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朕豁出去了
也不知道下午是怎麽回來的。
重重的陰霾壓在李世民頭上。
回到了府裏，李預招呼三人去泡個澡，洗洗塵埃。
澡堂子的隔間裏，李世民長孫無忌和程咬金湊在一起。
“這裏的士卒，每一個都是大唐的珍寶，可明日朕不知要損失掉多少個，想想朕就心痛。”
長孫無忌摸著胡子，“陛下，現在別為這事煩心了，讓尉遲回去晚了不是你的錯，但願魏征他們能識大體，盡快讓尉遲帶兵前來。”
“哼，那鄉巴佬要還是阻攔出兵，我回去就把他貶為庶民！”
程咬金連忙勸道：“陛下，使不得啊，魏征是最大的言官，陛下不計前嫌錄用了他，便是彰顯皇恩浩**，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李世民難受的往後一靠，“你們可有何良策，能保全涇陽守軍！”
程咬金粗眉一挑，“陛下，隻有兩種可能！”
李世民做起了身子，打算聽聽程咬金的說法。
“第一種，我們去表明身份，命李預帶軍撤回長安！”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你這啥說法，我們一開始就表明身份了，李預信了沒有？”
程咬金咬牙道：“他不認識我們不要緊，可尉遲帶軍來了，屆時萬千將士對著陛下下跪，齊聲高呼萬歲，就問他李預怕不怕！”
“所以陛下，我們就跟他賭，要是他信了，我們就能撤走！”
李世民陷入沉思，良久才抬頭，“那第二種呢？”
程咬金長舒一口氣道：“第二種就是今夜我們出去，三人抵擋頡利可汗，立下盟約，俯首稱臣！”
嘶！
長孫無忌瞬間石化。
要知道在長安城裏，眾臣論斷，這次戰端，乃突厥背棄盟約在先，貿然南下。
那麽陛下便能怒斥頡利可汗背約在先，這樣就能搶得先機，而後又言及兩人私交和兩國交好之意，配合長安唐軍展露的軍威。
一為震懾，二為陛下不懼數十萬大軍，敢縱馬揚鞭，以顯陛下天威，由此退卻突厥大軍。
本來是極好的計策。
但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現在讓三人身無長物的去見突厥人，還有俯首稱臣，大唐皇帝或許會再度被臣民詬病，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咬金，休得胡言！”
程咬金也知道自己的說辭有點駭人聽聞了，連忙道：“陛下，都是下臣胡言，請勿聽信！”
“慢著！”
李世民抬起手。
“為了這三千人馬，損朕個人尊嚴名聲，朕覺得值當！”
“陛下，萬萬不可啊！”
李世民扶住長孫無忌，歎息道：“無忌，不必如此悲觀！”
“你或許在想，朕曆經玄武門之變，已經讓天下人有所不齒了，如今再跟突厥異族俯首稱臣，有損國威，是不是這皇位都坐不穩了！”
長孫無忌點點頭。
天下才太平多久啊，半年都沒有，現在這大唐篡位的皇帝還做出有損國威的事來，天下反賊定要跳出來，斥責陛下名不正言不順，恐天下再起禍端啊。
如今的關中世家，本來就已經分化了不少，尚有不少人在與太上皇暗通曲款。
要不是太上皇真的心灰意冷，如今陛下是萬萬不能出長安的。
內憂外患，為了三千人馬就劍走偏鋒，風險太大了。
李世民自然也想到了這些，可他還是淡然道：“無忌，李預這裏，你見過了土豆，你見過了玉米，還有什麽西瓜和紅薯，你說說，他們對大唐的價值幾何？”
“無價之寶！”
“可這些寶物要被突厥搶了去呢？”
“那大唐便搶回來！”
李世民歎息一聲，“可突厥得了此物，已經能吸納更多的遊牧部落，大唐要趕超，需要何等年月？”
長孫無忌渾身一震。
李世民還沒說完，“這就是李預急忙收成的原因所在，無忌，我再問你一句，若是李預明日戰死了呢？”
長孫無忌和程咬金麵色一白。
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層。
要是李預戰死了，突厥定然會占領涇陽，屆時玉米土豆和紅薯將會成為突厥囊中之物。
有這三大神物，突厥將會獲得豐沛的糧食，部落就會壯大，並且會凝聚在頡利可汗身邊，成就一個強大的草原帝國。
本來將是大唐興起的寶物，轉而就會成為突厥壓製大唐的利器，經年累月下來，大唐將再無抵抗的實力，到時候想學東晉的衣冠南渡都成了妄想。
那將是覆亡之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隻為能吃飽，到時候誰讓他們吃飽，誰才是天下正統！
“陛下……”
“唉，不必如此悲觀，今晚我們就出發，爭取攔下突厥大軍。”
“老臣隨陛下南征北戰，一身忠心赤膽還是有的，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臣亦有決心，為大唐江山社稷，為陛下的千秋之計，獻出一腔熱血！”
“好好好……”李世民欣慰的點頭。
皇帝尊嚴，個人榮辱，這一刻他都看淡了，為了李預，他豁出去了。
屋內散發著赤忱的君臣之誼。
不過下一刻，就被一陣粗暴的喊聲打斷了。
“好好好，好個毛啊，菜都涼了，你們三個要洗多久！”
李預憤然開門，看到三人還在水池裏擺著造型，麵色微微一愣。
“你們這是？”
三人連忙拉好裹著的毛巾，“我們馬上就到！”
看到李預離開，長孫無忌歎道：“希望有朝一日，李預殿下能明白陛下你的一番苦心！”
“哈哈哈，那朕還真是期待啊！”
兩人言語之中，似乎鐵一般的認知到，李預是李世民長子的事實了。
李預等的快睡著了，才看到三人穿戴整齊的上了飯桌。
剛要倒酒，三人就推脫起來。
“不喝了不喝了，明天還有事呢！”
“我也不能喝了，李預啊，你自便！”
“我小酌一杯，到此為止！”
李預看向三人，怎麽看怎麽不對勁，莫不是想半夜偷我家苞米？
那更不能行。
“小薛，給我換點果汁上來！”
薛仁貴看到李預擠眉弄眼的樣子，心領神會的就下去了。
“來來，不喝就先吃菜吧！”
看著滿桌子的肉食，三人都紛紛動起了筷子。
長孫無忌問道：“李預，我們今天收的玉米，咋沒上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