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喝酒
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站在荷花池前,目光冰冷的望著遠處的假山。
一個中年近衛走到她身後,稟報道:“三小姐,楊國忠和高力士都已經離開了飛龍馬廄。”
三小姐安思霖輕蹙柳眉,問道:“楊錯的情況如何?”
“好像挨了打,好在東宮的人去的及時,三姑爺受傷不嚴重。”
安思霖長籲了一口氣,迎著和煦的風,輕拂秀發。
這時,安慶緒和吉溫來了。
近衛識趣的走了。
原來他們並沒有立刻離開長安,事實上,皇帝比他們想的聰明。
他們在秘密關押楊錯後,就上報朝廷,請求尋找楊錯。
結果,皇帝不讓他們去尋找,而是派了陳舒影率領禁軍尋找。
一連找了好幾天都沒有半點消息,這才同意他們去找。
但,高力士派了飛龍禁軍暗中監視他們。
好在安思霖又用了李代桃僵之計,成功避開了飛龍禁軍的眼線。還成功讓監視他們的人都認為他們已經逃走,於是沿著前往河北的路追了過去。
然而,安慶緒和安思霖都待在長安,吉溫的府上。
吉溫上前道:“三小姐,剛才陛下召我進宮,好言安撫,還賞了我珠寶。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君威難測啊,”安思霖淡淡一笑,“皇帝已經懷疑我們在你府上,開始在想辦法從你嘴裏弄到點有用的消息。”
安慶緒皺眉道:“妹妹,咱們趕緊離開長安吧。如果長期待在這裏,說不定會給吉大人帶來麻煩。”
吉溫擺手道:“我倒是不怕,怕就怕保不了你們,還賠了郡王在長安的經營。”
安思霖歎了口氣,道:“不急,還要等一等。至少等到風聲鬆一點再走,不然徹底暴露不說,也會給父親帶來麻煩。”
安慶緒和吉溫對視一眼,點頭讚成。
曙光透出厚厚的雲層,安靜的房間被殺豬般的叫聲驚醒。
在房間裏的**,楊錯趴在**,長籲短歎。
“真倒黴!好痛啊!”楊錯一個人叫著。
李俶等人早走了。
整個房間隻有他一個人,否則,他也不會像殺豬般的叫出聲。
人嘛,總是要點臉的。
房間“咯吱”一聲被推開。
楊錯趕緊閉上了嘴。
隻見洪馬倌用盤子端著菜和飯進來了,關心地問道:“楊兄弟,你身體好些沒?”
“好……好多了!”楊錯咬著牙,想要起身,無奈全身火辣辣的疼,隻好又趴下。
“不用起來。挨了十大板,傷筋動骨,需要幾天才能好。”洪馬倌邊說,邊朝他走了過來。
走近後,洪馬倌把酒食放在楊錯的麵前,再將筷子遞給他。
“多謝。”楊錯拿過筷子,夾了菜,隻吃了一口,就感覺自己渾身都疼,臉色都變得慘白,汗水往下流。
洪馬倌見了,有些不忍:“楊兄弟,恕我說句實話。五根手指都不齊,何況是同族的親戚。你以後見到右相,還是恭敬些比較好。”
楊錯苦笑一下,無奈地道:“我也想與人友善,但是……總之,我會小心的。”
洪馬倌道:“那你慢些吃,我待會兒來拿碗筷。”說完,轉身走了。
目送洪馬倌漸漸遠去的背影,楊錯心懷感激。卻想到自己處境的艱難,又覺得自己挺羨慕他的,不用麵臨抉擇。
正感慨時,聽到窗戶咯吱一聲響起。
一股特別的香味飄來。
“堂堂果毅都尉,居然不走正門,而是走窗戶。”楊錯抬頭時,就見陳舒影坐在窗台上,一臉微笑的望著他。
陳舒影從窗台上跳了下來,笑道:“我這也是沒辦法,誰讓你的族兄記仇。我可不想給父親惹來麻煩,像你一樣趴在**像豬一樣叫。”
楊錯眉頭微皺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一直在屋頂啊,還順便看到有人一直監視著你這裏。然後我跟了過去,發現那個人進了吉溫的府上。”陳舒影輕描淡寫的說著。
楊錯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他也不傻,知道吉溫是安祿山安插在長安的眼線。也就是說,監視楊錯的人其實不是吉溫,而是安祿山。
但看陳舒影的臉色,好像不這麽簡單。
楊錯想了想,驚訝道:“難道……安慶緒和安思霖根本沒有離開長安,而是一直待在吉溫府上避風頭。”
陳舒影點頭認可他的分析,道:“我們的人馬一直沒找到他們,就懷疑他們還在長安城裏。通過你的事,現在坐實了。”
楊錯又是苦笑一聲,沒有接過話茬。
陳舒影看出楊錯的沮喪,安慰道:“你別傷心,你和安思霖的婚姻本來就是聯盟的婚姻。對此,陛下和安祿山都心知肚明。如果是安分守己,安祿山會心存感激。如果有其他的心思,則另當別論。”
“謝謝你的安慰,我心裏早就有數。隻是……”楊錯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我在想溜走的辦法,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幫我一把。”
陳舒影愣了一下,道:“我會想辦法的,你先安心在這裏養傷吧。”
“多謝。”
“不用……”
這一等就是三、四天,這期間,楊錯身體恢複了不少。
最終,等來了陳舒影幫忙的結果。
楊錯繼續喂馬!
無奈之餘,楊錯隻好跟著洪馬倌學習如何喂馬。每匹馬吃多少草料,怎麽用草料比較科學等。雖然都是體力活,好在高力士或者楊國忠沒來找麻煩,日子也算過得平靜。
空閑的時候,楊錯開始搗鼓一件事。
他招了幾個力氣很大的壯漢,在他們幫助下把飛龍馬廄的一間倉庫清空。
灶台前,一個壯漢手持兩把蒲扇鼓風;另外兩個壯漢不斷添柴,三人配合默契,片刻功夫就讓爐中火焰燒到極致。
“好了,老哥,保持速度,不需再加力了。”楊錯見火焰已呈藍色,爐灶上的陶罐中咕嘟作響,急忙出言讓壯漢控製好扇風的頻率。
“小兄弟,放心吧。”鼻尖綁著一塊防煙布,壯漢甕聲甕氣的道。
“一個時辰,我來換你。”
“好的。”
“兩位大哥,幹柴和炭火定要跟上,保證焰火藍色才行。”楊錯轉而吩咐添柴的兩個壯漢。
“嗯。”“你放心。”
洪馬倌在一旁仔細觀察半天後,好奇地問楊錯:“存毅,這個辦法真的能讓酒變得更醇、更烈?”
楊錯很肯定的答道:“隻要爐溫能夠維持住,就能夠辦得到。所以不能疏忽,否則前功盡棄。”
洪馬倌聞著撲麵而來的酒香,肚子裏的酒蟲都被勾出來了。但是他對於楊錯的做法將信將疑,聽完楊錯的話,也隻是略微點頭。
楊錯也不著急讓他一定相信,酒嘛,喝了才知道好不好。
洪馬倌的親戚在長安經營著一家酒莊,這些天給楊錯送的酒食中,酒就是他親戚酒莊自己釀的。
酒,在古代曆史非常的久遠,甚至可以說,從人類步入原始社會開始,酒就隨之存在。但是古代酒的技術有限,都是度數不高的濁酒。
楊錯要利用土法蒸餾的方式,製造出度數較高的清酒。再把清酒拿去賣,肯定能夠小賺一筆。再利用這筆錢跑路,去江南應該是沒問題的。
洪馬倌的親戚老洪也在,第一次看到這麽製作酒,吃驚之餘,有些等不及了:“還要多久啊?”
楊錯淡淡一笑,解釋道:“大約兩到三個時辰。老哥別著急,這種方法製酒,爐溫水溫都要控製好。”
老洪聽罷,也就不再問了。
“我來。”楊錯看扇風的壯漢有些頂不住了,立刻上前替他。
漸漸地,屋裏的酒香越來越濃,濃到眾人都不爭氣的流口水。
“難道真的有這麽香的酒?”老洪臉上流露出興奮之色,作為商人,他敏感的察覺到了商機。
洪馬倌用鼻子使勁兒聞了聞,讚賞道:“肯定成了,真香。”迫不及待的想要嚐一下酒的味道。
又等了片刻,楊錯放下扇子,一邊喘氣,一邊擦汗道:“好!終於可以了。你們都在外麵等我,我把酒抱出來。”
話音剛落,隻聽幾聲“踏踏……”腳步聲響起,楊錯扭頭一看,都已經出去了。
好家夥!都這麽饞的嗎?
楊錯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熄了火,將自製的蒸籠器拿起來,用壇子將蒸餾酒裝進來,走了出來。
他們都圍桌而坐,人人麵前一個大碗,一臉的期待。
“這酒非常的烈,你們一定隻能稍微嚐一點。”楊錯邊說邊往他們碗裏倒酒。
酒水倒出,香氣更是四溢。
老洪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下一刻,瞪起了眼睛。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把楊錯手裏的酒壇子奪了過來,一揚脖子,全部喝光了。
“……”
“老弟,味道怎麽樣?”洪馬倌問。
“好酒,夠勁!”老洪言簡意賅。
其他人更期待了,當下端起酒碗,咕嚕咕嚕的喝完。
“好酒!”眾人叫道。
剛才一口下肚,不但烈性十足,片刻之後更是回味無窮。
“好酒好酒……”酒量差點的人搖頭晃腦,臉上流露出醉笑。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
楊錯垂下空空的雙手,微笑的搖了搖頭,因為他們都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