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遊說

“路府台,現在京師淪陷,先帝駕崩,太子殿下和兩位皇子殿下也被賊所害,我大明危如累卵啊。”

朱由榘看了一眼漕運總督路振飛後,這才扼腕歎息道。

這還用你說?

我堂堂的一個漕運總督可不是傻子。

看不到大明朝危如累卵?

路振飛心裏也是誹謗不已。

“郡王殿下所言不錯,現在闖賊勢大,我大明朝的確是處境艱難。”

路振飛旋即話鋒一轉。

“隻不過請郡王殿下放心,我已經差遣總兵官金聲桓等將分守兩淮各地的河道,城池,一旦闖賊來攻,勢必死戰,以報皇恩!”

裝傻充愣?

看到路振飛一副以死報效朝廷的姿態,朱由榘也不知道他是真沒聽懂,還是故意的岔開話題。

“有路府台坐鎮兩淮,那闖賊就算南侵也難以得逞,這一點,我是相信路府台的。”

朱由榘也是誇了誇路振飛。

“隻是現在除了抵禦闖賊南犯外,還有更為緊要的事情需要路府台去做。”朱由榘盯著路振飛說。

“不知道郡王殿下所說的是何事?”

路振飛現在心裏雖有了一些猜測,可是卻摸不準。

“所謂是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

“現在闖賊勢大,我各地官民一片驚恐,我大明朝的當務之急是,擁立新君,以穩定軍心民心。”

朱由榘沒有再拐彎抹角,直接將話挑明了。

路振飛聽到此話後,心裏也是一震。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可是擁立新君,豈是那麽容易的?

那是激烈的權力博弈,搞不好會導致本就岌岌可危的大明陷入內訌。

正是由於如此,他即使心裏有了人選,卻不敢表態。

擔心表態的人選和南京那邊的不一致,就會導致新的矛盾,自己也會卷入權力爭鬥的風暴。

所以路振飛現在還在考慮,還在細細的斟酌。

隻是不曾想到,朱由榘直接登門,將這個事情提了出來。

“不知道郡王殿下覺得應該擁立何人為新君?”

路振飛不是傻子,他自然不會輕易的說出心裏的人選,所以將皮球踢回給了朱由榘。

不愧是坐鎮一方的地方督撫,簡直就是一個老滑頭。

朱由榘心裏感慨萬分。

“既然路府台問,那我就直言不諱了。”

朱由榘當即站起來道。

“無論是按照血脈關係,還是長幼輪序,亦或者兄終弟及,福王都是不二人選。”

朱由榘這是明著力挺自己的大哥,也就是福王朱由崧。

路振飛一生都是忠於朝廷的,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在他的心裏,福王的確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

隻不過他知道東林黨人的尿性,絕對不會同意的。

他已經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那就是東林黨的在籍禮部侍郎錢謙益,南京兵部侍郎呂大器,南京戶部尚書高弘圖等人最近活躍的厲害。

他們已經在各處遊走,宣揚“立賢”,宣傳一旦北麵的太子等人逃不出來,那就迎立潞王朱常淓。

這些東林黨人是完全的雙標。

當年他們宣揚長幼輪序等主張,搞得朱常洵沒有當成皇帝,隻能當了一個福王。

現在福王的兒子朱由崧好不容易可以依靠著這一套理論來繼承皇位,他們又開始宣揚立賢......

不得不說,東林黨人相當的雞賊。

路振飛正是考慮到南京的這些大員們個個都不願意擁立福王,路振飛才有所顧忌,不願意表露心態。

擔心與南京的大員們衝突了,引起地方和中央的矛盾,導致內訌。

現在大明朝本就是搖搖欲墜,一旦內訌,那麽情況將會變得更加糟糕。

路振飛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即使不滿南京的那些主張,卻也隻能隱忍。

“不知道路府台是否願意擁立福王為新君?”

自己都挑明了主張,路振飛卻遲遲的沒有表態,朱由榘直接將問題拋給了他。

“郡王殿下太看得起我了。”

麵對朱由榘的逼問,路振飛卻是笑著擺了擺手。

“我隻不過是區區一名漕運總督而已,擁立大事那是留都史堂部等人的議的事,我不敢僭越。”

路振飛精明著呢,始終不鬆口。

朱由榘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路振飛,重新的審視了一番。

誰說古人都是傻子?

自己眼前這位漕運總督,滑溜的就像是泥鰍一般。

他都問到這個份上了,竟然還能找到理由不鬆口。

“路府台此言差矣,所謂是位卑不敢忘國憂。”

“路府台身為漕運總督,巡撫淮揚,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擁立新君的事情,你怎麽能夠說是僭越呢,你那是為國分憂。”

朱由榘看了一眼路振飛後,則是繼續的遊說。。

“路府台身為國之棟梁,對我大明忠心耿耿,在擁立新君的事情上,不應該沉默,而是要勇敢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否則的話,萬一讓宵小之徒鑽了空子,擁立一位昏君的話,豈不是害了我大明?”

朱由榘的一番大道理,說的路振飛也是一愣一愣的。

“郡王殿下,此事幹係重大,我身為地方督撫,得以大局為重,我想留都的史部堂他們必定能夠選出一位聖君......”

聽到這話後,朱由榘差一點沒笑出來。

南京的兵部尚書史可法是忠臣不假,可是要說這個能力,他還真的不敢恭維。

要是他能夠早日決斷,直接擁立第一順位繼承人福王為新君的話,必定能夠迅速的穩定局勢。

可是他卻是優柔寡斷的人,對於擁立福王朱由崧一直不肯下決心。

甚至在東林黨人的攛掇下,連第二順位繼承人潞王朱常淓都給放棄了。

竟然打著立賢的旗號,準備去迎立遠在千裏之外的桂王。

放棄近在咫尺的福王不立,反而去廣西迎立桂王,這個事情當真做的是糊塗。

幸好福王朱由崧得到了四鎮兵馬的擁護支持,這才迫使史可法再次改變立場。

導致的結果就是,朱由崧當了皇帝後,史可法直接被擠出了權力核心,給了一個督師的名號去江北了。

可是他名義上可以節製江北四鎮兵馬,但是四鎮擁有從龍之功,壓根就不鳥他。

他這個督師,一兵一卒都調不動。

更別說是北上光複失地了。

所以一開始他就錯了。

要是他當機立斷決定擁立福王朱由崧的話,他依然會在核心,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四鎮兵馬也不會有從龍之功,也不會變得驕橫跋扈難以指揮。

現在路振飛竟然還相信南京的實權人物史可法,朱由渠也是心裏捉急啊。

要是這位老哥有能力,又怎麽會被排擠到南京這個留都當兵部尚書這個閑差呢。

他要是殺伐果斷,擁有百萬之兵的南明又怎麽會短短一年就滅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