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落下帷幕
第五十一章：趙禎明目張膽的偏袒
丁謂話音落地，所有大臣們再次傻眼。
這是什麽情況？
站在首位的王欽若睜開混濁的眼睛，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低頭的丁謂，眼神的深處閃過一絲讚賞。
他如同一尊雕塑一樣站在這裏，平時從不開口，卻也沒有人會無視他，隻是一些小事情根本不會打擾到他而已。
他們三人的團體已經被趙禎忽視了很久。
而如今丁謂敏銳的利用秦安汙蔑先帝這個點來暗喻寇準王曾他們，以官家仁孝的性子，又怎麽可能不對王曾他們感到一絲芥蒂呢？
趙禎也確實臉色冷清了下來，緩緩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丁謂心下一喜，暗自稱好。
這些四品以上的大臣哪個不是人精？要是沒點手段和權勢又怎麽可能坐上四品官的位置？
如今這個局麵，早就不是什麽秦縣男毆打周奇的案件了，而是變成了六位宰輔的爭鬥。
寇準，王曾，李迪這三位宰輔，一直是朝中做實事，為國為民的官員。
其他三位，則是一直致力於文學方麵，翰林學士出身士林大儒。
可以說，側重點不一樣，一邊是百姓，一邊是士大夫。
“檀淵之盟，是太傅一手主導的吧？”趙禎突然開口問道。
王欽若睜開眼睛，眼神看向趙禎，隨即緩緩道。
“是老夫與曹利用一手主張的，當時寇公力排眾議，讓先帝留在汴京督戰，後來遼國大軍兵臨定州，王繼忠被俘！寇公欲要楊家將出兵攻遼，未被采納。”
王欽若的話，也讓這些大臣們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在朝堂上將這個事情說出來，這等於是讓先帝蒙羞，官家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事情嗎？
當時先帝欲要南下避禍，是被寇準硬生生拉回來的，而且當時給先帝主意南下避禍的，正是王欽若。
“太傅難道認為，當初南下避禍，就不會締結檀淵之盟嗎？”李迪此時站了出來。
王欽若那張老臉露出一絲笑容，很是猙獰，他滿是老人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和藹慈祥，有的隻是猙獰和可怖。
“老夫並沒有這樣說。”
李迪冷笑道：“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懼怕蠻夷，還欲要帶著君主逃竄！你也配被稱之為忠臣？”
“那敢問李公，你這是在辱罵先帝貪生怕死嗎？”王欽若淡淡問道。
李迪臉色一僵，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了趙禎。
趙禎的好心情此時消失殆盡，有的隻是煩悶。
“此事，還請官家定奪。”寇準沒有發怒，神情依舊淡然。
趙禎沉思了許久，朝堂安靜無比，針落可聞。
良久之後，趙禎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先帝欲要南下，此舉並不妥當！”
“潭淵之盟，雖阻止了遼人南下，卻讓我大宋子明蒙羞，諾大一個大宋，竟被蠻夷南下破關，打的節節敗退！”
“可錯的，不是諸位，是遼人！所以朕認為，秦安一詞之中所用檀淵之恥並無不妥，他有這般心氣，欲要為我大宋掃清敵寇，我等君臣，何不助其一臂之力？”
“傳我旨意，封秦安為神威軍統帥，統兵三千，駐紮龍陽縣！”
趙禎的旨意，瞬間讓所有人再次驚呆。
王欽若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他似乎意識到了當今官家對自己的不滿。
丁謂站在原地，心中暗道不好！
其餘三位宰輔心裏輕鬆了許多，看來這麽多年的宰輔鬥爭，終究還是以他們的成功落下了帷幕。
如今的官家，似乎再也不是那個擅長和稀泥的仁君，而是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明君！
周懷文陰沉著臉色退回了朝臣之中，他此時也無計可施了，陛下這是鐵了心要保秦安，甚至還給了秦安統兵權！
雖說大宋之中文人領兵並不稀奇，可是秦安才多大？
他隻是有個秀才功名，就成了一軍統帥！位列五品！
暗道事情不妙的周懷文此時心裏有些焦急。
……
秦府，秦安讓人將家裏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並且讓下人們都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你怎麽還在這裏呢？”秦安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淩兒。
淩兒似乎是突然長大了一般，她大膽的伸手抱住了秦安的胳膊，靠在秦安的身上，柔柔道：“你去哪，我就去哪，淩兒一輩子都是少爺的丫鬟。”
昨晚秦安的所作所為，也徹底的俘獲了這個姑娘的心，淩兒每次想起秦安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樣子，她便覺得十幾年的苦難都值得，十幾年，就是為了遇到他而已。
“這……。”秦安僵住，不過隨即啞然失笑。
淩兒要是離開他，或許隻有再次回到那個家裏吧，繼母的虐待和父親的漠視，他又怎麽舍得讓淩兒再次遭受那樣的罪孽？
“那就跟著吧。”秦安伸出手，輕輕的攬住了淩兒瘦弱的肩膀。
同富貴簡單，而共患難才能看得出人的本性。
秦府有三十多個下人，有十幾個是長工，有十幾個是賤籍，秦安將他們都喊來院子裏麵，看著這些和自己相處了好幾年的人，秦安也覺得心情有些低落。
“少爺。”小椅子和小桌子兩人淚眼婆娑的看著秦安。
這兩個小子是秦安從他們的酒鬼父親手裏買回來的，當時隻是覺得兩個小子很可憐，就買回來當幫手，可沒想到一呆就是好幾年。
還有木匠老李，鐵匠老榮，篾匠老朱，這些都是秦安請回來的手藝人。
漿洗的張老娘，倒夜香的，灶房的，端茶倒水的丫鬟，門房。
“少爺，怎麽突然要遣散大家夥了？是咱們活做的不好嗎？”
木匠老李少了一支眼，不過做的木匠活格外的精細，手藝很是高超，此時他好的一隻眼睛裏麵留著淚，一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不知所措的看著秦安。
秦安苦笑一聲，不過還是輕聲安撫道：“那可不是，李老你的手藝我秦安可是佩服的，整個汴京比你好的木匠我也找不到幾個，大家的活也做的很好……。”
正在說話，外麵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秦安心裏一緊，他沒有想到人會來得這麽快，他轉頭看著淩兒道：“給大家一人發五十貫錢，之後你去想辦法找戶部尚書周冬陽，他會幫我安置好你的！”
“聖旨到！！！”
太監的聲音很有特點，尖細而清脆，沒了陽剛氣，也少了沙啞的感覺。
“去搬香案吧。”秦安招呼道。
香案被搬了出來，那傳旨的太監也走了進來，隻不過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倒是讓秦安有些奇怪起來。
“朕膺昊天眷命，敕曰：龍陽縣縣男秦安，才大誌高，於國有功，朕心甚喜，特令其練兵，重揚我大宋君威，欽此。”
這是一封有點不真實的聖旨，要不是這確確實實是個太監，秦安倒是會懷疑這個聖旨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