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沒說啊
這件事，吳榮的奏報和紫微令轉呈來的縣令胡光的奏報，都有提及，玄宗皇帝本也沒有深究的意思，隻不過是想敲打一下沈不易，希望他不要他過於得意忘形。
隻是沒想到，那邊張子京又給上了眼藥。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玄宗皇帝自然不能再無視不理了，“哦，沈不易，這件事，你又作何解釋？”
沈不易一拍腦門，“回皇上，小民小時候的過怪病，有健忘之症。當日之情形，實在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張子京心中暗自想笑。你丫的不記得了，老子記得。
“回皇上，那日送信之人，乃是兄弟二人，一個名叫郭明，一個叫做郭亮，皇上何不派人把此二人喊來，一問便知。”
玄宗皇帝沒有立刻回答。
張子京可是自己的小舅子，雖然自己小舅子多的數不過來。但好歹也是自家人。
再者說了，當著苗起和姚崇的麵，自己如果就這麽打個哈哈算了，那以後，誰還會把這尚方寶劍當回事啊。
現在，自己身為皇上，為了尚方寶劍的威嚴，為了自己皇家的威嚴，這件事，不得不硬著頭皮追究到底。
想到這，很不情願的轉過臉，對高力士使個眼色，高力士躬身退了出去。
現場氣氛登時有些凝重了，玄宗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沈不易，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沈不易啊，沈不易，朕本想賞你個頭功，現在看來，恐怕得要你的人頭了。”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郭明郭亮兩人，被帶到了南薰殿外。
玄宗李隆基站起身來，“書房狹小，隨我出去吧。”其實，他的心裏是有點難過的，到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或許會好受一些。
他走在前，後麵跟著的苗起，心中暗自得意，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關鍵時刻，沈不易這個鄉下人，讓自己看到了反敗為勝的希望。
而姚崇的心中，卻是無比的心痛，大好的局麵啊，本來姚奕穩操勝券。沒想到沈不易來了這麽一出，雖然姚奕並不知情，但肯定會受到牽連，這次治蝗功勞怕是沒有了，換句話說，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殿外台階下，郭明郭亮兄弟二人，跪在那裏，誠惶誠恐，兩人也想不出來，到底為了什麽，能被皇上忽然叫來。
“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到玄宗皇上走過來，兩人忙不迭的磕頭。
“免了。”玄宗揮揮手。衝高力士使個眼色。
高力士走到最後麵，把沈不易拉倒郭家兄弟麵前，“你二人抬起頭來，看看可曾認識他？”說這話，指了指沈不易。
兩人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聲音說道，“認得，是欽差沈大人。”
玄宗皇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高力士清了清嗓子，接著問道：“我問你倆，那日在野山縣外，沈不易可是用尚方寶劍，把你倆趕走？”
“是，是，確有此事。”二人對視一眼，哆哆嗦嗦的回答。可是卻並不知道，這件事兩人到底錯在哪裏，會被皇上喊來問話。
玄宗皇上臉色微變，“沈不易，你可還有什麽辯解？”
姚崇聽出了畫外音，皇上的意思，自然是暗示沈不易，畢竟當事人隻有他們三人，如果沈不易此時找個理由，或許還能免除一死。
可偏偏沈不易，卻混若未知，晃了晃腦袋，“皇上，小民說過，我有健忘之症，這件事，早已不記得，還請這二位，把我當日所說，複述一遍，小民或可記得起來。”
姚崇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沈不易啊沈不易，你這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怎麽現在這個時候，開始裝傻充愣了。
那邊苗起的心中，樂開了花，用不了多大會，這沈不易想必就人頭不保咯。
張子京心裏更是美，隻要沈不易一死，沈家的宅子，田地，還要回到我張子京的手裏。想到這，同情的看了沈不易一眼，放心吧，沈兄，我一定給你買一口最貴的棺材，找風水先生，給你看個最好的墳地。
郭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戰戰兢兢的說道：“那日，我們在半路遇到了沈欽差，他，他，手拿長劍，問我倆，你們可曾聽說過尚方寶劍？ ”
“是這麽說的嗎？”玄宗轉臉又看向郭亮。
郭亮點點頭，“是，就是這麽說的。”
此時，沈不易忽然一拍腦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邦邦邦，就是三個響頭。
姚崇見狀，暗自歎息了一聲。晚了，太晚了。
有心裏樂開花的，有暗自歎息的，現場眾人各個麵無表情，但是內心卻各有千秋。
沈不易磕完了頭，卻大聲喊道：“皇上，小民記起來了，小民冤枉啊，冤枉。”
你還冤枉？玄宗皇帝心裏那個氣呀，剛才給你機會，你不說，現在木已成舟，那裏來的冤枉?
“皇上，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那日，我隻是問郭家兄弟，是否聽說過尚方寶劍，可是我並未言明，自己手中長劍是尚方寶劍啊。”
咦。
這個解釋。
倒是好清新脫俗啊。
玄宗皇帝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恩，說的好，說的好。確實沒說，沒說。”
姚崇的心中，忽然對沈不易有點刮目相看了，這小子，剛才這一出，很顯然早就有所準備的，要不然，也不敢當麵和郭家兄弟對峙。
心中暗自思量，以後此人倘若為我所用還好，倘若不能歸順與我，決不能留。
那邊，張子京傻眼了，仔細回想一下，隻是問他們倆可曾聽說過尚方寶劍，倒也真的沒說自己手裏的是尚方寶劍。
苗起的臉色也為之一變，這小子，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樣子，但是真的有健忘之症嗎？我看未必。
玄宗皇帝笑過之後，舒展了一下手腳，一時間，感到了一陣無比的舒暢。
“沈不易，此次治蝗，從各地縣衙的奏報來看，每到一處，你都親自帶百姓滅蝗，當記首功。”
這一次，沈不易到沒有推辭了，“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起來說話吧，說說看，你想要什麽賞賜，想要田地，還是想要做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