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天落幕
朱至澍這邊從城牆到傷病營，馬不停蹄的慰問將士的同時；
王府門口的施粥活動，也轟轟烈烈的開始了。
兩百多巡城軍士和捕快，在王府門前寬闊的廣場上立起了三十個簡易的木頭架子；
架子上是三十口大鐵鍋；
每一口大鐵鍋都有一米大小，裏麵全是白花花的濃粥。
辰時一刻剛過，王府的大門打開；
先是一隊明盔亮甲的王府護衛出來，在每一口大鍋麵前站的挺直。
然後緊跟著就是幾個書辦，來到被捕快和軍士隔離在外圈的百姓麵前，敲一聲鑼便大聲的喊一遍：
“蜀王仁義，每日辰時一刻、酉時一刻，在王府廣場施粥。”
“每人每次隻可領一碗，需排好隊，不得哄搶、不得喧嘩，違者驅逐，重者抓入大牢！”
“在諸位吃飽喝足後，可以去廣場的左手邊看看，那裏不但有粥喝，還有幹飯吃、有肉湯！”
在幾位書生重複了好幾遍後；
阻攔在百姓身前的拒馬柵欄終於打開，露出三十個僅容一人進出的小口；
小口直通遠處的三十口大鍋。
但柵欄的另一邊，卻是成千上萬、越積越多的饑腸轆轆的難民。
蜀王施粥的消息放出後，迅速便傳遍了全城；
一時間全城多達幾十萬的流民聞風而動，紛紛打算前去蜀王府就食。
好在做了多年巡撫的龍文光也是個有手腕的硬角色；
在昨晚和蜀王殿下的一番交鋒中，知道了蜀王對民生的看重。
再加上手裏有了蜀王支援的五十萬石精糧後，手頭寬裕了許多，便也在民生上做了許多的努力。
一是將成都城按照舊有的街坊製度，劃成了大大小小二十餘個街坊區；
每個區都各自有軍士捕快把守，不得隨意進出，同時在每個街坊都開始施粥。
二是對成都城內的諸多大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們一起跟著施粥。
情理說不通的，那就用刀槍說通了；
反正有蜀王這個個子高的人在，龍文光是一點都不慌，
裹挾大戶施粥濟民這事，捅到朝堂之上也就那樣；
自己作為一地之巡撫，不怕這點汙跡，更何況頭上還有蜀王頂著呢。
幾十萬的流民被這一分流；
多的街區幾萬，小的街區幾千，規模就處於可控範圍內了，並沒有引起大的混亂。
於是，在多方的努力下；
辰時一刻一到，成都城內到處都洋溢著誘人的米香。
施粥的同時；
每個區都有幾名王府的書辦，在幾名王府護衛和巡撫衙門吏員的守衛下，架著幾張桌子坐在施粥現場的一旁。
一來是為了募兵；
二來是監督每個區、被點名大戶的施粥情況；
三來就是王府夾帶的私貨了。
每一個地方施粥開始的同時，開幕都是由這幾名書辦上去敲一遍鑼、喊幾遍口號；
大意都是：“蜀王仁義、排好隊......”
等等。
施粥是自己組織的；
既然要爭民心，那肯定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該有的宣傳要有不是？
來自後世的朱至澍，深知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
這一次募兵所招募的軍士，就是自己以後軍隊的底子，怎麽慎重都不為過。
於是這次募兵，隻要年紀在十六至三十五歲之間的青壯年；
對兵員的素質有不低的要求，太矮、太瘦、殘疾、患病等人通通不要。
即便如此，因為蜀王府給出的薪餉實在誘人、足足每月二兩！
再加上流民現在有個活路不容易了，所以仍然有非常多的青壯報名。
朱至澍是在軍營裏和一眾將領們一起用的午膳。
下午的時候又去其餘幾個方向的城門走了一圈；
每一個城門的將士在看到蜀王殿下的隊伍後，都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短短半日，
又是加餉、又是為傷兵營招募大夫、又是全城施粥。
三板斧下來，蜀王仁義的大名已經傳遍了全城。
朱至澍看著這些在自己身前或歡呼雀躍、或感激涕零的將士和百姓們，心中無比的感慨：
“大部分百姓和將士都是極好的，你對他們好、他們自然會對你充滿感激。”
“這麽好的一手牌，怎麽就被自己的前任、以及朝堂上的那些大員們，打的稀巴爛呢？”
朱至澍實在想不通。
很快，一天時間就快要過去了。
八月的成都，天黑的也比較快，趕著暮色，朱至澍的隊伍回到了王府前。
此時已經接近戌時，也就是後世的晚上7點。
但王府前的廣場上還是燈火通明；
無數的火堆、火把、燈籠將偌大的廣場照的通亮。
每個角落裏都有百姓或坐或躺，吃著碗裏的濃粥、等著明天的施粥。
大門口前的施粥也還未結束；
隱約能夠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嬪妃們，正在後頭手忙腳亂的給百姓們施粥。
性子沉穩的，在一旁靜坐看著下人做事；
性子活潑的，已經自己上手舀粥分裝、添加柴火了。
看著未領到粥的百姓已經不多，朱至澍也來了興致；
走到大鍋前、取過一個鍋勺；
來到正在給百姓分粥的邱王妃麵前，熟練又生澀的舀起一勺粥，裝進麵前百姓的碗裏。
邱王妃對著朱至澍盈盈一笑，俏臉上滿是柔意和溫情。
“蜀王殿下親自給你施粥，還不快跪謝！”
朱至澍身後的劉之溫對著那個捧著碗就開始喝粥、有些呆頭呆腦的小娃子一聲厲喝。
正狼吞虎咽的邊喝粥邊向一旁走去的小娃子，被劉之溫的大喝嚇一跳；
手裏本就破了個口子的破碗應聲而落，摔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但嘴裏還含著一大口雪白的濃粥，囫蹌咽了一口後才反應過來；
一把跪倒在朱至澍的麵前，不停的磕頭。
因為嘴裏還有粥的原因，隻能不停的磕頭，卻說不出話。
這個關頭還不願意吐掉嘴裏的粥，可見小娃的餓極程度。
看到被嚇得慌了神的小娃子，朱至澍瞪了亂喊亂叫的劉之溫一眼，說道：
“起來吧，不必如此。”
“來人，給他一個碗。”
“吃飯的家夥一定要抓穩。”
一名屬下遞給小孩一個完整無缺、潔白剔透海碗。
王府中的用品，成色自然不會差了。
“好了，回去吧。”
朱至澍拍了拍手，今天的施粥總算是完成了，是時候回去抱著邱王妃睡覺了。
廣場上的手尾自然有人收拾，朱至澍帶著一群鶯鶯燕燕的嬪妃們回到了王府。
隻有秦翼明留了下來，掃視了一遍有些狼藉的廣場後，對著身後的兩名王府護衛百戶說道：
“王府院牆五十步範圍內，不得有百姓露宿隱藏。”
“今晚增派人手，護衛王府安全！”
這麽多流民，誰知道有沒有張賊派來的奸細？
從內部攻破，向來是流寇們最常用的手段，和流寇打了多次交道的秦翼明自然知道。
而回到王府內的朱至澍在匆忙的用過晚膳後，又開始了一天的總結工作。
議事廳內不再是隻有長史劉之溫、指揮使秦翼明了，多了好幾個人。
此時在匯報工作的，是王府的典簿李德義。
“今日蜀王殿下承諾給將士們加餉一兩白銀，共計支出白銀五萬兩千七十三兩，已在下午的時候運抵，由劉總兵親手簽押交接，並開始分發；”
“今日施粥共計支出精糧五百六十八石。”
緊接著是負責招募兵員的副指揮使王成仁匯報。
王成仁是個相貌端正的青壯漢子，三十出頭的年紀，正是男人最巔峰的時候。
相傳家學更是源自於戚少保，將募兵的事交給他，朱至澍非常放心。
“今日募集兵員，共計招募了初步符合要求的青壯六千七百餘人，離殿下要求的兩萬人尚有差距，但是完成的難度不大。”
......
收三位大員人心、包裝自己天降異象的不凡、爭取劉鎮藩投靠、要招募私兵的權利、爭取軍心民心。
五個小算盤已經一個個打完了；
接下來就是看怎麽樣深入、以及抵禦張獻忠的攻城了。
朱至澍手握著毛筆；
將一位位屬下匯報的數據、以及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第一天的收獲，都匯總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邊寫邊不斷的點頭。
這樣的總結，城內城外，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在進行著。
在萬千燭火中，朱至澍來到這個世上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