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爭兵權
劉鎮藩此番越過龍文光，直接領了錢糧，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大明文重武輕，一地之巡撫，更是可以總覽軍政大權。
這筆賞賜，要是經過龍文光的手，那再到自己的手上時，能有個七成，自己就可以燒高香感謝老天爺開眼了。
而今天，蜀王殿下直言劃撥給了自己，那自然一會自己可以直接派人來領，那不都是自己的？
而且，蜀王殿下特意將給龍文光和給自己的錢糧分開來說，是不是有別的深意呢？
例如：軍民分管？
例如：招攬自己？
那自己要不要搏一個出頭的機會呢？是蜀王殿下靠得住、還是龍文光更恐怖呢？
劉鎮藩轉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亂世，有錢有糧就是爹！
整個川蜀，誰能比蜀王殿下有錢有糧？
看到跪倒在地的劉鎮藩，朱至澍眼角含笑。
他相信，劉鎮藩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
被文官壓了上百年了，武官心裏沒點意見？不想翻身？
肯定有！肯定想！
隻是原來文官上麵是更大的朝廷，武官翻不動而已。
現在朝廷沒了，川蜀最大的自己又支持，要是還沒有那個想法，那隻能說是個窩囊廢，自己也就看不上了。
至於龍文光的想法。
這個時節，錢糧和軍隊才最重要，他的想法不重要。
整個川蜀的戶部，現在怕是耗子進去都流著淚出來，沒錢沒糧的文官，說話能響？
難道想遠在千裏之外的弘光帝撐腰？
龍文光要是聰明，就該知道，自己現在才是最實際的那棵樹。
這就是自己的第三個小算盤。
“另外。”
待扶起劉鎮藩後，朱至澍繼續說道。
“城內雖有5萬軍兵，但其中不少，都是從重慶那邊敗退下來的，丟盔棄甲不說，很多甚至都帶著傷，戰力堪憂的讓本王寢食難安啊。”
朱至澍假惺惺的摸了摸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但這番表演，卻讓三人心頭又是一緊，還以為蜀王殿下要責怪自己。
“所以本王有一個小提議。”
“本王府的指揮使，是秦老夫人的內弟的長子，身經百戰、精通戰事。”
“本王打算在城內募兵，招募敢勇之士練兵。”
“一來隨時可作為城牆上的後援；二來可以替龍大人、張大人減輕城內負擔及治安的壓力，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朱至澍輕輕的抿了一口濃茶，笑吟吟的看著三位大員。
自己也是在賭！
永樂爺之後，為了防範再出第二個永樂，對天下的藩王作了嚴格的限製，好吃懶做貪錢都沒事，但是要敢蓄兵擁武，那就要試試北京城的刀快不快了！
但如果手上沒有兵，談什麽逐鹿天下，靠外麵的這些兵痞？
和不和自己一條心另說，真有戰鬥力，會被女真從東北打到腹地？被闖賊、張賊從西北打透中原？甚至被逼的上吊？
所以，還是要有兵，有自己的兵，有自己的、有戰鬥力的兵！
而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皇權崩塌、群雄逐鹿、大敵在前，自己還錢多糧厚！
錯過這個機會，要麽就是被張獻忠當頭一刀，要麽就是被弘光爺壓得死死的、然後給他陪葬，這兩個選擇，朱至澍都不想選。
自己想法已經說了，看著三個大員怎麽選了。
而這時候，秦翼明也無聲的站了起來，議事廳外，隱隱的傳來喧嘩聲。
“蜀王殿下英明，此策甚好！”
劉鎮藩第一個站了出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而且文官最是小心眼，既然已經得罪了龍大人，那還不如一條道走到黑！
再說了，黑不黑還不一定呢；
還有就是，議事廳外的喧嘩聲，自己聽起來怎麽這麽熟悉呢？要是今天這事談不攏，會不會不隻是拿不到錢糧，還得吐出來點什麽呢？
劉鎮藩不想賭，也懶得賭，反正都是皇室，給誰賣命不是賣？
何況是給有錢有糧、又大方、又看重自己的蜀王賣。
這筆買賣，自己應該不會虧。
劉鎮藩爽快的答應，讓朱至澍臉上的笑意更盛。
但龍大人和張大人，額頭就開始見汗了。
很快，按察使張繼孟張大人站了起來行禮道：
“蜀王殿下此時願為成都城防、成都治安分憂，實乃大明之幸，下官正為軍民幾近百萬的城內治安而焦頭爛額呢。”
“故臣和劉大人的意見一樣，殿下英明、此策甚好！”
“好！”
朱至澍大喜。
“劉長史。”
“在。”
“撥精糧5萬石、布5000匹、銀錢1萬兩給張大人，助張大人穩定城內治安、還城內太平康樂。”
“治安不比民政和軍事，所需會小一些，本王錢糧也不多，需精打細算，少了點張大人也不要介意，細水長流。”
“謝蜀王殿下！”
按察使張繼孟聲音都顫抖了。
蜀王殿下這解釋話裏有話啊，什麽叫細水長流？這不明擺著說以後自己會得到重用？
張繼孟心裏安定了下來。
三位大員中兩位已經點頭，就剩下巡撫龍文光了。
龍文光額頭的汗水更密集了一些，他甚至能感覺到蜀王殿下和兩位同僚、以及蜀王的兩位屬官投射在自己身上灼熱的目光。
“藩王擁兵，於祖製不合！”
“今天要是答應了，以後追究起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啊！”
“而且蜀王殿下要是有了兵，以後這川蜀，是我說了算，還是蜀王殿下說了算？！”
“難道現在川蜀是你說了算？沒兵沒糧，張獻忠的屠刀都躲不過去，何談以後？”
“崇禎爺都沒了，弘光爺也不知道苟居應天府能撐多久，朱家人的家事，你摻和那麽多幹嘛？給誰賣命不是賣命？”
“蜀王殿下錢多糧厚，今天這番手腕，也可見腹中韜略、禮賢下士，不比看不見、摸不著的弘光爺靠譜？”
“趕緊投靠吧，晚了從龍之臣的位置就沒你份了！”
......
龍文光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密集，甚至在議事廳燭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別樣的光芒。
腦海裏也是兩個小人一直在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攪的龍文光一團漿糊、半天沒個主意。
不得不說，讀書人就是腦筋多，哪像張繼孟、劉鎮藩答應的那麽爽快。
“龍大人，您覺得意下如何啊？”
看著沉吟了好一會沒說話的龍文光，朱至澍表麵笑吟吟的，內心卻已經開始MMP了。
“給臉不要臉的話，隻能鋌而走險了，張大人、劉大人都支持我，有錢有糧有兵，這成都城就翻不了天。”
“後麵弘光來追究？過得來再說！”
“今天這兵權，我是要定了，給也的給、不給老子自己拿！”
朱至澍的話，在龍文光聽來，就像是催命梵音一般，下意思的“啊？”了一聲。
然後頓覺說的不妥，急忙接著說道：
“臣也覺得殿下英明，此策甚好！”
下意思說出這句話後，龍文光隻覺得渾身一鬆，不隻是像是抽光了力氣、更像是拋掉了一座大山......
“崇禎爺，臣對不住您的浩**皇恩。”
“臣，罪該萬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