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烤豬新配方

出得縣衙,眾人來到車馬停放之處,林徹正待上車,卻被羅標喊住。

“阿郎,今日之事,那賴皮豬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此地不是說話之處,但當務之急是須布置人手謹防他派人去臨安求告,其餘處置倒是可以回到自己地方後從長計議。”

羅標其實也是被自家郎君今日之舉震驚了,果決大膽,動起手來也是有勇有謀幹脆利落,小小的人兒僅憑一個杌子一把小刀就製住了一個壯年成人。

驚歎之餘,作為屬下立時開始為自家郎君查缺補漏。

“恩,你說得對,這是我尚未考慮到的,你的提醒很及時,你安排下去,若是賴皮豬真敢如此,便果斷處理掉送信的人,讓辦事的人手腳幹淨點,別留下什麽手尾。”

林徹很滿意羅標的提醒,便從善如流依著他的辦法下令。

林家可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人家,武師護院們大多手上有過人命的。

羅標點了兩名護衛,低聲交代了一番,便讓他們依令分別行事去了。

此時城門雖然關了,依然無法阻攔二人,他們有的是辦法順利出城。

同樣,賴皮豬若是要派人出城,也是有的是辦法。

交代完,羅標便帶著剩下的兩騎護衛,扈從著林徹的馬車往林氏糧店去了。

林氏糧店,坐落在水門附近,十字路口的西南側,連著五個門麵,前店後倉,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庭院,整體占地也不小。

說是糧店,其實也不止賣糧,也賣一些日用物事,其中一件店麵賣的便是鹽。

大宋的鹽鐵業和之前的朝代一樣,都是實行專營製度,借此藏稅於利,是官府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隻是這專營製度的細節方麵,會因時因地而有所不同,比如這贛州路實行的就是官給商賣製度,也就是官府批發貨源,或者幹脆賣出鹽引,由商人去做終端銷售。

因此林家雖然販賣私鹽,也是從官府入手了一定的鹽引的,可以合法的經營鹽業,以掩護私鹽買賣。

回到自家糧店,已是戌時三刻,也就是七點五十的樣子,讓鈴娘支使著兩個小夥計去收拾房間,林徹和羅標還有店裏的掌櫃三人進了一間密室。

三人坐下後,羅標把今日縣衙發生的事和掌櫃大致講述了一下,以便其了解情況。

掌櫃姓周,四十多歲,也是林府的老人了,打理著這家糧店以及城南的林家私倉。

聽著方才六歲的小郎君竟然有如此驚人之舉,雙眼放光,神態很是激動。

畢竟未來家主越是厲害,他們這些依附林家的人也就愈發前途光明。

林徹衝著待要開口讚歎的周掌櫃擺擺手,“吹捧的話不急著說,你一直便在城中,對這個賴皮豬可有了解,現在細細說來。”

周掌櫃理了理思路,“這賴皮豬就住在城中,在城西有個大宅子,也是早年間使了手段強買而來,據說價值五百貫的宅子隻花了八十貫便到手了,宅中養了二十幾個花胳膊,平日也是欺男霸女慣了的,這賴皮豬也是好色至極,是城中勾欄杏春坊的常客,傳言其也有股子,家中也是二十幾房妻妾,就是一直生不出兒子,隻有三個女兒,大女兒應該有三十了,早已嫁到撫州去了。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及去年才生的小女兒。”

周掌櫃喝了口茶,潤潤喉嚨,“這賴皮豬奪人家產,欺行霸市的事沒少做,也就不太敢欺到我們林家頭上,縣中其餘各色人家少有沒受過他欺負的,前一任縣令據說便是他勾通他那禦史台的本家拿住了錯處給彈劾的。近來幾年也就愈加囂張,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但是都求告無門,就算是州中也是無人敢參合。對了,隱約有傳言說廣昌縣境內一群山匪也有他的手腳。恩,有個比較奇特之處就是,這賴皮豬壞事做盡,卻在宅中修了一處佛堂,每日晨間都要在其中呆上不少於一個時辰,許是為了求子吧。”

“看來這賴皮豬真是惡貫滿盈啊,阿郎,此人朝中有路子,要是抓住咱家販鹽的根子,怕也是個麻煩呢。須得仔細處置。”羅標眉頭微皺。

“恩,此事暫且不急,我自有思量。對了,周掌櫃,你盤一下店中的餘糧,在看看倉中的存量,明晨報知於我。另外,若有其餘人家送來捐納的錢糧,你也好生收下,記好數。也不知賴皮豬今日會否把錢糧送來,哈哈哈。”

林徹想到賴皮豬滿臉鮮血,吭哧吭哧的狼狽樣子,就感到一陣好笑。

“好的,阿郎,那我先出去辦理,您有事再喚我。”

周掌櫃看沒自己什麽事了,就先告辭出去了。

“阿郎,需不需要回府中召些人手以備不時之需?”

羅標有些擔心身邊可用的人不夠。

“不用,小小的賴皮豬,不值得大動幹戈,我已有處置之法,先等等再看,看這賴皮豬是選活路還是選死路。”

林徹打著哈切,“今日甚是疲乏,我先去睡一覺,晚點等派出去的二人回來,再喚我起來,沒事的話,你也去歇息一下,沒準,夜間你就沒時間睡了。”

“是,阿郎,那您先去歇著。”

羅標便送林徹去了房間,然後自己也找了個地眯上了。

林徹進了房間,隨意讓鈴娘給他洗漱了一番,便爬到床榻之上睡著了。

大約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不到,林徹便被鈴娘搖醒了,“阿郎,羅管事在門外求見,說辦事的人回來了。”

林徹聞言便爬了起來,披了一件袍子,出得門去,才發覺外麵在下著雨,看樣子似乎下了有好一陣了。

“不出意料的話,那頭豬沒有把錢糧送來是吧?”林徹語氣淡淡的問。

“是的,阿郎,看來這賴皮豬沒打算順服,應該是打算和咱家碰碰了。”羅標回道。

隨羅標進了密室,一個護衛已經候在那裏的,身上被淋濕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更換。

林徹皺了皺小臉,“你先去換身幹爽的衣裳,別進了水汽,傷了身子,事情不用急。”

“多謝阿郎體恤,不差這一會,我等很快就能說完,可不敢耽擱了阿郎的事。”

護衛劉二上前答道,然後拿出一隻錢袋和一隻竹筒,“我和侯黑分別守在城北和城南的必經之處,一個時辰前,我等到了兩個騎著驢子往北夜行的人,想來除了要等的人也不會有不相幹的人,便了賬了二人,從其身上搜出了盤纏與這隻竹筒,然後仔細處理了二人屍身,驢子我悄悄去流民營那裏喚了章洪幾人幫忙處理了,沒驚動外人。”

“做得很好,錢袋你便留著,回府後另有賞賜,你先下去更衣休息,順便讓人去把侯黑召回來,城南應是無事了,無須盯著了。”

林徹接過竹筒,一邊打開,一邊說道。

竹筒裏藏著書卷,林徹展開細細看了起來,“嗬嗬,這賴皮豬果然沒按好心,上麵羅列編造了我林府的十幾項不法事,尤其是說我林家販賣私鹽,家財成百上千萬貫呢,讓他本家聯合朝中權貴設法弄了我林家,數百萬貫便唾手可得。嗬嗬,想得真美!”

“阿郎,這賴皮豬果然心黑手辣,我這便出城回府召集人手,先下手為強,鏟了他賴家!”

羅標對於小郎君識字一事毫不奇怪,自以為是林老太爺早就使人教了郎君讀書,這會被林徹所言之事氣得頭皮發麻,多少年沒人敢打林家的主意了,現在竟然遇到一個不知死的。

“不必如此,小事一件,我自有辦法,你先下去,我準備一點物事,一個時辰後你換身夜行衣再過來。”

林徹先把羅標打發走,然後讓門外的活計叫來周掌櫃。

“周掌櫃,我這有些東西需要你給我找來,你找幾個可信之人悄悄去做,記好了,木炭十斤,青鹽十斤,硫磺十斤,堿麵十斤,硝石十斤,都要最好的,然後磨成細粉,送到此處,記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速速去辦。”林徹吩咐著。

半個時辰後,周掌櫃帶著五袋原料粉末回來了,林徹把所有人打發出去,一個人在密室中慢慢配置,配置了大約十多斤重的火藥出來,取了少量試了試,感覺還算滿意,便把剩下的材料都混到了一起裝在一個袋子裏。

隨後,便把火藥裝入一個絲綢袋中,壓實,在插入一根粗製的引線。

接著再用絲布緊緊的裹上好幾層,隻露出長長一節引線。

雖然沒有使用密閉的外殼,但是十幾斤的火藥,爆發出來的威力也足夠夷平方圓十米範圍了,隻要那賴皮豬不是鐵打鋼鑄的,鐵定要變成一隻烤肥豬,說不定還是不用切那種。

一切準備好後,才叫人喚來了一身夜行衣的羅標,在密室中單獨對其交代了許久,告知行動方案,便讓他帶著套著防水油紙的絲綢袋摸黑出了糧店。

等羅標走後,林徹讓人領著大袋子,掀開院中陰溝上的石板,把裏麵的東西一古腦的倒了進去,再衝上十幾桶井水,才把石板蓋了回去。

一切搞定,林徹這才拍拍小手,回房繼續做大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