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子相見 二
過了片刻，趙匡胤的笑聲打破了寧靜：“好啊好啊。這一曲破陣子。聽得我夢回軍旅。”趙匡胤看著魏羽，問道：“你從未投身軍旅。為何寫軍旅這個姿勢如此活靈活現。”
魏羽道：“雖然我沒有投身軍旅。但養父出身軍旅，參加過很多次戰事，在家中閑來無事之時，時常給我講軍旅之事。耳濡目染，故有所感。”
趙匡胤看著魏羽，招呼道：“來來。來我身邊坐下。”
旁邊劉進賢腹誹，大宋開國，還在範質做相公的時候，就一改隋唐舊習，宰相立身議事了。你這廝，有這麽大恩典，居然還裝，真想兩大耳刮子！
魏羽心中不知道劉進賢在加戲，隻是覺得略顯尷尬。忙說：“站著就好，站著就好。”
劉進賢見兩人聊天又要聊死，在旁邊搭腔：“趙老爺現在官拜副指揮使。從今以後魏公子便有人照應了。魏公子。這便是你的父親，呃，快來行禮見過父親。”
魏羽更加扭捏不安，在後世，互相爭做對方的父親是每個男生的惡趣味之一，原來的習慣根深蒂固，怎麽可能一下適應叫另一個人爹。
趙匡胤大笑，道：“不急不急，想是從未見過，因此生分了。朕，正想能問問你娘的事兒？”趙匡胤激動之餘差點嘴瓢了，連忙圓回去。
“他之前住在京口。後來住哪去了？我後來尋他。到處找不到。”
聽到提及這具身體的母親。魏羽表情嚴肅起來。打記事起。我就住在京口丹陽鎮。
但很小的時候母親帶我搬家。當時倒沒有給我說是為什麽。隻是後來隱約的知道。
是有人在尋我和我的母親，因為孤兒寡母，有身在亂世。為了安全，我們後來搬到了太原。母親說這是第一次遇見他的地方。”
魏羽略略停頓，這具身體給他帶來的童年記憶顯然不是那麽讓人開心和愉快。語調越發的低沉。
“在太原母親一直吃齋念佛。平日裏靠幫人家做一些手工過活，母子倆經常飽一頓饑一頓。
聽後來養父母說，母親原是雜耍藝人，原本武藝高強。但是自從生下我過後，就從來沒有舞槍弄棒。由於平日生活很是困苦。
到我兩歲不到三歲的時候，母親舊傷複發，生了重病。家裏沒有請郎中的錢。想熬過去。但那年冬天太冷，沒有能夠熬過去。他把我托付給養父養母後。就死了！”
說道這裏，魏羽已經語調哽咽說不下去了，雖然穿越者的身份讓他很是超脫，但是自己本尊的事情，感同身受，讓人難以控製。
趙匡胤也默默無語，雙眼望著窗外，表情悲戚。趙匡胤一生，皇後便有前後三人，但是第一個讓他情竇初開的是趙京娘。
救下趙京娘的時候，趙匡胤還是小兵，做小兵的時候不敢表白，就算京娘父母提及，趙匡胤也因為麵皮淺，錯失機會。
後來做到了殿前都點檢，去京口尋找過趙京娘，也找到了。兩人甚至還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時光。
但是京娘聽聞趙匡胤已經娶妻，而且嶽丈家是當時大周彰德軍節度使王饒，趙京娘一是不願意做小，另外是怕影響自己愛郎前程，就算春風一度，也決然離去。
趙匡胤遍尋不著後，才悻悻回到開封。
後來趙匡胤登基後，再密調皇城司查勘，而京娘所去之處是太原，地處北漢，乃是大宋敵國，皇城司更是一無所獲了。
趙匡胤今日才從魏羽口中得知，京娘一人撫養孩子長大，無依無靠，最後因貧寒死在困頓之中。
京娘死的時候，朕在幹什麽？朕是不是在因為當上了皇帝，指點江山，沾沾自喜，全然沒有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馬的愛人，拉扯著自己孩子，困苦如此，淒慘如此！
想到此處，趙匡胤再也按捺不住，虎目含淚，望著窗外，仿佛對著九天之上的趙京娘說話：“京娘，京娘，玄郎對不起你啊！”
劉進賢在旁邊看父子相認，雖然也很是感動，更多的是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個抒情的是當今天子，都弄哭了；另一個抒情的是天子和青梅竹馬愛侶所生皇子，再不濟也是一個親王，十拿九穩。
兩個神仙飆戲，劉進賢的腳趾，都在地上要摳出一個兩室一廳了。
一邊尷尬，一邊不得不想辦法打破這父子飆戲的僵局。伺候人的活兒不好幹啊！劉進賢默默吐槽。
想了一想，劉進賢出了包房門，討要了兩張葛斤，雙手遞給趙匡胤一張，再遞了一張給魏羽，順口問道：“魏公子，後來你是怎麽到開封府的呢？”
魏羽情緒稍微平複，擦了一擦眼角。開口說道：“養父母也是太原人氏，養母和母親更是一個雜耍班子的，情同姐妹。
母親把我托付給養父母，太原地處北漢，契丹人很多，經常好勇鬥狠，後養父再慢慢南下，到了開封，謀了一個活，借此為生。”
魏羽說話的時候，趙匡胤用葛斤抹了抹臉，回頭靜靜得聽魏羽說話。
劉進賢見自己找話題有用，大受鼓舞。繼續問道：“剛才聽魏公子的破陣子，魏公子才高八鬥，可否師從某一個大儒？”
這一句一問出來，魏羽頓時有點繃不住了，畢竟臉厚是臉厚，剽竊之事，還是第一次做，在心裏思想鬥爭很久以後，心一橫。
反正是裝逼，裝到底了：“不曾度過太多書，剛才幾句也是偶然得來，我以為，詩詞是小道，做人光明磊落，俠肝義膽，為國為民，有擔當，有責任的，才是大道！”
“說得好。”聽到此處，趙匡胤對自己這個兒子，越看越是喜歡。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已經是了不起的少年郎。更何況知曉這為國為民的道理。你的母親教得好啊！”
茶博士進來續水，三人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半晌。
包房門外傳來叩門聲，劉進賢閃身出去。片刻，回來後。俯下身給趙匡胤耳語中午還有在集英殿延請朝中致仕大臣的宴會。
趙匡胤聽完後，一拍大腿，：“差點忘了。”然後和顏悅色的對魏羽說道：“孩兒，為父現在要去處理一些公幹。過些時候，為父再來尋你。”
魏羽一看日頭，雖然一上午聊天，沒有叫出父親二字，但是心裏麵是不排斥這個圓臉黑大漢的。於是，魏羽脫口而出：“我請你吃飯怎麽樣？當然，老劉先幫我給錢！”
趙匡胤正想著集英殿的事情，一聽魏羽說請吃飯，父子見麵第一次吃飯怎麽拒絕？頓時，大為窘迫，求救的眼光看向劉進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