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漏網之魚?
王弼安並不知道後頭有人跟著,拐過一條巷子之後,就來到了那晚的市西巷。
地點是那一所民居。
此時民居內有人出來了,正是嘟嘟兒善,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正是尤二。
尤大的弟弟。
“還沒找到。”嘟嘟兒善抱怨起來,看著王弼安的臉色也是不善。
“是。”王弼安也沒辦法,臨安城實在是太大了,找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而且在中和樓內,他還答應要在明天日落前找到那女刺客。
若是找不到人,他就要回北方。
王弼安感覺第一次辦事搞砸了。
一旁的尤二則是瞪著眼睛看著王弼安,聽說這王弼安居然任務失敗了。
尤二這次來,是想闖一闖這宋國的大好山河。
加入忽必烈王爺的秘諜,一直是尤二心之所向。
哥哥尤大好像不行了,他打算將來繼承哥哥的衣缽。
嘟嘟兒善道:“先進去吧。”
尤二不解,“這漢人辦事疏忽,為何還不懲罰他?”
嘟嘟兒善看著尤二的眼珠子道:“你忘了,對漢人要好一些,這是王爺的策略。”
尤二不解,道:“那女刺客還沒消息呢?”
嘟嘟兒善道:“我們在臨安的人手不夠。”
尤二點點頭。
……
李精忠與李報國二人盯著這所屋子,等那扇大門關上了。
李報國道:“大哥,這應該就是他們在臨安城秘諜所在的位置了。”
李精忠轉過頭看著李報國,“報國,你先回去將這件事情報告給賈主事,我在這看著。”
“那大哥小心。”隨後李報國就回去了,李精忠仍舊守在那裏。
天色黑了下去。
那所宅子一直處在安謐的天空下。
臨安的夜晚有些冷。
不久之後,李精忠的背後出現了李報國的身影,李報國的身後還跟著七個密探。
……
……
城南丁府。
自從降為樞密副使,再到皇城司丁盛被殺之後,丁大全對外稱是感染風寒,請辭在家。
隻身躺在一張新式的躺椅,這張躺椅是蘇家家具鋪那兒買來的。
丁大全眯著眼睛,但右眼一直跳著,心裏卻想著,也不知道那丁四是否辦妥了。
看著窗外的雨,百無聊賴,順手從旁邊的翻看下人們買回來的故事會。
最近臨安城剛出了這麽一本書,丁大全看到有一篇講的是報應。
書裏寫的是一個官員為了升官,殺了人,後來東窗事發,被皇帝知道了,皇帝震怒就滅了那官員九族。
丁大全覺得這個故事中的官員跟他很像,低頭看了看這篇小說的署名,是一個不起眼作者的名字。
林桂龍!
“烏七八糟的寫的甚麽東西?”
丁大全直接棄書不看,心情忽然鬱悶起來。
正想起身回房歇息片刻,突然前頭起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十分慌亂,比天上下的大雨還急促。
丁大全隻見丁四匆忙趕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看他的臉色很是不好。
“主人……那些人不見了——”說完這句話,丁四抬起頭快速看了一眼丁大全,然後低頭不語。
“什麽?”丁大全聽到這個消息後直接從躺椅上起身,頓時如晴天霹靂一般。
丁四看到丁大全的眼神之中迸射出怒火來,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渾身抖抖索索起來,不敢抬頭看著自家主人。
丁大全的白頭發在風吹下急速顫抖起來,“人呢?我派出去了那麽多人,為什麽還是看不住十幾個人,丁四,這件事情你是怎麽辦的?”
丁四解釋起來,“主人,我們的人遇到了對手,那些人黑衣蒙麵,像是早就準備好,等我們進去......等我們進去殺人的時候,那群人就衝了出來,東砍西劈,我們的人馬死傷慘重......”說著說著,丁四的情緒失控起來,“那些人......那些人是魔鬼啊!”
“不......不可能!”丁大全失聲道,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丁四已經在他身邊四十多年了,辦事從未失過手,而且那些山賊都是他最近幾年招收過來的人馬,雖然隻有三四百人,但個個都是莽漢級別的人物,還有一些曾在兩淮路當過兵。
上一次,圍攻相爺董槐的那一次,就曾調用了一部分人馬。
想起當年,他調兵百餘人,持刀露刃地包圍了董槐的府第,然後假傳聖旨,命董槐隨去大寺,借此恐嚇董槐,後來董槐終於被罷相了。
丁大全蒼老的聲音終於顫抖起來,“丁四,我們還剩多少人?”
“死了八十,傷了二十多個。”
丁四惶恐,辦了四十多年的差事,可這一次卻馬失前蹄,折了不少的人馬。
也不知道丁大全會怎麽怪罪他!
他老了,雄心也不再了,家中也有妻兒老小,孫子孫女都有了。
丁大全是當朝相爺,權傾朝野。
而他不過就是丁大全手下的鷹犬爪牙。
......
行走在刀尖上,會割破了腳掌。
在濕漉漉的岸邊行走,會濕了鞋!
丁大全此刻頓生無力感。
丁大全對丁四道:“這件事茲事體大,為了避嫌,最近一段時間你去外麵暫避風頭吧。”
“是。”
丁四也想安度晚年,不想再幹這種刀尖上舔血的生計了,得了自己主人的命令,當天就帶著妻兒老小,出了臨安城。
丁大全無力地躺在躺椅上。
袁玠辦事不利,這件事情倒害了他。
但那是袁玠的事,而不是他的事情。
丁大全想起朝中依附他的官員有不少,這些官員都是他的助力。
於是也就暫時放寬了心。
“希望這件事情官家不會知道。”
不久之後,天色黑了下來。
等到半夜,一聲驚雷,丁大全嚇得從噩夢中驚醒。
“大郎,你怎麽了?”身邊如花似玉的小妾席娘看著丁大全惶恐的樣子,關切道。
“沒事,做了噩夢。”看著小妾席娘,丁大全想起了他的兒子丁壽翁,當年為兒子丁壽翁娶媳婦,見新人席娘貌美,便奪了席娘為妾,丁大全看著席娘,問道,“我從他身邊奪走了你,你不恨我?”
席娘笑了笑,“大郎說的什麽?奴家怎會怪你?”
說完回頭朝著枕頭下看了看,枕頭下有一個簪子。
那簪子是她父親給她的。
她是淮西人,父親正是那吳門首富鄭羽。
當年丁大全在淮西當官時,看上了吳門首富鄭羽的女兒,丁大全就想和他聯姻,結果不肯,他就彈劾鄭羽,最後好好的一個鄭家被丁大全抄滿門。
丁大全困意一來,也就繼續睡覺。
席娘背過身去,回憶往事,淚眼婆娑。
此刻她死死地看著那一根簪子,手伸了過去,但始終都沒有下手。
她恨自己,不過是一簪子下去的工夫。
那丁青皮就死了。
可那樣做,吳門鄭家滿門仇恨,還會昭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