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看我牛逼不

在迷迷糊糊中,魏羽覺得嘴唇皸裂,口渴的厲害:“我要喝水。水。”少頃,魏羽唇邊碰到一直碗的碗沿,清冽的水從碗沿倒出,滋潤著他的嘴唇,下意識的張嘴,就如溺水的人,貪婪的呼吸空氣一樣,吞咽著倒下來的清水,由於喝的太急,很多水溢過唇角,弄濕了囚服。

喝水過後,魏羽有了一點力氣,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急切的想要坐起來。

旁邊一個冰冷的聲音:“還在,沒有割。”

魏羽心頭頓時一陣輕鬆,耳邊想起那個世界的歌曲:

擦幹心中的血河淚痕,留住我們的根

認真打量四周,自己眼前是一個白白淨淨的中年宦官,手裏拿著陶碗,手指骨節粗大,蒼勁有力;剛才說話的也是他。自己應該還在牢裏,但是換了一個地方,清淨很多。

“不用看了,你現在在皇城司的秘密監牢裏,咱家專門來伺候你。”宦官臉帶著笑,眼神冰冷,一字一頓的說:“你寫的那五個字,要是有憑有據,不僅免罪還可以有賞;如果不是,哼,咱家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羽呆住了,當時是為保命,否則誰腦殘了寫這個字啊!

關鍵是,就這五個字,驚動了皇城司?

白淨宦官也不著急,放下陶碗,依然陰冷的笑著道:“你慢慢想,想好了說,我有時間等你。隻是每過半個時辰,我切掉你一根手指。”

雖然才醒,魏羽大腦被迫高速運轉起來,宋初弑君的案子,回想起來就隻有一個燭影斧光,這事情不能說啊。

第一,前世記憶有,這個世界鬼才知道有沒有啊!

第二,第二,就算是有,凶手是晉王,皇帝親弟弟,誰會信啊,沒準皇帝一拍大腿,說自己離間兄弟,直接一刀剁了喂狗,找誰喊冤去。

正在心急火燎的想,白淨內侍陰冷的提醒一句,“過了一刻了。”

“催催催,你以為你是甲方啊,催你妹兒啊催。”心裏一邊腹誹,一邊著急的思考應對之策。

“有了,醫官程德玄。”

燭影斧光的當天,趙光義殺了宋太祖,但是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記載,宮中都沒有打鬥痕跡。

後世推測趙光義毒死了自己哥哥,然後在整個事件中,用毒最厲害,事後還得到巨大好處的就是趙光義的醫官程德玄。

“可以直接說出程德玄?”魏羽轉念一想,在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

趙光義能夠毒死趙太祖,除了程德玄,還有個重要人物是內侍頭子,大宦官王繼恩。皇帝出事,本來應該傳召皇帝兒子趙德芳,但是王繼恩把這個消息截住了,最後終於皇位落到了趙光義手裏。

這一整個事件回想了一遍,魏羽發現自己已經是騎虎難下。

現在已經是開寶九年八月。

如果眼前內侍是王繼恩的人,說出來程德玄,這個內侍會像弄死一隻螞蟻一樣悄悄的讓自己消失,保證沒有一點痕跡。

如果不說,這個死太監又在催命,催他妹兒啊催!

魏羽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死胡同,三角函數題都沒有這麽糾結好不好,做錯了至少不會死人。

“半個時辰到了,小子,咱家從不虛言。”陰冷的聲音響起,白淨內侍左手拿起桌上一把小刀,右手捏著魏羽手腕,手指就像老虎鉗一樣,讓人無法動彈。

魏羽大急!

冰涼的刀刃已經貼著小指根,刀刃下壓,手指已經出現血痕。

“大佬稍等!”

“大佬?”白淨內侍仿佛覺得這個稱呼很新鮮,手中刀頓了一頓。

“大佬,要不要一場富貴?”魏羽賭了,橫豎是個死,賭一把了。

“哦?死到臨頭還給我一場富貴?”內侍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魏羽。

“大佬可認識王繼恩?”

內侍不說話,看著魏羽。

魏羽心一橫,一咬牙:“可願取王繼恩而代之。”話一說完,魏羽手腕覺得,內侍雖然不說話,但是堅若磐石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有戲。”

魏羽道“怕隔牆有耳,大佬俯下身來。”

白淨內侍放開了他的手:“這裏沒人,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你在這裏,你但說無妨。”

魏羽略一思考,把趙光義授意程德玄毒死皇帝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是說晉王弑君?王繼恩是晉王的人?”

“大佬說的對,大佬果然英明,大佬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我對大佬``````”

“我怎麽相信你?”白淨內侍無視魏羽馬屁,直接出言打斷。

“偷偷搜查晉王府,必定有所發現。”

“小子你消遣咱家?晉王府戒備森嚴,要不咱家讓你去?”

“······。”魏羽

深夜,月黑風高,開封府新曹門外一棟二層樓宅子的房頂,一個黑衣人順著二樓廊柱輕輕爬了下來,隔著窗戶凝神停了一會,判斷樓上房間無人後,黑衣人用匕首輕輕撥開窗戶的木栓,托起窗戶,跳了進去。

根據太醫院點卯名冊,今夜應該程德玄當值,這二樓房間,正是程德玄書房。

黑衣人打開火折子,躡手躡腳得在房間裏開始尋找起什麽東西來。

良久,黑衣人在書房抽屜最下一格,找到一本醫聖張仲景所著《傷寒雜病論》,裏麵夾著兩張紙。一張是徽州宣紙所製朝廷告身,上有程德玄德高望重,醫術精湛之語,然後準備擢升其為翰林學士,這個告身隻有玉璽位置是留著空白。第二張是一張藥方,黑衣人把藥方拿起來,在火折子的光下細細一看,記下來幾味藥,然後將東西物歸原處,退出窗外,輕輕關好窗,黑衣人不知去向。

“馬錢子,天南星,曼陀羅花,沉香······”

天亮的時候,魏羽聽了白淨內侍說的幾味藥,略微沉思,便說:“鎮靜安神和去味的藥是其次,這個方子裏麵最烈士馬錢子,這是牽機藥的配方。”

“牽機藥?”白淨內侍一臉懵逼。

“給你解釋不清楚,你去買隻雞,然後喂點馬錢子下去,過一會你看了就知道了。”

魏羽擺擺手,又靠牆假寐起來。

雖然暫時的危險沒有了,但是也還有問題沒有解決。

如果白淨內侍想獨占功勞,殺人滅口怎麽辦?

就算他不殺我,我怎麽出去?

魏羽沉吟著,從這幾天的接觸來看,白淨內侍在宮中地位應該不低甚至在皇城司還有職位。

要自己脫身的關鍵在於,怎麽樣才能迫使他想辦法讓自己進宮,當然前提是得把根留住。

晌午,白淨內侍端來魏羽的午飯,一菜一湯。

魏羽不動筷子,看著白淨內侍,輕輕的說:“大佬,要是人犯死於牽機毒,太醫院程德玄會不會察覺?”

“魏公子說笑了。”白淨內侍笑容滿麵,態度相當好,稱呼都從小子,變成了魏公子。

“大佬,就算不死在牽機毒,如果我無緣無故死了,誰知道程德玄和背後的人什麽時候動手?”

“······”白淨內侍怔住了,幹笑道:“中午吃食,興許不新鮮了,咱家給魏公子換一下。”

少頃,白淨內侍端上另一份飯菜:“請魏公子教教咱家。”

見魏羽還是不動筷子,白淨內侍輕輕一笑,自己拿了一雙筷子,就在魏羽麵前,吃了起來。

“吃完後咱家和魏公子聊聊?”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魏羽除了還是不肯吃飯之外,和這個內侍聊的熱火朝天。

這個內侍姓劉,叫劉進賢,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魏羽覺得他都在亂說,甚至包括名字都是亂說,因為魏羽自己也全然沒有一句真話。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老劉,我要出去吃飯。”魏羽開始提條件。

“魏公子說笑,咱家可沒有那個膽量放你出去。”劉進賢又開始皮笑肉不笑。

“你自己說的,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不知道我在這裏。要不你陪我,我吃了再回來就是。”

“······。”劉進賢覺得自己遇到一個滾刀肉了。

“反正你拿來的我不吃,被你餓死前或者被你弄死前,我就胡亂說一個他們發動的時間。老劉,這是你唯一一次取代王繼恩的機會,你看著辦。”

劉進賢忍不住了,提高了音量:“魏公子,人不可以這樣賤的!”

開封府曹門大街的一個小巷子裏,劉進賢坐在靠窗戶的桌子邊,木木的看著魏羽點了一大桌子菜風卷殘雲。心裏腹誹:“太黑了!”

打了一個嗝,魏羽問道:“老劉,雞買了沒?”

“你還吃得下雞?吃了這麽多菜了。”

“你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你試試牽機沒有?你居然如此小肚雞腸!”

“試過了,藥性確實猛烈!世間居然有如此奇毒。”

魏羽嘿嘿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誰?老劉,看我牛逼不?”

“······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