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女人的手段
李葵見殷元讓芳桃給自己添飯，於是道：“殷大郎，為何你家湯餅，獨與別處不同？”
殷元道：“湯餅者，重在湯和餅這兩個字上。所謂湯，也不是簡簡單單的熬成沸水即可。我觀我唐人食湯餅，恐還不夠精細。”
李葵道：“那你家的湯餅，為何精細呀？”
殷元笑道：“此湯餅以少女之素手揉之，使之表麵光潔滑膩。湯汁要濃淡相宜，細熬慢燉，添加食材應不拘一格。這一碗麵，便能囊括四海了。”
李葵道：“若真的如此，這湯餅倒真的是極為難得。但是，這和少女之素手，到底有何幹係？”
殷元正色道：“無他，我喜歡罷了。”
李葵微微皺眉道：“殷大郎，你是不是故意不愛惜自己的名聲的。但不知，你這樣做，到底有何深意？”
殷元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道：“小黑旋風，你這個無間道在我這裏吃了飯，是不是應該明白，自己該怎麽回話了。”
李葵一愣道：“難道，你還想讓我替你說好話？”
殷元笑道：“合則兩利，你幹不幹？”
李葵道：“你以為，我會被你哄騙不成？”
殷元道：“你可是個聰明家夥，這點事你一定能明白的。雖然他是你堂姐，但是你要知道讓人家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本來就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一輩子很長，不是咬著牙一掙紮就能過去的。”
李葵冷笑道：“原來，你竟然還是為姐姐好不成？”
殷元道：“我曾聽說，那位妹妹是個才女，和我們這種粗人相比恐怕是格格不入。既然如此，何必耽誤人家，也耽誤自己呢？”
李葵讚道：“好口才。”
殷元笑道：“隻要你答應我，這件事告吹之後，必有重謝。”
李葵道:“殷大郎，你真是玩的一手好手段啊！但不知，你說的重謝，都有些什麽，有多重？”
殷元大概以為李葵就是個小孩子，所以隻需要自己小小的許以好處，就能夠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他明顯低估了這個具有偷窺這樣惡趣味的小丫頭，她還挺重利益的。
殷元道:“你們李家的女子，都挺會持家的呀！”
李葵疑惑道:“何以見得？”
殷元道:“上次我囊中羞澀，但是想做一筆生意，於是便求助於李景陽。那李景陽也沒什麽錢，最後他以一月兩成之利，從他的親妹妹那裏，借了五百貫。此事，你可知曉？”
李葵皺眉道:“可是據我所知，你落地還價，待歸還之時，姐姐隻收到了五百五十貫錢呀！”
殷元就算是再笨也明白，這一定是中間人李震在搞鬼。難怪他最近出手闊綽了不少，還曾好幾次邀請自己去萬春樓，不過自己並沒有去罷了。
殷元道:“我這位景陽兄，最近好像十分迷戀那個叫流夢的青樓女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能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李葵道:“莫不成殷大郎也對這個青樓花魁感興趣？”
這時芳桃正好走過來，聽到之後難免有些不適。
殷元嚴厲道:“黑旋風，休得汙蔑好人。”
李葵義正辭嚴道:“我不黑。”
殷元道:“黑旋風。”
李葵有種深深的無力感，雖然自己冒用他人身份，但是黑旋風這個名號，卻是殷元給自己起的。
其實隻要殷元去問問李震就會知道，其實李葵並不是真正的李葵。因為李葵從來不會到處亂跑。能做出到處亂跑，而且對殷元感興趣的人，隻能是李震的親妹妹，李姝。
殷元並不是一個容易被哄騙的人，但是以他這樣的人的見識，對大唐女子也算是頗為了解了。誰家的女子會在未婚之前偷偷去看自家的郎君呢，何況是像李家這樣的大戶人家。
李姝離開的時候吃得飽飽的，上馬車之前甚至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有些不舍的拉著芳桃的手道:“姐姐，你的手藝簡直是太好了。我若是得空，便要來你這裏的，你可不要嫌棄我呀！”
芳桃笑道:“妹妹隻管來就是了，我平時裏無所事事，你若是來了，隻怕還熱鬧些。”
李姝心滿意足道:“那就多謝姐姐了。”
殷元站在門口，看著李姝和芳桃，發現自己這種活了兩輩子的人，依然還是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兩個女人，明明沒什麽交情，就算是吃了一頓飯，應該也不至於就此成為姐妹吧！
等芳桃回來，殷元好奇道:“芳桃，你和這黑旋風，倒真是一見如故，情真意切呀！”
芳桃笑道:“公爺看來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哪來的一見如故，情真意切呀。那小娘子來意不善，我當然看得出來。但是人家既然都找上門來了，難道我就要怕了嗎？今日我若是怕了，往後怕是她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殷元驚訝道:“那你們還一個依依不舍，一個盛情相邀。”
芳桃道:“公爺放心，兩個女人較量，頂多撕破了臉皮互相罵幾句，難道還能像公爺一般，轉臉就置人於死地不成？”
殷元一愣道:“難道上次的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你還是覺得我對那女人太狠？”
芳桃道:“就算是公爺你百般不願，她還是你的繼母，對你有養育之恩。她就算是再怎麽不是，也是為了勳國公府的家業著想。雖然她討好自己娘家之舉有些太過，可要是公爺有崔家的支持，往後在官場上也能夠平順許多，以後殷家的爵位，定能再傳下去。”
殷元看了看她道:“那，你受過的委屈，難道也能就這麽算了嗎？”
芳桃苦笑道:“公爺的家事雖然是小事，可是和以後卻也有很大的關係。若是因為我而讓公爺家庭不睦，甚至有人說你不孝的話，那芳桃的罪過，可就大了。”
流言蜚語殷元不是沒聽說過，不管是在殷家還是在外麵，大家已經將芳桃描述成了一個妖豔而擅長賣弄的女人，所以才會讓殷元牽腸掛肚，連家也不回。
對於這種說法殷元從來都不屑一顧，但是他忘記了應該要照顧芳桃的感受。一個女子被人說成那樣，好像也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