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左 耳(57)

第五部分 第57節 左??耳(57)

“我戀愛了。”我對他說。

“是嗎?”

“和許弋。”我說。

我以為他會暴跳如雷,但我以為錯了,尤他隻是輕輕地噢了一聲。

我無從去關心他的喜怒,更重要的是,許弋在發來一個新年祝福後就徹底地關掉了手機,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要我毫無掛念。天知道,麵對這一切,我是多麽的無能為力。

初二的那天早上,我去了吧啦的墓地。

她的墓前青草依依,一束新鮮的黃玫瑰放在那裏,上麵還有美麗的露珠。我俯下身撫摸那花瓣,一種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嚇得我落荒而逃,一個人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小耳朵。”他說,“你要去哪裏呢?”

“哎!”我好不容易讓自己鎮定下來:“新年好啊,張漾。”

他笑笑地看著我:“你好像長高了。”

“怎麽會。”我說,“十六歲後我就再也沒有長過個兒啦。”

他伸出手,在我的頭頂上輕輕拍了一下說:“新年快樂!”

“你回家過年啊?”我真是廢話連篇。

“是啊。”他說,“回家過年。”他也廢話連篇。

“我們很快就要開學了。”我繼續廢話連篇。

“我們也是。”他摸摸後腦勺,配合著我。

“你還在這裏幹嘛呢?”我問他。

他指指前麵:“我等我爸爸,他去前麵了。”

“噢。”我說,“再見。”

“再見。”

我往前走了幾步,想再回頭,可是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回頭。卻聽到他在後麵喊:“小耳朵。”

我停下我的步子。

他說:“你要是哪天換了信箱或是電話號碼,記得一定要通知我。”

我回身,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對他說:“好的呀,我一定會的。”

他舉起手再次跟我說再見。我也朝著他微笑地揮手。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我忽然沒有道理地想起了梁家輝,我一麵快步下山一麵做著一個極富哲理的思索,一個人在戲裏戲外肯定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戲裏,還是戲外。

我在開學的前五天回到了上海。

我沒有告訴許弋,一是他的手機一直關機,二是我也想給他一個驚喜。

我回到上海是下午三點多鍾,沒顧得上去學校放行李就拎著我的大包去了許弋他們學校,因為還沒有開學,他們學校也顯得冷清。許弋並不在宿舍。我的心裏開始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慌,仿佛茫茫人海,我就這樣失去了他。於是我又去了他打工的那家電腦公司。這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公司的門緊閉著,不過門並沒有上鎖,我輕輕一推,門開了。因為長時間的奔波,我已經很累,快要拎不動我手裏的大包,於是我把大包放到地上,獨自穿過窄窄的走道往前走,我知道許弋經常呆的那個小機房,就在這條走道的最頂端。

我走近那裏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一種聲音。

我猶豫著停了一下腳步,然後身不由已地往前走。

我在門邊站了一下,把手抬起來扣門。裏麵傳出許弋的聲音:“哪位?”

我沒有做聲。

他很快拉開了門。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他很是慌亂。連忙問我:“你怎麽會回來了你怎麽會回來了?”並試圖用身子擋住我的視線。我的眼光望向裏麵,看到有個身影坐在暗處,紅色的長褲,長長的海藻似的長發,我看不清楚她的臉。

我止也止不住的惡心。

“李珥!”許弋抓住我的手說,“你不要亂想。”

我憤然地推開他。

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那個女生得意的哈哈大笑的聲音。那聲音刺穿我的耳膜,又像一把刀一樣直接插入我的心髒。

門在我的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許弋並沒有追上來。

五一長假,我獨自去了雲南的麗江,我站在四方街聽著駝鈴聲看著麗江高而遠的天空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輕鬆,像褪掉了一層皮,成長如昨,此李珥和彼李珥已經和往日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