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舍有得
秦川一席話無異於醍醐灌頂，火勢若沒了助燃物，那無異於就是無根之萍，雖然會有所損傷，但卻總比數萬大軍身陷火海要強上許多。
“問天之智，實在是驚為天人。”
“若是周公瑾聽得問天剛剛那番話，怕是會一口老血氣的昏過頭去吧！哈哈哈……”
程昱想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臉上笑的可謂是極為開懷。
而秦川此刻仍是極其冷靜，眼中閃過些許思索，這才低聲笑了兩聲。
“就是有些可惜……丞相耗費了無數心力弄出來的水寨，怕是逃不過這一場大火咯……”
秦川略帶戲謔的聲調突然響起，讓原本頗為興奮的程昱當即就傻在了原地，有些驚愕的盯著秦川。
若是秦川之前算計之中隻有那江東將士，現如今的一番計策卻是徹徹底底將自己一方也算計了進去！
“這這這……”
程昱此刻一想到自己腳下那化作火海的水寨，臉上也不禁有些發白。
“問天啊……你是不是得先替老哥想個退路，若丞相真的讓那黃蓋乘著火船撞上這水寨，那豈不是……”
想到自己身陷火海無法脫身的畫麵，程昱雙腿都不禁頗有些發軟，趕忙對著秦川急切的說道。
“老弟你可莫要光想著自己退路，而忘了老哥我啊！”
看到程昱須臾之間便是一副怕死的模樣，秦川也不由得有些開懷，看來不管是什麽人在這種生死關頭都是怕死的。
不過秦川仍舊是一臉淡然的調侃起了程昱說道。
“我還以為仲德兄百戰之身，已經做好了為丞相捐軀的打算，真是沒想到仲德兄也這麽怕死啊……”
“那是自然！死了有什麽好，我等謀士自然是想著如何顯露己身之才，為世間百姓謀些福祉……”
程昱情急之下也是什麽好話都往外蹦，完全忘了自己當初為了給手下將士充饑拿人做肉幹的事兒。
“原來仲德兄竟然如此深明大義，倒是讓愚弟小看了……”
“不過仲德兄莫要擔心，到時候隻要丞相能夠全身而退，那我等必然無虞。”
“但這水寨之中的士兵，怕是難有退路，為成大計，也隻得為國捐軀嘍……”
秦川說完麵色仍是極為輕鬆的邁步離去，而程昱看著秦川那一身輕鬆便斷了這一寨生死的背影，全身更是戰戰不止。
“若此人在孫劉之中，此戰怕是會勝的極為艱難吧……”
“不，就依此人之智，如今丞相帳下怕是無人是其對手，這秦川今日要在江畔，我軍必然全軍覆沒！”
……
“孔明，你這幾日傷情養的如何？”
“謝都督體恤，不過是一道箭創，亮又未曾受過這些戰瘡，多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赤壁之畔，安排黃蓋詐降之策的周瑜已經將各處都布置的妥當之後，這才趕往了劉備軍營前去探查諸葛亮病情。
諸葛亮雖然麵色蒼白，唇齒之間仍有些許虛弱之色，好在已經能說話，聽得周瑜也安心不已。
雖說周瑜頗有些忌憚諸葛亮智謀，但如今兩軍互為聯盟，加上強敵在側，周瑜也不敢多有動作，起碼的麵子仍是要給。
“哈哈哈，所幸孔明性命無虞，若非如此，僅靠子敬一人，怕是無力維持如今這孫劉聯盟啊！”
周瑜大笑之餘這才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後的魯肅，雖說周瑜對外宣稱僅靠江東之力已然能夠抵抗曹軍兵勢，可其心中卻著實清楚，曹軍兵鋒不可力敵，仍需尋些盟友來。
若非如此，周瑜豈能留諸葛亮這般長久？
“都督說笑了，江東之地已曆三世，曹賊縱然有心要取，在都督手下怕是也難敵啊！”
雙方這般互相阿諛，聽得在一旁守候的關羽、張飛二人麵色也極為尷尬。
“二哥，孔明也的確是人間奇才，這般場合竟然仍能談笑自若……”
“不然大哥怎麽會讓此人做咱們的軍師。”
此刻諸葛亮與周瑜二人臉上的笑容笑的要多假有多假，但凡是個明眼人都深知二人不過是麵和心不和。
“都督平日貴人事忙，今日前來我軍，似乎並不隻是來看亮是否還活在世間吧？”
諸葛亮自知繼續裝下去也不過浪費時間，這才一副頗為艱難的神色起了身，隨著臉上痛楚之色一閃而過，這才仍是一副笑臉的看向周瑜。
周瑜對這些細節自然盡落眼中，但卻並不主動提及，緩緩落座之後這才開口。
“孔明，我胸中已有破敵良策，今日前來正是要與你商量……”
“都督所謂破敵良策，不過是借著一手苦肉之策，向那曹賊使一出詐降之計，此策雖然可行，但卻有一致命缺陷！”
諸葛亮一席話下來，周瑜臉上表情可謂精彩異常。
但當周瑜緩緩冷靜下來之後，這才意識到了什麽一般，轉過頭來瞪了魯肅一眼。
魯肅自知理虧，隻得老老實實對著周瑜躬身一拜退卻一旁和劉備談起了天。
“缺陷，不知本都督此計有何缺陷？”
周瑜對自己這瞞天過海之策有著十足信心，畢竟黃蓋降書送出之後，不出半日曹操那邊回信就已然送達，可見曹操對黃蓋獻降之事何等欣喜。
而諸葛亮如今說自己計策不成，尚有缺陷，若非場合不對險些就讓周瑜嗤笑不已！
“都督之策雖好，若是旁人在一側觀之，也可謂之天衣無縫……”
“可都督莫要忘了，如今乃是十一月！”
諸葛亮雖是病體，但聲音虛弱之中仍是頗為鏗鏘的提醒，讓周瑜一時半會兒卻不知諸葛亮所言何意。
“三歲小兒皆知，冬季西北風盛行，都督若要用火攻，想要燒了曹軍水寨也需要等明年二三月才可。”
“若都督執意動用此計，那到時江麵之上怕是曹軍水寨與都督麾下戰船要一並焚燒了才是！”
諸葛亮話音未落，周瑜早已如同一座雕像一般石化當場。
當初周瑜設計之時，心心念念的皆是破曹之事，如今孫劉兵力不足，自然要借他法取勝。
眼看自己計劃這般順利，周瑜心中更是欣喜，但今日被自己心頭最為在意的諸葛亮指出致命漏洞，讓周瑜不止忿恨，更是隱隱覺得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