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烈焰焚穀
山穀中陰風陣陣，兩側山上的花草樹木不停地搖晃，仿佛藏著千軍萬馬。
徐達關切地注視著衝向山頭的兩支人馬，握著長槍的手心裏全是汗水。
花雲身先士卒，第一個衝上了山頂。派人將山坡搜索一遍之後，他舉起大鐵劍用力搖晃，示意山上沒有伏兵。
另一側山頭上，華雲龍也晃起手中的鋼刀示意一切正常。
觀此情景，徐達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暗怪自己有些多疑。他揮手示意身後的士卒進入山穀。
他剛進入山穀，朱元璋領著中軍也匆匆趕到。見前軍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進，他心裏不禁對徐達的謹小慎微有些不滿。
不過，當山穀裏的陰風吹來，他還是下意識地勒住了坐騎。
這條山穀太適合伏兵了。如果把兩側的山口堵住，廣是一頓箭雨也能讓俺全軍覆沒。
他趕緊看向兩側的山坡，卻發現花雲和華雲龍正帶著隊伍行走在山腰之間。
是不是跟徐達在一起久了，俺也變得跟他一樣膽小了？他搖頭輕笑，帶著人馬進入山穀。
山穀間的徐達不停地催促著士卒快速通過穀底。當他快要到達山口的時候，走在前麵的斥候忽然發現地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三口大箱子。箱子裏麵還傳出“咕咕”的叫聲。
幾名斥候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用刀尖輕輕挑開箱子。
“撲棱棱……”
一群鴿子從箱子中展翅飛出。
被嚇了一跳的斥候舉刀後退，警惕地盯著箱子。
過了半晌，預想中的各種危險都沒有出現，徹底放下心來的斥候向身後做了個‘平安無事’的手勢，率先走出了山口。
後麵的徐達也看到了飛向空中的鴿子。見鴿子向前方山口外飛去，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有火！”
身後，一個士卒突然驚叫起來。
徐達轉身看去，隻見一條燃燒的火繩正冒著火星。
“砍斷它！”額頭冒汗的徐達指著火繩大聲喊喝。
一個機靈的士卒手疾眼快地用刀砍斷了火繩。徐達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還有！”
另一側，又有一個士卒發現了燃燒的火繩。旁邊的士卒連忙衝過去，七手八腳地將火繩踩滅。
“轟、轟……”
幾條沒有被發現的火繩燒到了根部，山穀裏瞬間響起了連綿不絕的爆炸聲。
巨大的氣浪將炸點周圍的將士瞬間掀到空中，劈裏啪啦地摔在地上變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死屍；強烈的爆炸波將附近士卒的內髒震破，大量士卒口吐鮮血；飛濺而出的鐵片和碎石直接射穿了士卒身上的皮甲，可憐的士卒們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
爆炸開始的時候，徐達剛好走到山口。雖然沒有被爆炸直接波及，但他的耳朵還是被震得“嗡嗡”直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茫然地回頭向後看去，隻見山穀裏硝煙彌漫，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成群的士卒捂著傷口張著嘴，好像在叫。但他什麽也聽不到。
猛然間，意識到上位也已進入穀中，他果斷地調轉馬頭向另一側山口疾馳而去。
冷風吹過，他臉上全是悔恨的淚水。他覺得如果自己再謹慎一點，也許就能挽救自己的兄弟和手下。
他現在對朱元璋充滿了擔心，生怕他已經進入了穀中。
“天德、天德！”
僥幸生還的人群中，朱元璋對著縱馬狂奔的徐達拚命揮手。雙耳暫時失聰的徐達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聲音，隻是一味地向前狂奔。
“炳文，去攔住他！”
發現徐達神色不對，朱元璋趕緊讓耿炳文去追趕他。
徐達一口氣跑到山口，正碰上領兵前來的耿君用。
“老哥哥，上位何在？”
耿君用滿麵焦急地反問道：“俺還想問你呢？上位不是已經跟你進入山穀了嗎？”
“你說啥，大點聲！”
見對方隻張嘴不出聲，徐達急得直捶馬鞍。
耿君用奇怪地看著徐達，突然發現他的雙耳都在往外流血。耿君用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他的馬韁返回山穀。
“爹，上位沒事，隻是受了點輕傷。”拍馬趕到的耿炳文帶來了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耿君用趕緊命令後軍士卒救治傷員，自己則帶著徐達尋找朱元璋。
此時的朱元璋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由親衛包紮著傷口。看見耿老哥帶著一臉謙意的徐達前來，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震耳的笑聲讓周圍的士卒不禁為之側目，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注視著他。
“這麽多次爆炸，俺就擦破點皮，是不是說明俺是老天護佑之人！”朱元璋登上石頭向將士們展示著自己已包紮好的左臂，“再看看俺身邊的人，毛都沒掉一根。這說明什麽？”
他故意賣了下關子，“說明跟著老子有肉吃，連老子身上的仙氣都能分走一半。”
眾士卒這才發現，剛才走在他身邊的士卒的確都沒有受傷。隻有朱元璋因為騎在馬上才被碎石擦傷了胳膊。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在濠州，咱們每天見到的死人還少嗎？
以前死的俺顧不過來。但從今天起，俺對天發誓，凡是跟著俺的，傷了，老子給治；殘了，老子想辦法養他；戰死的，一律給雙倍撫恤，讓他的家人能有吃有喝，孩子能夠繼續當兵吃糧！”
“鎮撫仁義！”
“願為鎮撫效死！”
聽說可以得到更高的賞賜和保障，周圍的士卒齊齊跪倒行禮。
朱元璋伸手製止住大家，繼續說道：“老子這次敗了，敗得不冤。要怪就怪老子讀的書太少，沒有能看破對方的伎倆。
不過，老子會學。今天的手段，老子不僅要加倍還給他們，還要把它用在韃子身上。
‘彌勒下生，當為世主’，讓彌勒保佑咱們建立真空家園！”
說完，他神色肅穆地帶頭吟唱起來。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穀內的殘兵敗將逐漸擺脫了失敗的痛苦，大聲地跟他吟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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