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被朱瞻基驚呆了

陳遠睜大眼睛:“那天下午郡主不是說,再也不來聽我講故事了嗎?”

小郡主惱道:“我說不來就不來了嗎,我說過嗎?我,我……”畢竟是有身份的郡主,想反口又覺得不對,羞紅了臉。

陳遠苦笑道:“郡主,不是我不來,而是,我遇到麻煩了?”

“什麽?”

陳遠把董明況出事,他去玄武這兩天的事說了一遍,當然,隱瞞了有關與吳月荷的情節。他口才不錯,把這兩天受到的驚險說得跌宕起伏,小郡主如身臨其境,一下是擔心,一下又是鬆了口氣,一下又是緊張起來。

“你那二舅哥真是罪無可赦,當街殺人,目無王法。不過聽說李大人剛直公正,怎麽也這般小人行徑,瞻基哥哥向來傲氣,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裏,可是肚量不小,能放過你,算你走運。還有你,你也忒膽小了,還妄想拯救世界,一個小小的刺殺都讓你怕得滿地跑。”

陳遠被她數落,臉色尷尬:“我這不,這不是意外嘛,意外而已。”

“不過瞻基哥哥能放過你,多半也是因為三叔的緣故。他們一直不對付,你可要小心了。”

三叔?她叫趙王三叔?她不是趙王的女兒?奇怪,為什麽趙王對她這麽關心,想不通,陳遠好奇道:“小郡主,令尊是誰啊?”

小郡主愣道:“你不知道?”

陳遠搖頭。

小郡主歪起頭:“我不告訴你。”頓了一會又道,“灰太狼,你能為了有婚約的女子勇闖南京府,你很愛她麽?”

這回輪到陳遠傻眼,愛,這從何說起。上輩子已經對愛情徹底失望,至於董明燕,在他眼裏就是個小姑娘,亂世,生存都難,愛情,那是電視劇裏的事情,要不是被吳月荷拿劍逼著,他也不會走這一遭。

他歎道:“小郡主,你相信緣分嗎?”

“緣分?”

“是啊,天大地天大,芸芸眾生,茫茫人海,能夠擦肩而過的概率有多小,比如我和郡主的認識,那是何等難,比如那天我不曾在那條路上經過,或者郡主不那麽善良放過了我們。我們此刻怎麽能坐在這裏聊天。”

郡主動容。

“我和董家小姐也才見過幾麵,既然有這個婚約,我也得盡一分力量。”陳遠腦袋裏另一個聲音狂吼,混蛋,欺騙天真無邪的少女。馬上一個聲音反駁,拜托,這不叫欺騙,這是教育從小姑娘抓起,讓她相信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美好……

郡主懵懂的道:“灰太狼,你真是一匹好狼。”

陳遠:“……”

“我說這麽多,隻是想跟郡主說一件事,很久很久以前,在病房裏,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從房間裏看見窗外的一棵樹,在秋風中一片片地掉落下來。”

“病人望著眼前的蕭蕭落葉,身體也隨之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她心情糟糕的說:‘當樹葉全部掉光時,我也就要死了。’”

聽到這裏,郡主心裏止不住的難過,感同身受,五味雜陳,噴薄而出,深陷的眼眶裏,淚水打著圈兒。她何嚐不是這樣,是在數著人間最後的日子。

“病人的事,被一個老畫家知道了,用彩筆畫了一片葉脈青翠的樹葉掛在樹枝上。”

小郡主又好奇,這樣有什麽用?

陳遠接著道:“樹葉一片一片掉落,終於剩下了最後一片。”

是啊,終究隻剩下最後一片了,她也要走了吧,郡主難過的想,我還有幾片葉子呢。

“那個病人決定用微笑來等待最後一片樹葉的掉落,人生一世,樹木一秋,能經曆了這麽多,那也知足了,她沒有害怕,沒有畏懼,沒有怨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微笑著看最後一片落葉掉下。”

“可是,那片葉子不是畫的麽?”郡主想起了什麽。

“是啊,但那個病人不知道,認真的治療,堅持著,樂觀著,微笑著,最後,最後……”

“最後她還是去……”

“不,最後她的病竟然好了,等她病好了走到樹下,才發現了樹葉的問題。”

“這……”

“小郡主,隻要你相信有奇跡,就會有奇跡。”

“會麽?”

陳遠肯定道:“當然,你看,世間的人何止千千萬,而你是郡主,我是窮酸書生,我們能坐到這裏聊天,是不是奇跡。”

郡主莞爾一笑,忽而低低思索。

“郡主,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要是天氣好,再來走走,我帶你逛逛我們大江寧。”

郡主掩嘴輕笑:“你這人,誇你自己也就算了,連家鄉都誇上了,還大江寧,南京府,順天府,哪個不,呃,說了明天來,你可不許毀約。”

陳遠伸出小指頭:“拉鉤。”

郡主白了他一眼,哼道:“當我是小孩子嗎?”

陳遠在風中淩亂。

別了小郡主,陳遠直奔江寧第一樓。天色已經暗了,秦淮河高高掛起了紅燈籠,飲酒賦詩,隨處可聞。

河邊幾株垂柳,將淡淡的影子和燈光在水裏搖曳著,柳枝仿佛美人兒纏繞在男人身上,舒**搖曳,時鬆時緊,陣陣絲竹聲從遊走的畫舫中傳來。

畫舫沿河暢遊,燈光儷影、絲竹雅樂,船上綺窗大開,三五知交憑窗而坐,一邊欣賞燈光水色,一邊飲酒談笑,看那美人歌舞不休。讓陳遠想到了“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的詩句。

永樂盛世,承平年代。朱棣好大喜功,派遣鄭和下西洋,說是打開了與世界的貿易,與世界的交流,其實很大部分是在宣揚大國繁華,帶去的物品,瓷器,茶葉,絲綢,基本都是免費送的。

這是一個奢侈的年代,朱棣的作風,也讓下麵的官員,士族紛紛效仿,及時行樂,不負今朝。

到了第一樓,袁彬也剛好到,他已經換了青衫,頭帶發帶,倒像一個俠客。

“哈哈,陳兄,你我想到一塊去了,連來的時間都一樣。”袁彬笑完,引陳遠上樓,一邊道,“我看對麵秦淮河裏畫舫裏的美人真夠胃味,還擔心陳兄看迷了眼,舍不得來陪我這個粗漢呢。”

陳遠笑道:“其實我已經到一會了,看見袁兄看得出神,不好意思打擾啊。”

袁彬訕訕撓頭:“是嗎?”

陳遠看出他的窘迫,心中好笑,他剛才確實看見了袁彬在看畫舫,但他神色有點奇怪,打趣道:“子曰,食色,性也,他們打扮花枝招展,本就是博人眼球,袁兄,要不,你過去看看?”

“不不,不去。”袁彬連連擺手,“那種曲意奉承,有什麽意思,我還是喜歡來硬的。”

“百戶大人,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突然,有人出聲打斷了他們。

隻見他端著酒杯,懶懶的道:“風月場上,有個說法,叫做試花,就是鴇子給你推薦十三歲的雛兒。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年紀尚小,雲雨起來不得暢快取樂,別糟蹋那冤枉錢。十四歲,謂之開花,女兒家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當時了。到了十五歲,姑娘家才知情趣,**,兩相得宜,這叫摘花,找個大一點的姑娘,不但會服侍人,纏頭之資還比那年紀小的便宜。”

陳遠和袁彬兩人目瞪口呆。

不僅僅是這裏麵的內涵,更是這說話的男子,頭戴六合帽,腰纏金玉帶,臉比較白,不是朱瞻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