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國舅董承

從一年前開始,漢獻帝在楊彪和皇甫酈的建議下,分化西涼軍。

一方麵對出鎮夏陽、弘農的董白、童遠、張濟表示結好。此外,還納董承之女為妃,拉攏西涼軍中立又較弱的一派。

最後,故意放縱李傕、郭汜與李儒在朝堂上爭執。以分化瓦解西涼軍。

按道理董承應該被稱作國丈而非國舅。

但因為他是董太後的侄子,漢獻帝劉協又對撫養他長大的董太後非常懷念,所以朝廷尊稱董承為國舅。

可惜董承對於軍事、民政僅是二三流水平,縱使開闊了視野,也提不出有建設性的意見。

最後在他女兒不住催促之下,一拍腦袋,說道:“我怎麽把他倆給忘了呢?天子不好去問他們,我這不可以去嗎?”

李儒和賈詡先找誰好呢?

賈詡地位低一點,雖說他是李傕的人,但也一向獨來獨往,相對來說比較好接觸一點。說實話,李儒總讓他感覺陰森森的,有點滲人。所以還是先找賈詡好了。

他挪著胖乎乎的身子,前來拜會賈詡。賈詡在門外看了眼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因何而來。

董承見到賈詡那幾乎沒有表情的麵容,急巴巴地說道:“文和啊,外麵形勢都那麽緊張了,你怎麽還是這幅事不關己的表情啊?難道說車騎將軍那邊已經贏了?”

賈詡皮笑麵不笑地回道:“哈哈哈,國舅說得不錯,車騎將軍他們當然是必勝。”

董承先疑惑道:“哦,這為……”

突然他麵色一變,轉瞬說道:“這是必然啦!我西涼軍怎麽可能會輸給那幾個毛賊。從來都是我們追著他們打,我軍當然是必勝!”

賈詡麵無表情,心裏卻是暗自歎氣,他這個水平可真是浪費了這個國舅加國丈再加西涼軍的多重身份。

這次能夠必勝是因為少不了李儒那邊破獲了那些士族和劉焉的陰謀,以及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在他的勸說下,能夠暫時齊心合力一同對敵。而能夠促成團結這一關鍵因素的除了他的能力以外,還有反叛的中郎將杜稟的愚蠢。

這個杜稟一直與賈詡不和,他早就看出來賈詡在西涼軍內部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過,杜稟自以為聰明,這次脅迫了右扶風的官吏百姓一同反叛,駐守在槐裏。

這兩年,李傕再不濟也讓關中一直處於和平態勢,右扶風的百姓、吏員們才不會像這些士族一樣思考什麽皇權正統、世家邊軍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

士族作亂,就要好好地用他們的部曲、奴仆生事。杜稟為了湊人數,脅迫百姓去達成他們的大義(野心),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賈詡搖了搖頭,他們永遠不懂邊軍、邊民,乃至天下百姓想要什麽,這樣的家夥有點小聰明,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呢?

再加上對方陰謀破敗內部不合,馬騰、韓遂事先也沒有商議好,甚至一開始不告訴韓遂。川兵那邊人數較少,而且是勞師遠征。這等對手當然不是暫時團結在一起的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的對手。

可惜麵前這個憨態可掬的貴人,對於這一切均不知曉,卻一點也不想知道,該怎麽說呢,是太笨,還是太聰明呢。

賈詡轉瞬之間就完成上述分析,可是誰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思考了什麽。他裝作沒看出來董承為何而來,暗中引出話題道:“國舅大才,想必勝利之後,這天下肯定會重新歸於安定。”

董承一拍腦袋,笑著說道:“你看看我,女兒剛囑托的事都忘記了。現在起了戰亂,三輔出現二十幾萬難民,他們短期內肯定沒法種地,沒有吃的可怎麽辦啊?”

賈詡心中恐怕要扶額歎息,這人也太容易路出馬腳了吧,一句話就把天子通過董貴人,董貴人又剛見過他,全都說了出來。

這人以後可不能擔當重任,估計一個眼神就會暴露心中有鬼,被捉住之後肯定也不知道掩護家人和上級,估計會統統拖下水。

考慮這一點,還是不要和他多說話吧。

“國舅勿憂,待戰時平定,百姓返回家鄉,一切自然回歸安寧。有的時候我們不需要多做什麽,隻需給小農一個安全的土壤,他們就會恢複生產。”

董承說道:“文和說的對啊,看來隻需要一些時間就好了。”

對什麽對啊!春耕都耽誤了,壯勞力早被拉去當壯丁、家丁,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就恢複。這段內心獨白,當然不是出身頗好、不知民事的董承能想得出來的。

賈詡想完之後,覺得這瞎話說出來太假太丟人了。難道跟董承在一起,真的會被帶歪了?

不管真話假話還是少說為妙。

賈詡看著董承挪動他胖乎乎的身子離開了。

“想解決這個問題啊,那可是難得很啊。”

說完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東北方向,又瞥了一眼東方。

“不行啊,這樣交不了差啊,回頭還會被女兒說是不關心她和天子。他這個國舅加國丈可真的不好當啊。”

沒辦法,董承隻好喝幾口涼水壓壓驚,然後壯了膽子朝著李儒那邊去了。

李儒回到長安已有一年半了,他知道沒有兵指揮不動別人,但他不需要去割據一方,更不會去看李傕、郭汜那些人的臉色。換句話說,這朝中沒有一個人是他的朋友,更沒有可靠的盟友。

別人同意他的意見,或者在某件事上支持他,完全是對他感到恐懼,不得不同意他。要不是領兵在外,頗具實力的董白對他比較尊重,恐怕朝中群臣就要在天子的授意之下,群起而劾之。

那種情況發生的話,李儒就要投靠李傕了,借用他的手,讓這些人給他陪葬。很可惜,現在他有更可靠的方案,不需要同歸於盡。

“文優救我!文優救我!”

董承即使貴為國舅,可也不敢跟李儒正常的說話,他想到與其低聲下氣地求,還不如裝慘哭窮,這樣估計不會那麽恐怖。

李儒眯著眼睛,看著在麵前年紀不比他小,在那裏幹擠眼淚的董承。他真是哭笑不得,此人實在是沒用,在這個位置活成這個樣子,也許是在等著某一天意氣風發吧。

考慮他也算得上自己人,李儒冷冷地說道:“國舅有什麽難處直接開口便是,可不要辱沒了你的一族啊。”

西北的三月份還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可即使如此,董承也是直接冒出一頭汗來。難啊,他這個位置看著風光,可是真的很難做啊。

董承還是假裝受了巨大的痛苦,說道:“文優軍師可一定要救我啊。宮中不知從哪裏冒出的流言,說是我董承不吉祥,我女兒年初嫁進宮去,這馬騰、韓遂就要跑來造反。”

“很明顯這是有人看不慣我女兒的位置,想讓我們西涼軍丟人,這太惡毒啦!”

“你想怎麽做?找我來保護你女兒嗎?還是讓我幫你扼殺留言?肯定不是這些吧。”

李儒連續三問,讓董承差點窒息,他特別怕李儒這種恐怖的氣息,沒想到他的囉嗦還是讓李儒直接追問他要幹什麽。

他擦了一把汗,說道:“天子和我女兒讓我想辦法解決三輔的難民問題,畢竟百姓要是活不下去,也有可能加入賊軍。”

“哈哈哈哈!這個問題還不好解決嗎?”李儒的笑聲帶有一股鄙夷和邪惡的感覺,讓董承不知如何接話。

李儒盯著董承道:“三代以前,甚至到了秦朝那時候,沒有用的人就要被處理掉。六十歲以上的,如果沒用就埋了,你覺得如何?”

董承嚇得臉上淌汗,回道:“那種事情也隻是聽聞,不可以的吧?而且大漢以孝治天下,如此恐遭天下非議啊。”

李儒的小眼睛眯起來,卻是毫無動搖的意思,繼續說道:“官員、士族、豪強當然可以繼續孝敬家人,因為他們有這個能力。這個辦法自然也不會往他們身上嚐試。”

“但沒有這個能力的,不要說六十歲以上,所有的人,該淘汰就淘汰!上古流傳,六十以上的人全都埋了,也是當時的必然選擇,回溯古風不是正符合一些士族的胃口嗎?哈哈哈哈!”

董承說道:“難民也是大漢子民,你的這個辦法,天子不會同意的。”

李儒胡子微微一翹,說道:“這件事情不是我要做,而是一個正在發生的事實。李傕郭汜隻留下了青壯,各大士族也隻收納對他們有用的人。其他的難民,不就是那些老弱最先死掉嗎?承認與不承認差別在哪?”

“我的話就這麽多,這是個正在發生的事情,我不會阻止,因為這就是我眼中的生存法則!”

董承離開的時候神魂顛倒,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全都清除。這種可怕的事情,隻在三代和先秦的傳說中聽聞過,可現在不正在發生嗎?

李儒的話他可不敢對天子和女兒講,讓他想主意他當然想不出。去請教兩個聰明的家夥,結果,一個很樂觀,說是自然會好;另一個說六十歲以上全都幹掉,徹底淘汰沒用的人。

李傕他們和那些大士族也沒有一個好惹的,他最後什麽辦法都沒有,幹脆直接裝死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