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應劫而生

延熹十年十月底,姬任在睡夢中突然醒來,眼睛突然有神,伸出自己的雙手,一陣咿咿呀呀,嚇了自己一跳,想了很久,原來沉睡這麽久,“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哪裏?”

“我不是死了麽?”

“這是誰的手?”

“不可能,不可以……”

小姬任撕心裂肺的喊著,但是還是發出的聲音一直是“咿呀咿呀……”

小姬任想了很久,慢慢接受了一個事實,居然從新轉生了,前世那最後驚險的一幕依然曆曆在目,前世的父母,看來無法盡孝了,原來死亡是新生的開始,隻是不知道咋地帶著記憶來到這陌生的地方,這地方,居然是茅草房,在哪裏呢?地球上還有茅草房的地方,是非洲吧?呃,那太慘了,不過,帶記憶也是可以混很好吧,隻要不遇上什麽帶AIDS的蚊子之類,或者家裏太窮沒得吃就餓死,帶AIDS的穿越者,或者餓死的轉世重生記錄上都是奇葩啊!

一股忍不住的熱浪,小姬任怒了,發出聲音:“嗯啊、嗯啊……”

是的,尿床了,根本就忍不住,小姬任傻掉了,太丟人了,還尿床,一個男人衝過來……

小姬任就這樣傻呆呆的,看著房頂,一直到累了,自己閉上了眼睛。

一天、兩天、三天……

每天姬任都是睜開眼睛呆呆的樣子,吃喝,累了就直接睡覺,隻是每天睜開眼睛的時間越來越多了,這幾天姬伯義也看出了孩子不一樣,很是擔心。

直到第六天,小姬任才慢慢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才決定下來,正視自己重生的一輩子。

遠處傳來小孩子郎朗的讀書聲,這聲音小姬任已經很熟悉了,小姬任雖然不能動,但是也猜得出,附近有個私塾。

“夫子,告辭!”

“夫子,告辭!”

“夫子,告辭!”

……

“夫子?”姬任想看看,但是動不了,隻能看著門外一片藍藍的天空,一絲汙染都沒有的天空,雙手劃著,卻沒有其他任何力量了。

姬伯義送走最後一個學生,去看自己的娃,這幾天小姬任的情況讓姬伯義極其擔心,總是呆呆的樣子,不會是個傻子吧,自己姬家九代單傳,這……

看著小姬任正舉著自己雙手看,仔細看看小東西的眼睛,奇怪的眼神,這是很複雜的眼神,像看奇怪的東西的眼神,有警惕之意,有點緊張,看著自己,純潔的雙眸打量自己,見鬼,真的是打量自己,不知道為何從小姬任眼中看到一絲滄桑的味道,還有一股……好奇,沒有之前吵鬧、甚至不出什麽聲音,就這麽靜靜的打量自己。

姬任這才看到一個古人,雖然這個人自己認出來,一直給自己喂米粥,給自己換尿布,但還是很緊張,這是誰?黃皮膚的,怎麽會有發髻,演戲嗎?這是拍片現場?

姬伯義看到兒子咕溜溜的眼珠子,開心起來,至少比呆呆的好了太多了,於是抱起姬任往屋外走,逗著姬任玩:“咋了,我的小姬任!”但此時的小姬任根本不敢亂動,隻是一對眼珠子咕嚕嚕的亂轉。

出了門,這茅草房背靠大山,門前一條大河,姬伯義很隨意的把小姬任放在門前草坪上,姬任趴在草坪上呆呆的看了看大山,然後看了看門前清澈見底的河流,閃爍著落日的餘暉灑在河流之上,碧波**漾,泛起一陣陣金色的光芒,河對岸有往來的行人駐足,撩起衣袖來,跳入河裏喝水,然後用手臂在嘴邊使勁擦擦嘴,露出滿意的笑容,還有和同伴嬉戲,還有在水中嬉鬧,玩著潑水,這些人的打扮,都是短褐,和剛才抱自己的青袍漢子完全,還有小兒在河中嬉戲,沒羞沒臊的站起來,在河水裏追逐,時而鑽入水裏,時而鑽出水麵在河岸上奔跑。

不一樣,姬任現在確認這裏的確是古代,不是拍戲現場,努力的翻了個身盯著藍藍的天空,空氣一塵不染,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這空氣中自帶著濕潤的泥土清香的氣息,心裏想,這是……這是回到了古代?未來那個時代哪有這麽好的地方啊,空氣新鮮,河水直接可以喝,那隻有小時候的山上才有,這裏就根本不需要大自然的搬運工,這裏就是世外桃源,氣候宜人,小姬任累了,趴下來,在地上翻了一下,看著藍藍的天空,思索著。

剛才抱我的人說的話有點川蜀口音,這是在古代巴蜀之地?他是誰呢?那麽這是哪個朝代呢?這是自己需要知道的。

到了古代,好像倒是不錯的事啊,沒想到自己遇上了這種事情,最重要的還是自身實力,不然自己都沒法保護自己,依賴別人總是不可靠,嗯,打鐵還要自身強。但這身體都不能動,現在怎麽加強自己的能力呢?嗯,現在隻能學習語言,還有……可以試著鍛煉自己的聽覺。

後麵幾天,姬伯義發現自己把娃放進搖籃裏,這小東西總是要爬出來,那就看看小姬任想到哪裏去,小姬伯義抱起小姬任,小姬任用小手往西邊劃啊劃,往中間草堂,那個孩子們念書的朝堂。

這小東西想上學?這麽小小一點點的姬任想上學?

姬伯義抱著娃到鎮上找人做了個木椅子,可以放娃進去,從此私塾裏麵有個木椅子放在角落裏,有個小東西用手撐著自己下巴在看著自己父親,居然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身體撐不住時就趴著睡覺。

這算是姬伯義教的最小的學生,歲數僅僅四個月。

不久,小姬任知道了自己出生在永康元年,小姬任前世雖然熟讀曆史,很清楚這是華夏古代計時方式,但畢竟工作後很少會去專研曆史,很多曆史知識也慢慢的忘記了,哪知道到底永康是哪個皇帝的年號啊,後來小姬任在父親姬伯義和好友張世佳談論中,兩人對上一任天子漢質帝的下場唏噓不已,漢質帝可是有名人物,就是太聰明了,鋒芒外漏,所以八歲夭折,那麽可以推出當今天子是漢恒帝劉誌,當小姬任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姬任想在父親的懷抱裏坐起來,但是父親跟好友聊得太開心了,根本沒有注意自己。

恒靈二帝,有名的昏君啊!小姬任特別煩躁,這說明很快就要到東漢末年,東漢末年是後世最有名的時段,幾乎家家戶戶都知道,會有黃巾起義,伏屍百萬,會有三國割據,雖然小姬任前世也很喜歡三國,但是處於其中的時候,當然明白其中的可怕,人口會急劇下降到隻剩百分之十,十不存一,看起來太平盛世,遲早亂世起,自己不強大,命運就在別人掌控。

小姬任自視自己,記憶大部分都在,唯有感情那部分幾乎忘記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同時省的還有牽腸掛肚的,小姬任上輩子就是大大咧咧的,雖然重感情,但是最重要的上輩子父母養育之恩依然清晰的記得,隻可惜已經無法回去回報了。

一天夜裏,姬伯義和張世佳談論中,兩人當然不會避開尚在繈褓之中的小姬任,小姬任知道還有戰國末年六國貴族後裔和姬氏其它血脈還有人在找姬姓後人寶藏,特別是姬氏其它支脈對嫡係主脈的殘殺,那是最為狠毒。

“世佳,我想好了,我兒姬任,我想讓你帶走,在我身邊,總是危險,這段時間我總有種感覺,危險就在眼前!”姬伯義一歎,這些日子總有感覺危機四伏。

“伯義你確定嗎?”

“確定!讓他隨你姓張!”

“那好,孩子我帶走,反正我膝下無子,讓他成為我的兒子,我會將他當親生的一樣,將他撫養成人!”

“謝世佳兄!”姬伯義跪在張世佳麵前。

張世佳連忙將姬伯義拉起來:“你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跟我客氣,我會視若親子!”

“我隻有一個要求,公義長大後,第一個兒子姓姬,給我姬氏延續香火!”

“那是自然!伯義,你和孩子說會兒話,我去去便來!”張世佳跟姬伯義說完,就出門了。

姬伯義抱著小姬任進房間,也不管小姬任聽得懂聽不懂,一邊流淚一邊說了好多事,是父母的事,沒提祖上,不想後代責任太重,將隨身攜帶的一塊透明的白玉掛在小姬任的脖子裏,然後塞進衣服裏。

而小姬任努力的想記下來,但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門外傳來敲門聲,姬伯義極其警惕的坐了起來。

“伯義,是我!”門外傳來張世佳的聲音。

姬伯義馬上起來,將張世佳接進來,借著月色,隻見張世佳手裏抱著什麽,然後進屋點上燈,這時候姬伯義才發現張世佳手裏是一個跟自己娃差不多大的男娃,這時候正好正閉著眼睛睡覺。

“世佳,這是?”

“伯義,我知道有人追殺你們父子,這個孩子,我走過七個村莊買來的,回來的路上還繞了一個好大的圈,確定沒有人跟隨,你抱著,我將小姬任抱走,這樣就算有人來,也能保住你兒子!”張世佳走過七個村莊,買來這個孩子,就是怕被人跟上,這樣知道的可能性就少了。

姬伯義臉色一變,知道這樣有違道義,但是自己已經九代單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咬牙點了點頭,轉入房內,姬伯義顫抖著手抱著小姬任出了東廂茅草房,見到張世佳,將一段布折好遞給自己的義兄,含著淚水說:“這是我姬氏嫡係主脈一族的主要信息,這娃隨你姓,哪一天他學業有成,至少成為一州刺史,將這交給他,看他願不願恢複我姬氏輝煌,由他去吧,若你一直無所出,你無其他選擇,你可讓他繼承張氏香火,他所出中留一娃繼承我姬氏就行了,至於其他隨緣吧。”

“你我兄弟,你之所出就是我所出,我會視他如我親生,如若你避開此劫,我定將他歸還與你!”

“不用,我姬姓嫡係主脈會一直被追殺的,現在到我這為止,別主動來找我,會暴露他的,如果十七年後我依然活著,會來找你們的!我想為孩子行冠禮!”姬伯義依依不舍的將八個月大小姬任遞給張世佳,然後深深的朝張世佳一禮。

“好,就此別過,伯義,你要自己小心!”張世佳接過小姬任,正欲將手裏剛買回來的娃交給姬伯義。

“父……”小姬任艱難的發出這音,雖然知道發生什麽,也知道這是生離死別,這世的老父親要承擔所有的危險,但這一世的身體還沒法很好的發音,稚嫩的聲音隻能發出這個字。

姬伯義迅速抱回小姬任,放下另外一個娃,抱得緊緊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這些日子,自己親手打理自己兒子的吃喝拉撒,兒子對自己也無比親呢,剛才,他還喊了自己一聲“父……”這一聲不知道是真的開始發音,還是隻是碰巧,這更讓姬伯義舍不得小姬任,但是姬伯義深吸一口氣,僵直的手臂送出了小姬任,張世佳迅速接過孩子,沒有再猶豫,將手裏另外一個孩子交到姬伯義手裏,正欲走……

“等等,世佳兄……,還有一件事情,孩子出生的時候,烏角先生左慈曾經來到寒舍,收小兒任為徒,他曾有約,五年後來找他!”

張世佳並不知道烏角先生左慈,點了點頭,將烏角先生左慈六個字記載心裏,然後走後門沒入漆黑的後山。

張任卻聽得清楚,左慈,這個名字好熟悉,記得在三國誌九裏,不是經常在峨、眉出現,給遁甲天書的家夥麽?

姬伯義再繼續生活幾天,一天夜裏,帶著另一個娃,往南向越嶲郡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