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草菅人命彭縣令,引蛇出洞賈欽差
書接上回,話說因為一封密信。以徐祖蔭為首的兩江貪官已經知道了有欽差要下來江南,所以全都開始嚴陣以待,一邊等候欽差現身,一邊開始銷毀證據和證人。
當初去殺嶽子封的那一隊官兵,一共十三人全都要滅口。這一隊人,都是無兒無女,無父無母,沒有什麽親眷的光棍兵。如今用完了,自然要把他們全都殺掉,來一個死無對證,查無可查!
所以給他們安了一個勾結白蓮教,殺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五日之後,明正典刑,斬下頭顱後,送到京裏去,給皇帝交差。
順便把嶽子封被殺一案想辦法揭過去!由此可見,這群狗官在江南,真的是欺上瞞下,隻手遮天!簡直是把皇帝當成軟柿子,隨意糊弄。
還是偉人的那句話,槍杆子裏麵出政權,皇帝沒有槍杆子,他的政令出了紫禁城,到了地方,跟一紙空文沒啥區別。
下麵的這群人都是陽奉陰違,根本沒什麽威懾力!尤其是太上皇還在,西北的撫遠大將軍王又是八爺黨的鐵杆,而兩江的財政,又在八爺的手中!有錢有兵,就有了造反的資本。
永隆皇帝不過是占了個正統地位,又加上太上皇還在!所以一時也亂不起來,但是這皇帝就當得很窩囊,又憋屈,國庫裏麵都能跑耗子,反正就是沒錢!
想把昔日勳貴們借的國庫的錢又收回來,可勳貴們都在跟他哭窮,還把水溶推出來帶頭哭窮,甚至不惜搬出太上皇這座大山來搪塞。白瞎了先前他那麽用心的拉攏水溶,一提錢就跟他打太極。
皇帝越想越糟心的很,所以看到賈璉短短幾個月之內,異軍突起!賺了個盆滿缽滿,所以也就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又加上身份特殊,所以這位皇帝對賈璉那是百般拉攏!
甚至不惜,短短兩個月之內,讓他從一個有名無實的五品同知,變成了正三品的工部左侍郎,然後還對他委以重任,讓賈璉來江南為自己破局!典型的打一個嘴巴,給一個甜棗,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給你提拔了上來,那肯定就是要你當出頭鳥的。如果能打下來,那你肯定就是簡在帝心的朕之肱股,如果不行,那就是皇帝推出去了棄子和替罪羊!
所以權力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傷人,也能傷己。就看你把握不把握的住。
賈璉心裏麵清楚明白皇帝的意圖,但是沒有辦法,他想要破除賈家的迷局,目前兵鋒不盛,四處製肘的皇帝就是他最好的選擇。畢竟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
如此一來,肯定會受到重用,而且西北和江南都不穩定,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他崛起的好時候。
隻要京城三輔和北方九邊不亂,皇帝就始終掌握著主動權!所以有了酒精,優先供應的都是九邊!何況以冷麵皇帝的性子,肯定還有後手。
一個能從諸子奪嫡的鬥爭中,隱忍不發,脫穎而出的權謀帝王。有怎麽可能沒有應對的手段?
另一邊,收到消息的賈璉,當即起了要攪亂五日後法場。把握住這幾個人證,再來一個引蛇出洞,讓後麵的那群人慢慢的浮出水麵!
而且隻要有了這幾個人證,到時候他就可以三分真七分假的開始捏造,找個由頭,打入他們內部,引起他們的恐慌,一旦露出馬腳,掌握了實質性的鐵證。那到時候,賈璉的屠刀就要見血了!
最好把事情鬧大,把整個兩江官場包括甄家都想辦法拉下水。到時候把他們一鍋端了,皇帝的錢袋子也就鼓起來了,還能收回江南將近五萬人馬的兵權!
到時候,皇帝就有了保住他的底氣,然後徹徹底底的信任他。因為成了孤臣,除了跟著皇帝,一路到黑,他根本沒有退路,除非造反!所以,賈璉才會有如此大膽的計劃!
所以當天,敲定主意之後,賈璉立刻讓李衛和嶽思盈到街上去,散布消息,擾亂視聽。把目前這灘死水,給攪渾了,盤活了!
大街之上,一家酒樓之中。兩個穿著講究,大四方臉的客商打扮模樣的人,操著一口京片子邊喝邊聊著。
客商甲:“.……皇城根兒底下雖說是沾著龍氣兒,可是待長了也憋悶得慌。”
客商乙:“這話您說著了,要不隔三岔五地出來走走,身上的骨頭節兒還真癢癢。”
客商甲:“也多虧了隋煬帝,把這條運河一直修到了這兒,不抬胳膊不動腿兒,順水兒就能下來。”
李衛進來了,兩眼穿梭般在酒客中搜尋,突然,他盯著了這兩個顯然長著北人臉相北人身板的客商。
老板湊了過來:“您來點兒什麽?”
李衛指了指兩個客商道:“這兩個人你見過嗎?”
老板看了看:“沒有。”
李衛:“你看他們像幹什麽的?”
老板:“他們頭上又沒寫字,那誰知道。”
李衛:“那可是………京城口音。”低聲地:“你看他們像不像………欽差?”
老板一愣:“欽差?您找欽差幹什麽?”
李衛:“這你別管。你見的人多,我就借你這雙眼睛幫我看看。”
老板:“我琢磨著…要是欽差,怎麽也得弄身黃馬褂穿著吧。”
李衛:“嗯……來壺酒!”李衛找了個離那兩個客商不遠的地方坐下,站了起來,向他們走去。
另一家酒門口,嶽思盈將一個正送著客人出門的小二招到身邊,低聲問道:“兄弟,請問見到幾個北京口音的客人在裏麵喝酒嗎?”
那小二望了望她:“北京口音?沒有。”
嶽思盈臉上立刻佯裝著,浮出了失望之色道:“打擾了。”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縣衙門的陳班頭帶著一個差役穿著便服進來了,兩個人的眼睛也穿梭般向各張桌子掃去。
陳班頭:“噤聲!”那老板一愣。
陳班頭身後的那名差役:“我們有公事,不要大呼小叫。”
那老板堆出笑來:“明白了,明白了。五爺,有什麽吩咐在下做的?”
陳班頭:“見沒見著有操北京口音的人?”
老板一笑:“您是不是也來找欽差?”
陳班頭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老板指了指不遠處坐著的李衛:“剛才那位也打聽呢。”
“哦?”陳班頭舉目望去便見李衛正從那兩個商人身邊離開!那兩個客商望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李衛走到了自己的桌子邊:“老板,會賬。”
老板剛要過來,陳班頭伸手攔住了他,接著帶著那名差役向李衛走了過去。
陳班頭:“這位爺麵生得很,哪兒發財呀?”
李衛一邊掏銀子,一邊胡亂地應著:“離這兒不遠,門口有兩座大石獅子的便是。”
陳班頭:“哦……請問尊姓大名,您的那兩座石獅子在哪個衙門口?”
李衛心裏麵道:“終於上鉤了!”
抬起頭打量著這兩個人,反問道:“請問尊姓大名,在哪發財?陳班頭怔了一下,笑道:“離這兒不遠,門口也有兩座大石獅子。”
李衛一驚:“同行!那就都別問了,各人幹各人的事吧。”說完站起身欲走。
“慢著。”陳班頭使了個眼色,那差役擋住了李衛。
李衛:“怎麽,石獅子咬石獅子呀?”
陳班頭:“不要東拉西扯,說,你說的那兩個石獅子是不是指縣衙門門口的石獅子?”
李衛明白了,也瞪著陳班頭:“縣衙門口?我說過縣衙門口了嗎?那兩個石獅子也太小點了吧。”
陳班頭一驚:“您是府台衙門的?”
李衛:“不要管我是哪個衙門的。反正我那個衙門的石獅子比你那個衙門的石獅子要大一點就是。還要問嗎?”
陳班頭:“得罪,得罪。”
李衛:“莫名其妙。”說完慢慢向門口走去。
李衛硬撐著抬起頭四處張望著慢慢踱到了門口,兀自嘟噥著:“終於上鉤了,丫丫呸的!”拐過大門,回頭望了一眼,連忙拔腿飛快地溜了。~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