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午夜密談
開封城是當時世界上一等一的大城，城市內長年定居人口超過了一百二十萬。這是同時代的其他國家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真正做到了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
城內最繁華莫過於禦街，就是入夜，街上遊人如織，燈火通明。和禦街連接的大相國寺街在入夜時分也掛起了燈籠，上麵寫著各個店鋪的名字。真珠鋪子，香藥鋪子，妓館鱗次櫛比，每條街最熱鬧處莫過於瓦子，大宋金吾不禁，就算是深夜，瓦子裏麵，進進出出的依然是絡繹不絕。
大相國寺街和曹門大街交界處，一座巍峨的王府矗立於此，飛簷鬥拱，晚上看起來就像一尊巨獸蹲在那裏，擇人而噬。大門燈火輝煌，門口兩座鎮門的漢白玉麒麟威武神駿，大門頂上，一塊鎏金木匾彰顯出主家的身份“晉王府”。
晉王府背後角落裏，一個小小的側門輕輕打開，門外，穿著便服的禦醫程德玄閃身進了門，回頭警惕的望了望，沒有發現什麽。但是，遠處一個小雜貨鋪的窗戶，在這個時候輕輕地放了下來。
一陣小跑，到王府後院廂房的時候，平常缺乏運動的程德玄已經是氣喘籲籲。廂房裏麵一個黑麵無須的男子正坐著看一本《論語》。大宋開國，趙普相傳以半部《論語》治天下，《論語》成了很多人手中經常翻閱的書籍。隻見那人，一邊看書一邊等著程德玄。
“小人參見晉王！”程德玄畢恭畢敬。
那黑麵無須的男子正是當今皇上禦弟，晉王趙光義。趙光義擺擺手：“免禮了，起來吧。”
“謝晉王，不知晉王喚小人來所為何事。”
趙光義依然拿著手裏的書，眼神還沒有從書上移開，淡淡地說：“程德玄，你那個藥方，近期可能要備一副藥了。”
程德玄一頓，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長期以來自己準備加害的那個男人的威望和氣魄，像是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忍不住問道：“晉王殿下，可是要發動了？”
“少知道一些事，會活的更久一點。”晉王冷冷的一句話。
程德玄心中一凜：“小人知道了。”
晉王抬起頭，繼續問道：“你那個藥方確定萬無一失？”
說道自己的專長，程德玄仿佛多了一點勇氣“回晉王的話，這個藥方，是我偶然從古書中得來，我敢保證，整個太醫院都不知道這個藥方的功用；另外，藥方我加了鎮靜安神和怯味的幾味藥，君臣輔佐，藥效更是遠勝從前；前日，我親自在大牢裏提出來一個死囚，，服藥過後，不到半個時辰，全身筋肉已經縮成一團，任你英雄豪傑，也是必死無疑。”
“死囚？你是禦醫，怎麽提的出來死囚？”晉王小心的問道。
“回晉王的話，不是我親自去提，那個死囚是個絕戶，我花了銀子買通了大理寺一個牢頭，服藥死後，屍首已經遠遠的的丟棄了，無人知曉。”程德玄有一點沾沾自喜自己的辦事能力了。
“藥性你知道就好，這種冒險之事，絕不可再有下次。”趙光義正色警告程德玄。
“小人知道了。那小人下去準備藥材，需要的時候再配成一副藥，交給晉王。”
皇城司大牢中，劉進賢正陪著魏羽嘮嗑，在油燈的映照之下，魏羽的側臉看起來還多了一絲勇毅。
劉進賢是越看越喜歡啊，奇貨可居奇貨可居。當年呂不韋守著公子異人的時候，會不會就是我這樣子的心情呢？怎麽看怎麽爽！
魏羽正說著話，突然發現劉進賢，看著自己笑眯眯的眼神。心中一慌，“你要幹嘛？變態了哈老劉。”
心裏不禁腹誹，難道太監好我這一件口？心裏一陣惡寒！我有這麽埋汰？
正在魏羽給自己心裏加戲的時候，一個牢頭跑了進來，躬身施禮過後，在劉進賢耳邊低聲耳語。魏羽隻聽到幾個字，什麽大理寺，什麽晉王府，晚上。
劉進賢聽完後，點點頭。對牢頭揮揮手，誇了一句：“幹得不錯！”牢頭興高采烈的出去了。
再細細的捋了一下思路，劉進賢笑眯眯的看著魏羽：“魏公子，夜深了，睡了！”
魏羽總覺得，這個笑容，在油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邪魅。
當天晚上，自以為膽大的魏公子，屁股靠著牆，麵朝著劉進賢離開的牢門，失眠了！
翌日，早朝之後，劉進賢到了文德殿，等候傳召。
在三三兩兩的文武官員出來後，一位小黃門出來傳召：“宣皇城司都知劉進賢覲見。”等劉進賢進殿後，小黃門在外麵關上了殿門。
“小人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趙匡胤坐在文德殿的榻上，“免禮，起來吧！”
“啟稟皇上，皇城司近日有有所查獲。小人安插在大理寺的探子回報，大理寺前日一死囚被程德玄提出，後來屍首在城外亂葬崗發現，死的時候全身筋肉縮為一團，應當是牽機藥致死。”
“繼續。”趙匡胤聲音古井無波。
“昨夜，子時。禦醫程德玄從後側門進了晉王府。”說完，劉進賢躬身侍立，不再說話。
“好好，皇城司幹的不錯。”趙匡胤誇讚兩聲。
借著道：“朕還要你皇城司做一個事。”
“皇上何事，隻要用的上我劉進賢，我必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說完這句話，劉進賢都覺得很奇怪，難道和魏羽待一起待久了，也染上了嘴巴碎碎的毛病了？
趙匡胤哈哈一笑，“也不用你下油鍋，就是讓你理一個章程，朕想微服出宮，見一見魏羽！”
“奇貨要出手了，大功就在眼前。”劉進賢心裏狂喜。想著“這樣嘴巴碎碎的拍馬屁看來效果不錯。以後繼續，以後還要發揚光大。”
壓抑住心裏的狂喜，劉進賢畢恭畢敬的行禮：“遵旨！不過皇上是當麵見他，還是偷偷的看他，請皇上明示，小人好做準備。”
趙匡胤思索片刻：“他是朕和京娘的兒子，我肯定要當麵見他，隻是，現在不用皇帝這個身份！京娘都膽小，朕怕嚇著這個孩子了！”
“小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