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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婚的秘密 16、

沈孟嬌很明顯地抽一口氣,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他的家長?”

嚴真淡淡一笑,看向癟癟嘴低著頭的顧珈銘小同學:“沈老師可能不知道,珈銘的父親當兵在外,聯係他不方便,如果以後珈銘有什麽問題,就直接來找我吧。”

她說得毫無破綻,可是聽在沈孟嬌耳朵裏卻是語焉不詳,語氣透著曖昧。

嚴真停在小朋友麵前,向他伸了伸手,顧珈銘小朋友抬頭瞥一眼,又瞥一眼,才猶猶豫豫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小指。

她帶著他向外走去,沈孟嬌忽然開口喊住了她:“嚴真!”

嚴真微微側頭,看著她徐徐說道:“我忘了告訴你了,之前珈銘這個班,是我在帶。”

沈孟嬌頓時語塞。

嚴真拉著小珈銘的手向外走去,直到走到一個拐彎處,沈孟嬌看不到的地方,小朋友才拽了拽她的小指,示意她停下。

嚴真轉過身,認真地看著這個幾天沒見的小朋友,末了一聲輕笑。真是個聰明的小家夥,不想在教師辦公室待,就勢就讓她拉著出來了,現在沒人了,就要倒戈相向了。

她俯下身,替他正了正帽子,又替他理了理衣服。

“為什麽打架?”她假裝嚴肅地問,可是眼中的柔和卻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騙不了人。甭管這小家夥多鬧騰,她就是對他生不起氣來。

顧同學撅撅嘴:“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

嚴真幾乎要失笑,“那怎麽又是林梓呢?他跟你有仇啊?”

說起這個顧珈銘同學就來氣了,鼻子哼一聲,要是有胡子估計就要翹起來了:“誰讓他弄壞我的槍。那是我爸爸買給我的!”

“槍,什麽槍?你怎麽帶玩具到學校來啦?”

顧珈銘把背在身上的小書包拿了下來,拉開拉鏈,呼呼啦啦一下子倒出來許多東西。書沒有一本,小玩意兒倒是不多,嚴真看的幾乎要頭大了。

一個一個撿起來看看,有玩具貝雷帽,各種各樣的小手槍,還有一個小指南針,看樣子應該也是兒童玩具。她幾乎要歎為觀止了,拿起一本小冊子,問:“這是什麽?”

小禍害覷了兩眼,而後驕傲地一抬小腦袋:“這是地圖,我軍作戰專用!”

嚴真仔細翻了幾頁,上上下下翻過也看不出什麽名堂,索性丟在一邊,又拿起一個帽子道:“你拿這麽多帽子幹什麽?”

“必要時隱蔽要用。”說完眼睛亮亮著,“萬一遇到敵人呢。”

嚴真不禁問:“你帶這麽多東西要幹嗎?”

小禍害一本正經地答:“我要離家出走!”

嚴真:“……”她摸摸他的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良久,她問:“為什麽要離家出走?”

小家夥還沉浸在自己的雄心壯誌之中,激動地說道:“我要去找爸爸!我聽爺爺說,首長這幾天在參加軍事演習,馬上就要結束了,我要去找他!”說完沾沾自喜地看著她,而後眼睛忽然一亮,想起來麵前這人是誰了,趕緊捂住了嘴巴。

完了,最高機密泄露了。而且還泄露給了要搶他爸爸的人!

嚴真不禁笑了,她還真沒白誇他,要離家出走,幹脆連地圖和指南針都帶上了,雖然一個不知所雲,一個指不了北。這個小的人,還知道遇敵隱蔽,是怎樣一個男人,一個家庭,帶出了這樣的小娃娃?他讓她的心都軟了。

“珈銘,老師跟你說幾句好嗎?”

小家夥依舊捂著嘴巴,點了點頭。她輕輕把他的小手從嘴邊拿開,握在手中。

“你知道爸爸為什麽跟嚴老師結婚嗎?”

小家夥搖搖頭。

嚴真笑:“因為爸爸知道嚴老師也喜歡珈銘,喜歡這個聰明可愛的小孩子。爸爸覺得隻是他一個人愛你不夠,就想再找一個人來和他一起愛你。你看,別人家的小孩子不都有爸爸媽媽一起愛嗎?為什麽珈銘就要少一份呢?”

這長篇大論小朋友一時還消化不了,眼睛轉了轉,低頭嘟囔了一句:“我有爸爸就夠了。”

“嗯,那珈銘是真的不喜歡嚴老師了嗎?”她笑吟吟地看著他一雙黑亮黑亮的大眼睛。

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猶豫,又似乎是在掙紮,末了,他說:“看你表現!”

嚴真頓時又哭笑不得。

小家夥似是找到了滿意的答案,邊說邊點頭:“你要是不跟我搶爸爸了,我就喜歡你。要不然,我就告訴我爸爸。”說完得意洋洋地看著她,“怎麽樣?”

嚴真無奈,伸出手在他小腦門上彈了一下。

小禍害的包子臉又出來了,一邊揉腦門一邊低聲嘀咕:“其實我本來就去不了啦。最重要的武器都壞了,我還怎麽上陣殺敵。”

說著一臉遺憾地看著手裏當寶貝的槍,嚴真站在原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小家夥,得了便宜還賣乖。

……

…………

連綿秋雨下了幾場之後,C市是徹底的冷了下來,嚴真依舊堅持騎著車子來回於學校和家之間。

不光奶奶心疼她,就連李琬,偶爾見了麵也要說說她的。顧淮越在C市的房子依舊空著,她暫時還沒打算搬進去。她心裏還是存了一絲隔膜的,總不能接受的心安理得,更何況,珈銘現在還住在顧園,她不好一個人去住。

李琬提出來要馮湛接送她上下班,嚴真嚇了一跳,連忙拒絕了。李琬也不好勉強她,思前想後,送了一輛電動車。

嚴真看著樓梯口這輛電動車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馮湛在一旁樂嗬嗬地和奶奶打著招呼,看見她有些為難的表情,不禁勸:“嫂子,您就收下吧。老太太也是看您一人風裏來雨裏去的,這參謀長又不在家,要是給您累出好歹來,這得多少人跟著心疼啊。您說是不是,奶奶?”

奶奶看著嚴真,歎了口氣:“收下吧,總不好什麽都不要。小馮說的對,要是真有什麽事兒了,小顧在外邊還得擔心你。”

嚴真咬了咬唇,點頭答應。

馮湛笑著說:“本來老太太還打算送您一輛小綿羊呢,讓老爺子給勸住了,說是現在年輕人都流行騎這個,環保還省油。”

就連王穎看見她的新裝備都忍不住大吃一驚,圍著轉了三圈兒,嘖嘖歎了三聲。

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她幾乎都要有些措手不及了。

望著窗外沉沉的天幕,嚴真歎一口氣,將歸還的書歸類,向門外走去。低頭看了下腕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早過了閉館時間。今天圖書館清理了一半舊書,她早就知道要加班,提前通知了奶奶,此刻倒也不急著回家。

館裏人已經走光,常主任特意敲了敲門,讓她早些回家。嚴真點頭說好,待他走後,卻仍是坐在座位上不動。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家裏,外麵,都不是好去處。隻有這裏,人走光之後,隻有排排的書與她靜靜作伴。

這些天她過得太慌亂了,她幾乎都不敢去回想在這之前的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來,一切都變了一個樣。她不知所措,卻又無能為力。

她微微俯身,脖子裏掛的一個玉墜滑了出來。那是父親留給她的,那年在以玉器聞名的N市,父親跑過了整座山才給她買來一塊玉,她一直帶到了現在。

嚴真輕撫著,上麵還帶著她體內的溫度。

“爸爸。”她低喃著,有些迷茫。

一片沉寂之中,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嚴真回過神來,去接電話,電話那頭是馮湛,語氣很急的樣子,她不禁出聲安撫道:“馮湛,有什麽事兒你慢慢說,我聽著呢。”

外麵刮著風,馮湛的聲音不甚清晰:“嫂子,您今兒在學校見珈銘沒?我這來接他放學,一直沒見人?”

“我沒有見他。”嚴真答,眉頭微微皺起,“怎麽會不見人影?”

馮湛著急道:“我也不知道,平常這小家夥一下課就是頭一個跑出來,今兒等到學校人走光了我還沒見著,門口這門衛老大爺還硬是不讓我進去,你看這……”

說完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嘈雜。

嚴真在這頭隱約能聽見馮湛在跟門衛老大爺據理力爭:“大爺,您讓我進去。我是人民解放軍,您看看我這士官證……”

嚴真無奈,在這頭叫了他幾聲之後都沒有反應,便掛了電話,拿起衣服向外麵走去。

這麽晚了這小家夥能跑到哪裏?她不禁頭疼的想。

別是給壞人拐跑了吧?這個想法把嚴真嚇了一跳,她一刻也不再緩地穿上衣服就向外走。

打開圖書館門的手都在抖,一打開,她愣住了。

黑暗裏,僅道路兩旁有幾盞或明或亮的路燈透著光。就借著這一層薄薄的光,她看見一個小人背著書包,正仰頭站在圖書館的門口。看見門打開,一雙眼睛頓時笑開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俯下身,仔仔細細地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孩子,用手撫了撫他的臉,冰涼冰涼的感覺,卻格外真實。

她打量著他,隻見他腦袋上帶了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貝雷帽,斜跨了一個小書包,站在那裏,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嚴真開口,聲音已經有些沙啞:“珈銘,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小家夥絲毫感覺不到她此刻複雜的心情,兩眼一眨,脆生生地宣布:“嚴老師,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