙去多年,我心裏還是對他無限的懷念。”
為了給自己會釀酒的技藝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隻能設計出一個師父,反正也沒辦法印證。
李白愣了愣,不禁動容道:“雖然你師父已經遠去,但我相信他知道自己的技藝有人傳承,也是很高興的事。”
楊錯長歎一口氣。
傷心隻有片刻,接下來就是重新釀造烈酒。
有了工匠製作出的釀酒器具,楊錯這次比上次要容易的多。
很快,熊熊的火燃燒了起來。
一時無事,李白一臉好奇的打量著楊錯,問道:“二弟,你為什麽會安祿山的三女兒?”
楊錯有些撓頭道:“我也活在夢裏,隻知道自己被安排娶了安祿山的三女兒,然後在婚禮當天被人推下了樓。再然後被帶到了範陽,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最終成為了今天的樣子。”
有些簡略,但李白理解有些話是不能明說的。
“別怪當大哥的沒提醒你,”李白突然一本正經的提醒道,“俗話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何況是現在。陛下心性猜疑,二弟又不是貴妃娘娘的近親。如果再不想好退身之策,危險無窮無盡。”
李白對玄宗的了解不可謂不深刻,他就是因為看穿了玄宗和高力士,這才遠離了朝廷,被賜金離京。
這次回京,也不完全是因為皇帝的原因,更多是因為永王的緣故。
永王李璘是唐玄宗的第十六子,生母早逝,由皇兄李亨撫養。後來封永王,領荊州大都督、開府儀同三司。
李璘和李白的關係一直極好,因為自身處境遇到了困難,所以特地請李白進京為他出謀劃策。
李白因為知恩圖報,也就義無反顧的進京襄助李璘。
這些都是楊錯和李白在喝酒的過程中知道的。
楊錯道:“我也想走,可是一直沒有機會。不知道為什麽,陛下死活不放人。”
李白起初有些困惑,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但是礙於老洪在身邊,沒有立即開口。
楊錯也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等到有合適的機會,再問李白。
“行了,不用燒了。”
隨著楊錯的話音一落,李白和老洪立即圍著甕開始轉圈。
“這裏麵有烈酒?”老洪一臉不信的樣子。
他也是聰明人,此前一直不吭聲。
“不錯,裏麵就是烈酒!”楊錯點頭道。
老洪撓頭道:“燒個火就能燒出烈酒來?不可能啊!”
感覺楊錯沒有前麵那麽慎重,給了老洪一種錯覺。
楊錯無語道:“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