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質子李彥簡
蘇婉轉頭見到趙誦繃著一張臉色,眉頭不展,忙出麵安慰,“趙大哥,我知你擔心什麽,但該做的都做了,如果最後結局不好,那也不是你的錯!”
看著蘇婉善解人意的樣子,趙誦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也罷,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俗話說‘人心齊,泰山移’,或許我該動用所有人的力量。”
“人心齊,泰山移,這話真好!”蘇婉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但事實卻是如此,做生意也是這樣,她看到趙誦心情稍微好了些,忙笑靨如花。
趙誦正欲和蘇婉說話,突然李可那肥胖的小肚子出鏡了,這李可是賈章的手下,年紀三十,辦事牢靠,最近趙誦就將他從飛雀裏單獨調了出來,負責風聲在臨安城內的接洽。
隻見李可擦著汗水,走到趙誦和蘇婉跟前一把將汗水甩掉了。
“有事?”自從知道了趙蘇兩家是做什麽的,蘇婉並不排斥自己的身份,反而切換的非常好,全然沒有一點不適的樣子。
李可點頭,上氣不接下氣,然後繼續喘了口氣,李懷恩看到了,立馬扶著他。李可的氣這才順了些,隻是方才收到了風聲的消息,這才趕了過來,還好追上了趙誦他們的步子。
“少......少主,少夫人......有消息了......質子李彥簡已押送到了臨安城外......”說完李可將風聲所有消息匯集成的一個本子,遞給趙誦。
趙誦拿了那本子,看了起來。
沒想到楊安時早在三月初的時候就已經從蒙古人的手裏劫走了李彥簡,之後飛雀派人將李彥簡押送南下,而楊安時則去了山東,準備去見李璮。
不過既然質子李彥簡到臨安城了,那與李璮合作之事就要安排起來了。
蘇婉知道趙誦有大事要做,所以道:“去鐵匠鋪的事情,就讓銀黃陪我去好了,你去忙你的。”
“還是婉兒善解人意。”趙誦、李懷恩與李可一道出了城,去了蘇家在城外買的一所宅院。
這裏還算清幽,隱蔽性也非常好。
趙誦在李可的領頭下,來到了後院,後院有一座小湖。
小湖不大,水卻有些深。湖中有一小島,小島上建了一所水榭閣樓,當初是為了機密,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不過要去水榭閣樓,必須要坐船,趙誦三人坐了船之後,就去了湖心小島。
上了湖心小島,三人很快就入了一所小院子,推開院門,進入房間,隻見到凳子上坐了一青年,正在喝茶。
那青年穿著一件白色襖子,年紀與年紀差不多大,眉清目秀,倒是長得好看,額頭束了根抹額,有幾根小辮子纏在頭頂,有些漢、胡風格。
聽見腳步聲,青年立即轉了過來,卻沒有起身,麵色也沒有任何驚訝。
趙誦問道:“你就是李彥簡,益都行sheng長官李璮之子?”
“既然知道了為什麽還問?”青年正是李彥簡,麵色有些不屑。他也沒有想到會在燕京城被一支神秘的黑衣人劫走,他本是質子,父親李璮為了安蒙古人的心,這才將他送到了燕京城,如今想來已經十多年了。
生活上有些漢胡雜風,頭發上也纏了幾根辮子,隻是這茶還是第一次喝道,這宋人的茶果然好喝,就是太費力氣製作了。
李彥簡直接脫口,毫不拖泥帶水道:“你們抓我來,是為了威脅我父親?好讓我父親幫你們宋人,是不是?”
“果然聰慧,一猜就猜到了,沒錯,與令尊合作,共同驅逐韃子,共謀大業!”趙誦沒想到李彥簡這麽快就知道了他們的意圖,這樣也好,與聰明人交易,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李彥簡問道:“事成之後,我父親能有什麽好處?”
“小子,你談什麽條件,現如今你落入了我們手中,還想跟我們談條件,你以為你是誰,你在蒙古人眼中不過是個質子,若你父親兵敗了,你以為你能在蒙古人的手下活下去?你吃錯藥了你——”李懷恩說了一大堆的話,看樣子似乎要吵起來一樣。
趙誦見李懷恩唾沫橫飛,很想笑,不過李彥簡,他就故作斥責了一番,“懷恩,你閉嘴,這件事情我自有定奪,你瞎操什麽心?”
李懷恩及時閉上了嘴巴,在少主身邊待久了,知道少主的性子。
少主這不是在罵他,而是在誇他。
李懷恩憤憤不平,這李彥簡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居然敢提條件。
“當然有好處,隻是我們需要你去信給令尊,這樣就行了。”李彥簡現在落入了他的手中,是砧板上的魚肉,容不得他談條件,所以趙誦態度中和,神情正常,說話做事都保持著主動權。
李彥簡沒想到他打的主意落了空,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唱著雙簧,看上去很難對付,他知道自己的處境。
在燕京城,他是質子,受到蒙古人的監視。那些蒙古人對自己還算款待,但李彥簡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李璮。
父親李璮身為益都行sheng長官,蒙古人忌憚,卻又不得不依賴,此番蒙哥南下,寫了信要讓父親出兵。
父親李璮身在益都,此番倒是派兵南下,陳兵在了宋國邊境,卻不進攻宋國,反而修建城池,招兵買馬中,觀望之中。
李彥簡清楚他父親是要當割據一方的梟雄,而不是順民,這麽做也是在宋國和蒙古之間夾縫生存,暗中壯大。
不論是蒙古還是宋國,都會極力拉攏他,就好比當年的魏蜀吳三國鼎立那種局麵。
若要破局,就要聯合一方勢力,攻打第三方。
但麵前之人是誰,他從未聽過,隻知這裏是宋國的臨安城,既然被押到了臨安,那麽這些人的身份就呼之即出了。
果然這些人綁了自己來臨安城,是因為父親。
李彥簡看著麵前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跟他一般大,但這年輕人的眼睛裏有一股自信,這次押了自己來,果然膽子大,所謀甚大。
李彥簡道:“蒙古人強大,你能確定成功?如果宋人失敗,那我父親不就陷入危險中了麽?”
趙誦道:“蒙古人看似強大,其實並不是鐵板一塊,忽必烈和阿裏不哥將來必有一戰!”
李彥簡看著趙誦的眸子,那種感覺很堅定,似乎認定事情一定可為。
李彥簡在燕京城,雖是質子,但其實充當了一雙眼睛,對蒙古內部的事情倒是了解個大概,麵前這個宋人說的,其實很有道理的,不過李彥簡還是想問問這個年輕人,反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趙誦笑了笑,就以穿越者對曆史的了解程度敘說了兩人的實力、差距與矛盾,“阿裏不哥素來反對忽必烈起用任用漢人的政策,讓我想起了北魏孝文帝;而阿裏不哥則堅持蒙古人的一套,算是守舊一派......再者忽必烈戰功赫赫,被蒙哥猜忌!更重要的是蒙古立國初期,就有舍子傳孫的習俗,這草原上的傳位和我們漢人的可不一樣,而且各汗國也不是鐵板一塊......算算從成吉思汗到現在三代子孫了吧,你覺得蒙哥汗一死,這蒙古會怎樣?”
趙誦並沒有說完,其實還有不少原因,但現在他說了一些重點,隻是不太確定這李彥簡會做出如何反應,即便李彥簡是讚同或是反對,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李彥簡在他手上。
李彥簡沒想到麵前這個年輕人分析的還挺獨到,算是有些佩服他,但他也隻是笑了笑。
“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可能不會成功?”
趙誦卻道:“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你不努力怎麽知道?有些事情雖然看似不可為,但有可為,隻是要付出不少代價。”
李彥簡道:“蒙古人強大,宋國弱小,將來宋國終究要吃虧。
而且宋人就是喜歡在朝堂上鬥來鬥去的,當年我爺爺(李全)之死,跟你們宋人可是脫不了關係的。”
“老令公一事已經蓋棺定論了,姑且不談,你說當你在燕京城消失後,那些蒙古王爺、官員會做如何反應,那蒙哥又會怎樣?”趙誦反問起來,這李彥簡還真想掌控主動權,可惜他不是被捏的麵團,事情早就籌劃好了。
李彥簡陷入了漫長的思考,眉頭皺得很深,很長時間都沒說話,想到最後忽然抬起頭看著趙誦,“你真毒,蒙古人知道後一定會派官員去益都責問我父親,我父親知道我失蹤後也一定會派人去找,我的失蹤或許會挑起蒙古人與我父親的恩怨......”
“質子果然考慮周全,不過質子現在我手上,你的安危如何,一切就看質子的作為了。”
李彥簡道:“既然如此,我就寫封信給我父親,至於益都那邊怎樣,我不清楚,我隻要保證我李家在山東的利益。”
“你且放心,你的安全我們會保證,隻是這段時間要委屈你了。”趙誦聽李彥簡這麽說,很是高興,然後讓李懷恩去找了筆墨紙硯來。
李彥簡拿了紙筆,洋洋灑灑地寫了起來,趙誦在後頭看著,發現這古代人寫的字果然好。
李彥簡寫完信後,吹了吹,放入信封,上了火漆之後,立馬交給了趙誦。
趙誦也準備好了他寫的信,然後一並交給了李可。
李可拿了信函,立即派了得力下屬季寧,日夜騎快馬趕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