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鼓樓殺人事件(上)
二月底一早,地麵積雪一片,空中白色霧氣積得很厚,整座臨安帝都籠罩在白色的肅殺之中。
趙誦一大早就起來,李懷恩也起來了,二人正從城南別院出來。
剛出去沒多久,快到鼓樓附近大街口子前頭,忽然一老漢急匆匆地從前方鼓樓旁的巷子中跑了過來,老漢邊跑邊撕扯著嗓子喊著:“死……人了......死人了......”
此時天色尚早,鼓樓這邊經過的人不多。
老漢快速跑著,一個不小心踩在積雪上,差點滑倒,趙誦聽見聲音見到動靜之後立即跑過去,扶著那老漢的身子。
老漢抬起頭,見麵前的是一青年男子,忙感激起來:“小老兒多謝小官人。”
趙誦麵色凝重看著老漢:“老先生,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我方才似乎聽你說……死人了?”
老漢回了口氣:“正是,小老兒剛經過,那邊死了人,正要去報官!”
見趙誦正往那邊走,他拉住趙誦的手:“死人了,太晦氣了,小官人可不要去那邊。”
“也好。”
老漢見此,立馬朝臨安府衙而去。
“我們過去看看。”趙誦當下與李懷恩二人去了小巷子內。
巷子很窄,十分清淨,又因時間還早,此時積雪尚未掃除,遠遠見著時候,仍能清楚見到附近地麵上都是人的腳印,仔細一看這些腳印的大小都不一樣。
再觀察的時候,趙誦與李懷恩便見到一具屍體仰麵躺著,屍體的脖子上被劍切開一道口子,那些血液就順著這道口子流了出來。
地上的鮮血因為天氣寒冷,邊緣位置已經凍成了冰渣子,但看著血液,很是新鮮,似乎剛死不久。
趙誦再觀察,死者年紀四十上下的樣子,上身**,不見衣服,手中還握著一把刀。
死者是個左撇子,虎口處有老繭。
“是個武人!”
趙誦與李懷恩相視一看,心知肚明。
這是什麽死法,還是因為死者剛起床,聽見刺客就在門口麽?
再往下看,死者肚子圓鼓鼓的,平時應該吃的不錯,下身穿了一條綢緞褲子。
看這樣式,應是家境殷實之人。
隻是不知為何死在此處?
橫死小巷。
死的又是誰?
今日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趙誦隱約間有些不好。
“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吧。”李懷恩見趙誦凝重,又在原地不走,生怕惹上官司,到時候有理說不清楚,他在邊上催促道:“少主,我們走吧,死人沒什麽好看的,再遲的話,樞密院那些人可要拿少主開罪了!”
“也是,死人太晦氣了,今日才去那邊,可不要頭回就遲到,惹了麻煩!”趙誦點點頭,直起身子正欲走。
這時,忽然小巷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誦隻見有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向另外一處。
李懷恩很是警覺,發現了那人,直接就追了出去。
趙誦也追了上去。
很快趙誦與李懷恩發現地上有一灘血液。
順著那道鮮血,很快就找到一人。
那人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看不清楚麵孔,正捂著手臂上的傷口蜷縮在牆角。
看到趙誦與李懷恩,立即艱難地靠著牆壁起來了,手上拿著一把長劍。
“你們不要過來,否則……”
李懷恩正要下手,趙誦立馬製止了他。
因為他發現這是個女子。
那蒙麵女子此刻一個踉蹌就暈了過去。
趙誦道:“快去附近找一輛馬車。”
李懷恩立即就去了。
不多時,卻從附近租來一輛驢車。
趙誦直接將女子抱到驢車裏,吩咐李懷恩去找胡太醫。
李懷恩駕著車就離開了。
趙誦則往回走,正打算去樞密院報到,忽然看到仵作與一班衙役,在老漢的領頭下,衣服沒穿整齊就趕了過來。
看見巷子裏躺著一具屍體,仵作立即上去了。
趙誦見人都來了,正打算離開。
“站住。”領頭的官差道。
趙誦轉過頭,“可有事麽?”
那官差脾氣有些急躁:“你是什麽人,怎麽在這裏?”
“我二人不過是過路人。”
“死者身份尚未確認,你不可以走!”
趙誦怒道:“我不是犯人,為什麽要留在這裏,這位老先生可以作證。”
官差堅持道:“即便是這位老先生作證,也不行,不管怎麽樣,先去府衙一趟,等驗屍後再說!”
“也好。”趙誦見那個官差堅持己見,想著這應該也算他的職責範圍,所以就一同前往臨安府衙,也去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趙誦在古代還是第一次去臨安府衙這等機構。
……
臨安府衙位於清波門附近,位於城南,緊挨皇城。
趙誦交待了姓名,籍貫之後,邊上記錄的官吏則一臉不可置信,麵前這年輕人居然是樞密院編修官,還認識當朝的賈似道賈大官人。
邊上暴脾氣的官差聽趙誦是樞密院編修官,一時間肅然起敬,一改之前的粗暴脾氣。
“小人眼拙,編修勿要怪罪!”
趙誦也沒有怪罪,他雖是樞密院編修官,卻走了賈似道的後門,是個閑職,隻是今日要去樞密院報道,晚了時間,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算了,賈似道應該不會怪罪他,再說賈似道是樞密院長官。
一旁的老漢聽趙誦是樞密院編修官,顫巍巍地道:“官人......小的有眼無珠,還請官人不要怪罪。”
趙誦問那老漢,“老先生,這官差辦事需要多少時辰?”
老漢嚇了一跳,“官人莫要開玩笑,老先生這三個字當不得呀。”
“我也沒有官架子,老先生說說便是。”
老漢一聽,神情略是鬆了鬆,道:“官人......應該很快吧......隻是來錄個口供而已。”
“唔。”
......
時間差不多快正午了,趙誦覺得這時間真夠長的,那老漢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仵作出來了。
趙誦上前問了那仵作,“死者是誰?”
仵作方才已從那官差口中得知趙誦的身份,便道:“沒想到啊,是丁相公家的一個遠方親戚,怎麽會?這事要稟告官家!”
趙誦一聽,沒想到結果會這麽意外,居然和丁大全有關,而且還要上報趙昀。
那個女子已經被他救走了。
也不知道那女子和這丁大全的親戚有什麽仇恨,趙誦救了她的性命,會不會得罪丁青皮。
趙誦也就豁出去了,反正他不怕丁青皮。
趙誦問他:“找到人了麽?”
“還沒有,死者是九江製置使袁玠手下的人,名叫丁盛,前段時間剛回京都,今日就橫死街頭,想必與漁湖土豪有關,那些漁湖土豪剛投了蒙古人。”
“漁湖土豪?”
“現在還是猜測,還得去九江找證人。”
“事情有些棘手。”
趙誦也就沒有繼續多問,按照這麽說的話,那女子應該是個蒙古人,他決定還是等那個女子醒了之後再說吧。
趙誦剛出府衙,見一老頭穿著文官官服急匆匆跑來了,身旁還有一班仆從,回頭一看,隻見那老頭臉上有塊青痣,麵色哀切地往府衙裏跑。
這人應該就是丁青皮。
走了沒多遠,馬天驥也來了。
馬天驥見到趙誦也來了府衙,忙道:“小兄弟怎麽也來這了?”
趙誦見馬天驥沒有露出責怪或者驚訝的表情,想著他入樞密院應該也不會有很多人關心。
“馬官人,明朗早上在鼓樓這邊遇到一樁案子,巷口發現死了人,就被官差傳喚來了此處,做個見證,一直到現在弄清楚了才讓走。”
“原來是這樣。”
“方才那人是丁相公麽?”
“對的,那是丁相公。”馬天驥又道,“死者叫丁盛,明麵上是九江製置使袁玠手下的人,實際上是皇城司的一員。”
“皇城司,什麽人敢殺皇城司的人?”趙誦有些驚訝,從馬天驥得知了更多的消息。
“應該是韃子,想必是韃子派了人來殺了那丁盛。”
“哦?”趙誦覺得意外,怎麽又和韃子扯上了,莫非那女子真是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