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諸冶監

李恪的到來讓大家突然沉悶了不少,大家吃飯的時候不發出聲音來,除了每人向李恪敬酒之外,也沒有人勸酒。

李恪聰明得很,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於是拿起酒杯來道:“四位,這可不是男兒飲宴該有的樣子。杯中酒都空了很久了,難道不應該對得起這陳年佳釀嗎?”

幾個人剛想敬酒,李恪立刻對著程處默道:“我聽說,宿國公府日飲酒百斤,可見家中飲酒之風盛行,不知你能喝多少啊?”

程處默道:“回殿下,在下不敢說善飲,但是酒量尚可。”

李恪看了一眼殷元道:“孤可不可以借花獻佛,在拿幾壇酒來,試一試程兄的酒量?”

殷元笑道:“當然,我也很想知道,程兄的酒量到底如何?”

程處默覺得好像有點不好,但是李恪身份擺在那,說是喝酒那就真的得喝。喝著喝著,五個人就開始有點不正經了。不管誰是王爺,誰是國公了,好在殷元猜到李恪不懷好意,還留了幾分意,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人要是喝得斷了片,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醒過來之後還有人能幫助你回憶醉酒後的事情。殷元就是那個幫他們回憶的人,第二天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直呼殷元不仗義。

在衣食富足、工作也閑暇的情況下,殷元終於越來越有紈絝子弟的派頭。除了在左武衛的校場上嚴肅認真、賞罰分明之外,他在長安街上,幾乎成了街溜子。

漸漸的,長安的秋風肅殺,殷元回到家裏之後見芳桃在**鋪了很厚的褥子,被子也多加了一條。看來不是她怕冷了,是自己後知後覺了。

殷元帶著芳桃離開了樓閣,進了一排瓦房之中,然後便吩咐府裏僅有幾個下人找來了一些賣殼之類細碎的易燃物,然後便開始在屋子外麵的炕洞裏開始點火。燒炕這種事最忌燒的太熱,而且也不能一把火燒完之後什麽都沒了。

燒了一會之後,殷元帶芳桃進了屋子。這火炕的密封做得還不錯,至少現在並沒有四處冒煙。

芳桃覺得這個東西很神奇,畢竟天冷,加了鋪蓋之後就上去,趴在上麵不下來了。

府裏的下人都覺得奇奇怪怪的,但他們都是建造這座院子的時候就進來的老人了,自家的主子做出什麽事情來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的。

當晚兩個人就住了進去,殷元熱的幾乎是徹夜未眠,第二天隻能用悔不當初來形容了。畢竟長安九月,還不至於冷到讓他這樣的一個壯小夥去烤熱炕。

這樣的火炕在長安並不普及,但是當初受殷元的指點盤了火炕的人,已經成立了盤炕工程隊。據說在鄉下很受歡迎,他們已經掙了不少的錢財。感恩戴德之餘,殷元也收到了他們送來的一頭新宰的羊。總之,殷元能想盡辦法讓自家莊戶都能掙上錢過上好日子,而他們也知恩圖報。

在長安,漸漸的很多人都開始知道,鄖國公殷元是個富有奇思妙想的人,也有人認為是奇技**巧,不堪大用。

殷元對於外界對自己的說法並不感興趣,但是左武衛送來的生鐵卻讓他很感興趣。

牛進達和殷元帶人從長安城外接了送生鐵的人之後,便準備將生鐵送到少府監去,由他們打造軍械交給左武衛。

殷元主動要求牛進達接下這份差事其實是有私心的,因為他越來越覺得,馬蹄鐵實在是一件利器,如果能夠裝配大軍,那將是一件極有功德的事情。之所以將製造馬蹄鐵這種東西的地方首次安排在少府監是因為,鐵器在大唐還是比較貴重,馬匹更是值錢得很。馬鐵都是重要的戰備,必須慎重。

牛進達跟在拉車的馬後麵吃了一路的馬屁,怨念頗重的看著用一方手帕捂著嘴的殷元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在軍營裏訓練幾個小兵,出去喝幾杯酒,哪個不比幹這個好。”

殷元道:“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喜歡的是鐵嗎?”

牛進達道:“就算是我看出來了也不敢說呀,鐵器你喜歡就是了,可千萬別藏私。你要是喜歡藏幾把刀劍也就算了,可別藏幾十套甲胄或者弓弩什麽的,到時候老哥我也救不了你。”

殷元看了看他道:“老牛,今晚的酒,我請了。”

牛進達立即轉為笑臉道:“十年份陳釀能不能有?”

殷元道:“當然能,而且還可以讓你品嚐到最好吃的菜。”

牛進達好奇道:“長安城最好吃的菜在哪裏?”

殷元道:“晚上跟我走就是了,我決計不會虧待你就是了。”

牛進達覺得殷元確實比自己有錢,而且自己也買過殷元的家私,可以說自己也是給殷元捐過錢的人。

殷元和牛進達在馬屁股後麵跑了整很久,終於來到了少府監,將生鐵交給他們之後,殷元就開始到處亂跑,什麽都喜歡看一看,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而牛進達,他早就去見熟人去了。

諸冶監令也和牛進達相熟,他是不想陪著殷元的,但是殷元身份尊貴,他又不敢得罪,隻能跟著殷元在自己無比熟悉的地方跑來跑去逛了一會。期間無數次聽到牛進達那雄厚的笑聲,他似乎害怕自己錯過了一場酒約似的。

殷元終於看夠了,停了下來向這諸冶監令道:“蕭監令,你可以放心,如果牛進達想跟你們這的人喝酒,那一定不會落下你的。”

諸冶監令蕭遂道:“不敢,能陪著鄖國公,是下官的榮幸。”

殷元道:“我大唐的諸冶監,軍械之備盡出於此,可謂是大唐武備重中之重啊!良匠也可為良將,決勝千裏之外少不得能工良匠。”

蕭遂道:“良匠不過是匠人而已,跟良將這樣預外辱,平兵禍的人不能比。比起教化黔首,安境平災的文臣,更是差遠了。依我看,匠人不過是賤業,隻需善加利用便可,不必太倚重。”

殷元有點生氣,畢竟他是個很認可工匠精神的人,而且更加相信科技的進步來源於實踐而不是吹噓。

不管是使用兵器的武將還是使用農具的民眾,他們如果不懂工匠的話,至多就是需求方。需求雖然促進了科技進步,但也不能在滿足需求之後卸磨殺驢吧!殷元並不認同這種風氣,他喜歡愛鑽研的人,更喜歡實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