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女人,你不講武德
袁彬見陳遠神色從來沒有這樣凝重,心中鄭重幾分,道:“陳兄不要見外,請講。”
“袁兄可知建文帝。”
袁彬臉色倏的變了。
建文帝,在永樂朝,是禁忌,無人敢討論。朱棣靖難成功後,不承認建文的年號,把建文四年改為洪武三十五年。意思是朱棣是從朱元璋手中接過位子的。
“建文帝以前也是皇太孫啊。”
陳遠的聲音很小,卻如霹靂劃破天空,在袁彬心裏激起駭浪。身軀一震,目光駭然。
袁彬才十八歲,小小年紀就做到錦衣衛百戶,辦事能力沒得說,趙王怎麽說,他怎麽做。事情圓滿完成,趙王也恨欣賞。對於他們錦衣衛而言,聽主子的話就是了。
建文帝是從皇太孫而來,袁彬這怎麽還聽不明白。以後的皇太孫,也就是未來的皇帝。
“袁兄,這位皇太孫,穩得很,我們可吃罪不起。”
得罪了未來的皇帝會怎麽樣?不用想,下場一定很淒慘。袁彬驚覺後背全是冷汗。這時候,心裏聽趙王的這個念頭小了很多,畢竟誰都知道,漢王都不是太子的對手,更別提趙王。
難道真的要?
“袁兄,本分做事,太孫那邊,我們小心就是了。”
袁彬咽了一口,正色道:“受教了,多謝陳兄提醒。”
“陳兄,我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請!”
袁彬離開後,陳遠也離開了酒館,回到了客棧。這次沒有租民房,是租住在客棧裏。袁彬應該是被說動回去安排郭昆的事了,趙王決定處理郭昆。這董明況的生機在哪裏?做了這麽多,白費力一場?
陳遠眉頭緊鎖,一路思考著。
回到屋裏,差點撞上了人。
淡淡的女子清香,跟自己一樣的個頭。紫色長裙,雖然沒有帶劍,但那目光,噴出的是殺人的目光。
又是這個陳遠不想見又想見的女子。
“你總算回來了。”
“吳姑娘,我並不記得我欠你錢。”陳遠無奈道,反手關上了門。誰都喜歡美女,可是美女一臉冰霜的看著自己,那寧願還是自己一個人。
自己的行蹤都在她們的掌控中,動不動就出現在自己的房中,不是投懷送抱,而是咄咄逼人,這種滋味,要有多不爽就不爽。
吳月荷愣了一下,冷道:“錦衣衛抓了郭昆是怎麽回事?”
“我以你知道。”陳遠走到桌前坐下,冷笑,“你們不是暗哨很多嗎?想知道什麽去查就是。”
吳月荷抬了抬手中的劍。
“行了行了,打不過你,我說總行了吧。”陳遠投降,望著她,一臉戲謔。剛才喝了不少酒,杏花村酒開始喝不覺得什麽,甘甜入味,現在酒勁開始上來,臉上發熱,眼神有些飄飄,盡管吳月荷麵如冰霜,陳遠沒覺得任何害怕。
眼神迷離的看美人,真是回味無窮。美如鮮花盛開,仿若置身萬花從中,勤勞的蜜蜂飛來飛去采蜜,花蕊嬌豔欲滴。
難怪紂王設酒池肉林啊,無論是美人醉酒,還是自己喝了酒,都是那麽賞心悅目。
吳月荷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一顫,喝道:“快說。”
陳遠哼了一聲道:“我剛一直同袁大人喝酒,口幹死了,給我倒杯茶水喝先。”
“你。”吳月荷怒目以視,卻見手托著下巴,傻笑著望著自己,哭笑不得,這家夥喝了酒,竟然有幾分可愛,對,就像小孩那樣傻不愣的。
雖然她很討厭郭昆這個人,可畢竟是一路人,而且她害怕,害怕那個答案,害怕郭昆是毒害鐵橫師兄的人。鐵師兄為人耿直,郭昆性子十分投機,他們是不合,可是大家都有深仇大恨,為什麽要互相傷害。她急切想知道答案,陳遠一臉傻笑,她無可奈何,深吸口氣。
茶壺就在桌上,她揭開蓋子望了瞅了瞅,還有,也不管放了多久。拿過盤裏的杯子,倒上一本,“噔”的放在他旁邊。
陳遠歎氣道:“吳姑娘,我可以學武嗎?”
吳月荷皺眉:“你要學武做什麽?”
“像你一樣啊,學好了武功,就不用求人了。見了誰,劍一指,什麽都得到了。”
吳月荷知道他嘲諷自己,臉上尷尬一閃而過,哼道:“少廢話,本姑娘耐心不好。”
陳遠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渴緩解了一些,緩緩道:“今天袁大人告訴我,郭昆已經招供,就是他殺了鐵橫。”
雖然早就猜測到了,吳月荷臉還是白了白,大家一起長大。以前一起扶持,為什麽?會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招供說,他喜歡一個叫吳月荷的女人……”
“胡說八道。”
“別打斷我,這是他招供的,他說鐵橫一直阻止他,還多次威脅他。每次他靠近你,鐵橫事後就會訓斥他,甚至動手打他。”
吳月荷神情難過,剛才是潛意識的反駁,郭昆是多次對自己表現喜歡的樣子,經常動手動腳。自己很厭惡,鐵師兄看不下去,也多次幫自己。
“就算這樣,他也不至於要殺了鐵師兄啊,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啊。”她眼角已經濕潤。
“不,這不可能是原因。”吳月荷篤定的道。
陳遠笑笑:“你也知道這個理由不靠譜啊。”
吳月荷激動道:“難道還有另外的原因?”
陳遠攤開手:“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袁大人告訴我,趙王的目的已經達到,人證已經不重要了,準備暗中處理他,不讓皇太孫抓到漏洞。”
吳月荷再一次驚駭,人影一閃,放在桌上的劍已經到了她手中,須臾已到門口。
陳遠搖頭笑:“你想做什麽?劫錦衣衛大獄?”
“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可是我告訴你,就你們那幾個人,想去錦衣衛詔獄救人,還不如洗幹淨脖子,被他們宰了好多也死得幹脆。啊,幹什麽,為什麽打人,你屬狗的啊。”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陳遠不斷嘀咕,怎麽就有這麽不講武德的女人。
“你也算好人?”吳月荷嗤之以鼻,“你跟董家小姐有婚約,人家出事情,你不聞不問,要不是我逼你,你不知道在哪裏曬太陽呢。”
陳遠倏的站起來,指著她怒道:“婚約怎麽了?在困難麵前,哪個不是保自己?情義值幾兩銀子?老子出事的時候,夫妻都各自飛,離老子而去,就一個婚約,要讓老子出生入死?嗬,是啊,也多虧你,讓老子能蹲柴房,睡大街,讓我當好人啊。”
想到這裏,他越說越氣:“螢蟲之火,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闖南京府,要不是老子救你,你早就見上帝了,還想闖錦衣衛大獄。你們這群人,腦袋瓜子想什麽,造反?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可是,咱們無辜老百姓,誰來管。”
“嗬,是啊,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裏,我們就是螻蟻,就是你們的墊腳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