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個穩字

龍文光拿著小冊子,激動的胡須都在顫抖。

“自崇禎爺以來,流寇破城無數,連太祖祖上的陵寢都......”

想起太祖祖上陵墓被張獻忠掘焚的痛處,龍文光和張繼孟竟然抱頭痛哭,涕淚直流。

朱至澍看到這悲痛欲絕的一幕,雖然體內已經不是原來的朱至澍,但還是受到感染,不禁眼眶泛紅、潸然(shan,第一聲)淚下。

“今日在蜀王殿下的坐鎮下,斬殺張賊兩萬餘首級,實乃彰裱史冊的大勝,成都之福、大明之福啊!”

朱至澍和劉鎮藩扶起哭倒在地的兩位花甲大員。

兩人卻還意猶未盡,準備吩咐下人準備香案香燭,說要敬拜天地、告知列皇,朱至澍攔了好一會才把二人勸的稍後再議。

“眼下雖然暫時勝了一場,但孤認為,還有三件事是迫在眉睫的。”

“殿下請直言。”

“殿下請講。”

通過這幾天的一番運作、以及今日的一場大勝,朱至澍的能力已經得到了三位大員的一致認同,所以朱至澍說有三件緊迫事,三人也緊張起來。

“第一。”

“戰死將士的撫恤,先發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張賊迫於秦老夫人和寧南侯的前來救援的壓力,一定會加緊攻城,戰況隻會更加激烈。”

“現在就發下戰死將士的撫恤,不但能讓將士的家屬穩定情緒,也是維持城內穩定的一個好法子,更是激勵將士們艱苦奮鬥的良方。”

朱至澍拿過一個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並且寫了張紙條,壓在杯盞下。

紙條上就一個字:“穩”。

“殿下所言有理,下午就可以安排分發。”

三位大員低頭肯定了朱至澍的提議。

“第二。”

“經此一戰,張賊必然知道正麵強攻的難度,故張賊定會加大城內的動作,我估計,接下來的幾天,城內將不會太平,甚至可能會出現一定規模的鼓噪和衝擊城牆事件。”

“自古以來,堅城多破於內亂,這一塊,張大人要多上心才是。”

“同時我們的施粥也不能停,隻要吃飽穿暖,大部分的百姓還是安穩的,不會受到別有用心的奸細的蠱惑。”

朱至澍拿過第二個茶盞,也放在了桌子上,同樣的在杯盞下壓了個穩字。

“殿下所言極是,這兩日我已經加強了城內治安管控,不止宵禁,各個街坊之間都是禁止來往的。”

“回頭我也會加強巡檢司的人員配置,進一步強化城內的治安,定不會出了岔子。”

城內的治安,歸屬於按察使張繼孟的分管範圍,當下也激動的站了出來,保證不會出問題。

“張大人老成持重,我定然是放心的。”

“我那支新軍裏麵,有一些堪用之人,現在上戰場是不行,但配合張大人的巡檢司維持治安,那肯定夠用了。”

“我這邊再訓練訓練,張大人要是差人手了,盡管和本王說。”

“第三件事。”

“這兩次的攻城,張賊主攻方向都是東城,南北城都是佯攻,西城甚至根本沒有戰事。”

“雖說那三麵城地勢險峻擺不開陣勢,但要是猝不及防,上來個幾百上千人,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到時候四麵夾攻,成都城危矣。”

“故我等不能有三城隻能作為佯攻的想法,還是要加強戒備,選幾個老成穩重、做事可靠的遊擊盯緊了,以防被張賊鑽了空子。”

朱至澍再在桌子上放了個茶盞,壓了個穩字。

“隻要做好這三個穩,張賊便無計可施,隻能硬碰硬啃下東城,但是東城,他啃的下來嗎?”

“啃不下!”

劉鎮藩一拳重重的錘在桌子上,言語間霸氣外露,盡顯一位麾下數萬精銳的總兵的威嚴和氣勢。

“好,有劉總兵這句話,在三位大員的協助下,成都定然無憂!”

經過上午的一戰,朱至澍心中也多了幾分信心,想到自己終於不用剛複活就再次投胎,不由的輕鬆了幾分。

“報!”

“賊軍在城外擂鼓擺陣,應該是要攻城了。”

一名身後背著傳令小旗的校尉氣喘籲籲的趕到堂前,帶來了最新的軍情。

下午的鏖戰,開始了!

上午的大西軍幾千降兵,根本就沒有出現在戰報裏,朱至澍和三位大員也沒人主動提起、主動過問,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這些人。

......

當三麵城牆都在戰事中分身乏術的時候,一直沒有戰事的西城牆,便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雖然上頭的劉總兵強調了好幾次要加強戒備,並且還派來了兩位遊擊將軍,帶著2000士兵協助防守。

但事在人為,隻要是人就會有鬆懈的時候,尤其是大戰正酣之時。

一隊巡邏的士卒捉刀持槍的在城頭兵道上走著,領頭的小旗官左右張望了一番,看四下除了一名站崗的士卒再無其它人,便對著後麵的10名士卒使了個眼色。

10名士卒默契的三兩個聚在一起,隱隱的成一個小包圍圈,擋住了身後的小旗官。

那名站崗的士卒仿佛沒有看到這個異常,繼續站的筆直的看向城外。

小旗官快速的將身子探出垛口,往下一撈,手中便多了一支綁著一封書信的箭矢。

取下書信後急忙將箭矢扔掉,然後走回隊列,繼續向前巡邏而去。

在他們走後不到三分鍾,又是一隊巡邏士卒經過。

三分鍾一隊巡邏士卒、再加上隔20米一個站崗士卒,在其他三麵城牆還在交戰的情況下,不得不說這種防禦密度已經不低了。

待這支巡邏隊輪完值後,十一個人擠在一個大院裏。

大院裏原本一共住著一個總旗五十餘人的,此時有三個小旗在外輪值,不算擁擠。

但這十一個人還是擠在一個房間內,有人坐在門邊曬太陽、有人趴在窗邊掏耳朵,其實都是在給房間裏的人做掩護。

此時那名小旗官,正撕開了那封小書信,認真的看完了上麵的小字。

看完之後,便將書信揉成一團,塞進嘴裏、咽進肚子裏。

然後對著一個士卒說道:

“張大嘴,你去找王麻子,告訴他收集蜀王和城內大戰的消息,能收集到多少就收集多少,戌時結束之前,回報給我。”

“是。”

那名名叫張大嘴的士卒應了一聲,然後便揣著幾兩碎銀,出大院往城內走去了。

“李狗剩,你去和王初十、趙白米、孫大山說一聲,今晚酉時四刻,一起在劉遊擊院子裏吃大肉。”

“是。”

李狗剩沒有多問,轉身也出了大院。

“周樹木,你去街上買幾斤大肉臘鴨什麽的回來。”

“是。”

.......

入夜時分,城中的一處妓寨裏,傳來一陣翻雲覆雨之聲。

良久,這聲響才在一陣敲門聲中不得不停了下來,王麻子氣的褲子都不穿,氣衝衝的從**兩步走到門邊,嘩的一聲拉開了房門。

“敲什麽敲敲什麽敲?”

“等下我就給你頭上敲開個瓢!”

對著門外的龜公一頓噴,龜公也不敢辯解,隻能委屈巴巴的看著王麻子,不停的告饒。

“幹什麽?官府是又來催施粥了,還是催捐款了?”

“白花花的大米銀兩給那些泥腿子兵痞,真尼瑪造孽,活該被圍,看你們還能嘚瑟幾天!”

看著低聲下氣的龜公,王麻子一肚子火沒地方撒,隻能口嗨幾句。

然後才問道:

“吳用你瞅你那倒黴樣。”

“你說你也叫吳用,怎麽就真的沒點用呢,可把你祖先臉丟大了。”

“說吧,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