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寧小七被小白鼠了
等鹽水溫度合適了,林徹便讓一個膽大心細的仆婦來給寧小七衝洗傷口,把可能存在的雜物都清理幹淨,洗完後用白疊布細細擦拭幹淨。
鹽水因為比例和人體含量接近,衝在傷口上也沒什麽感覺,讓寧小七神情很是放鬆。
洗幹淨後的傷口,沒有再流更多新的血液出來了,應該沒有傷到什麽動脈血管,創口顯得發白。
“寧藍,把這個咬在嘴裏,接下來很疼的,你也見過。”
林徹遞給寧小七一團疊好的麻布,防止他待會因為疼痛咬到舌頭。
寧小七卻沒接,“我不用,我受得了。”
一副鐵膽英雄的神情,年輕人就是這樣,覺得不夠硬漢就是丟臉。
“哎呀,別逞強啊,好吧,隨你,反正疼的是你,要是忍不住咬到舌頭,那以後就成啞巴了,哈哈。”
林徹不怎麽相信寧小七能忍住,不過看他堅持的樣子也就隨他了。
“要開始了,別亂動哦!”
林徹親自端起裝了酒精的碗,慢慢淋在傷口上。
“嘶……”
寧小七疼的直抽氣,卻硬是沒喊也沒亂動,嗬嗬,比關雲長就差那麽一點了。
一碗又一碗,珍貴的酒精就被林徹這種無比浪費的用法,幹掉了一壇多,空氣中的酒精濃度,讓整個屋子的人都快醉倒。
“接下來得給你縫起來了,大娘,你的針線活怎麽樣?”林徹問那個給寧藍衝洗傷口的仆婦。
仆婦直搖頭,其實她針線還不錯,那也隻是縫過布匹,又沒縫過肉,要下林徹要她縫的可這是活生生的人啊,她哪裏敢。
“好吧,那隻有我自己來了。”
林徹原本想再找一個針線最好的繡娘來的,但想想,估計也是不敢,就懶得費那時間去找了。
還有一個合適的人,就是白悅白郎中,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人身上試過手,而且一時半會趕不上,隻好自己來了,其實內心還是有點躍躍欲試的。
林徹從酒精碗裏撈出彎曲的長針和穿好的生絲線,開始在寧小七身上練習著針線活。
要說針線活,林徹前世也是幹過的,不多就是,卻沒有縫過傷口,被縫的經曆倒是有,那還是打了麻藥的情況下,基本沒啥感覺。
如今逮到機會,林徹便拿著寧小七當小白鼠,體驗一把外科醫生的角色。
林徹也不懂什麽分組織層縫合,就隻是大致的選一個深度,把針勾進去,拉出來,打個活結把傷口兩邊拉合起來,再打個死結,粗糙得讓人不忍直視。
然後剪斷絲線,接著下一針,就這樣隔著一指寬縫一針,縫了十幾二十針。
縫好的樣子,仿佛就像寧小七肚子上趴著一條巨型蜈蚣。
嗬嗬,那模樣已經可以想象以後的傷疤會有多醜陋猙獰了。
整個過程中,寧小七喘著粗氣,疼得直冒冷汗,頭發都被汗水浸透了,卻愣是沒有喊出聲來,最多就是咬著牙哼哼兩聲。
林徹看著縫好的傷口,不但毫無自知之明,反而得意洋洋一臉欣賞的樣子,對自己的手藝感到很是滿意,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外科醫生天賦的,前世怎麽就沒有想到去學醫呢。
嗬,真實情況是,幸虧他沒學醫,不然以當時的醫患關係,他這技術敢拿出來,一定早就被患者打死了,那就沒機會穿越了。
就眼下這成果,將來寧小七的媳婦,洞房之夜怕是得嚇壞不可,一定少不得要埋怨林徹的。
就這針線手藝,哪家女兒要是縫成這樣,一定是找不到婆家的。
先前那郎中一直在邊上沒走,這時晃晃吸多了酒精的腦袋,擦擦眼睛,才確定自己不是醉眼昏花了,郎君確實在縫人,縫得雖然醜,但是效果是可以預見的。
“阿郎,這個給人縫線,《巢氏病源》中倒是有提起過,在下卻沒有見過有人施行這樣的方法,不知阿郎是從何學得?還有,為何要用鹽水和烈酒衝洗傷口。”
郎中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眼前這場景讓從醫三十多年的他大開眼界。
“額,那什麽病源有說過縫合?我還以為這是西方人發明的呢,我倒不是從哪裏學的,我前陣子在莊子上閹割小豬,看到傷口就想試試能不能縫起來,後來看效果還不錯,這不沒辦法嘛,隻好拿來試試,小豬可以縫,那人也應該沒問題吧。至於鹽水和酒精,哦,就是你說的烈酒,是這樣的……”
然後林徹又詳細對郎中解釋了一下,多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對他隻有好處,便比較多耐心。
“恩,莊上有個叫白悅的郎中,最近在研究這個,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找他談談,現在你給寧藍上藥吧,記得接觸傷口的東西一律要沸水煮過,或者用酒精擦洗過。”
林徹也說不來太多,隻能把前世的自己知道的一些醫學常識告訴他們,至於怎麽證明病菌的存在,那就隻能等燒出透明玻璃後再說了,恩?或者,可以找水晶試試,以後再說吧。
郎中給寧小七傷口塗上了金瘡藥,然後用煮過蒸幹的細麻布給包紮好,然後開了一些補血養氣的方子便先下去了。
臨走還跟林徹要了一小罐酒精,一包雪鹽,還把那針線也要走了,應該是要去回味一下今天的見識,對這方麵探究一下吧。
寧小七不愧是條硬漢,被林徹又是泡酒精,又是在身上戳洞拉線的,硬是忍住一聲沒吭,臉上也沒顯出痛苦的表情。
如不是滿頭黃豆大的汗珠和握得發白的指節,林徹都要以為寧小七真的感覺不到痛呢。
寧小七原就經曆了一番惡鬥,很是疲勞了,後麵又耗盡了剩餘的力氣來對抗疼痛,這時候已經軟得像發酵完的麵團。
於是林徹叫人用擔架,把他抬回他自己房間,即使寧小七一直表示自己能走回去,另外還給他安排了兩個小丫鬟照顧。
林徹叮囑了兩個小丫鬟一些通風消毒的注意事項,便讓她們跟著寧小七的擔架走了。
漂亮小護士這種傷兵的傳統福利,作為一個立誌成為一個優秀老板的林徹,肯定要給大功臣寧小七安排上的。
忙了一大早,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林徹立即受到了自己肚子的抗議,便決定吃完飯再說其他事。
……
楊巍成帶著三十多個武師,沒多久標找到了林徹遇襲的地方。
這時候太陽才跳出山頭,幸好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這山上瞎逛,不然看到這麽多死人,非嚇出毛病不可。
楊巍成檢查過屍體後,便讓人把屍體和所有武器撿到了一起,按著林徹的吩咐,全部搬到巡檢司的新兵營去,留了十幾個人繼續搜索一下附近。
巡檢營,一群人望著放在地上的屍體,各自議論著……
“巍成哥,阿郎真的親手殺了四個!?這些人看起可都是好手啊。”
侯黑摸著大胡子,一臉難以置信。
“我看過現場了,和阿郎說的沒什麽差別,阿郎自己也說了,其實隻有兩個是他解決的,一個是用了計謀故意讓他抓住,趁機把撿了藏起來的斷箭從他眼中刺入腦中的,呶…就是那個又矮又瘦的,他的屍體離得比較遠,就是追阿郎去了。那個麻杆,想用箭偷襲在應付兩個人的寧藍,是被阿郎出其不意的從背後奔過去,先是刺穿腹背,然後阿郎跳起來攀上肩膀給割了喉,這個使槍的,和那個用刀的一起圍攻寧藍,都被寧藍重傷了,寧藍砸碎了刀客腦袋賬了他,使槍的是阿郎補的刀。”
“這個光頭,是開頭被阿郎轉移了注意,被寧藍撒手鐧重傷了,最後被阿郎劍刺心窩補刀的。這個胖女人,想使詐偷襲阿郎,被寧藍發現,一鐧打斷了脖子。你可以看到,和阿郎說的沒有出入,所以也可以說阿郎親手殺了四個。阿郎才幾歲啊,有勇有謀,臨機應變,六個老江湖大凶人,就這被阿郎的智謀解決了。”
楊巍成很是感歎,原本還不怎麽在意有沒有林徹這個徒弟的,現在卻有些悵然若失。
“巍成哥,還是你高明,看下現場就能推出當時的情勢,我侯黑倒不是不相信阿郎,隻是阿郎這個年紀…其實說起來還是阿郎起了最重要的作用,阿郎不得了啊,我這麽大的時候還在玩泥巴。”侯黑感歎著。
“嗬嗬,你個黑猴子,阿郎是你能比的麽,當初去縣城我就看出,阿郎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樣。以後阿郎肯定要帶我們做大事的,哈哈,我這九品官說不得以後得升上三五品呢。”
劉二這就開始幻想自己以後高官得做,駿馬得騎的樣子了。
經過楊巍成一番解說,所有人都不再懷疑林徹親手殺了四個巨匪了,一時之間紛紛感歎,內心對林徹愈發敬畏起來,沒人再敢當他隻是個六歲小娃了。
“阿郎交代了,待會你們巡檢司上報縣衙,就說這六人是你們巡檢司查繳的,過程緣由你們隨便編好,反正就是過官麵,不要提阿郎。阿郎親手殺人的事也不要隨便讓下麵的新兵知道,明白了嗎?”
楊巍成轉告這林徹的交代,畢竟六歲的孩子殺人,有些過於駭人聽聞了,林徹可不想被人魔化。
這會大家才顧得上去吃早飯,楊巍成他們索性也在營裏蹭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