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腳踏兩隻船,坐山觀虎鬥

賈似道站在門口,見趙誦還在猶豫,以為是在擔心馬天驥的怒火,於是便道:“你不用擔心馬天驥,那馬天驥的官職還沒本官的大,本官自然會罩著你的。”

趙誦心道,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你和那丁大全鬥的死去活來的,為什麽偏偏要拉上我,不過還好,老子不是吃素的。

無論丁、賈哪一方勝出,他都可以穩坐一方。

趙誦希望這兩方能夠鬥的死去活來,最好兩敗俱傷。

這樣他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力。

南宋黨爭實在是一顆毒瘤,那呂文德都不得不看著臨安城內的局勢,一麵要對付北方蒙古鐵騎南下,一麵還要安撫好朝中官人物,甚至還要拍著馬屁,逢年過節更是要貢獻一些東西。

若那人得勢了,那呂文德便依附於那人。

呂家也是厲害,丁大全倒了之後,後來一門心思都在賈似道身上,以為靠山,賈似道不倒,自然恩寵不斷,執掌軍中好幾十年,簡直如那中流砥柱一般。

趙誦心一橫,腳踏兩隻船,坐山觀虎鬥,順便將朝廷勢力好好清洗一番。

這一次暫且就答應了你,反正腹中存貨不少,隻是又好跟某位作者道歉了,於是便應允了,“官人,還希望官人庇佑一二。”

賈似道開懷大笑,看趙誦這文弱書生,沒有功名在身,最多也隻是個商賈而已,看這擔驚受怕的樣子,很是高興,但又怕趙誦是在誆他。

賈似道聽了,揣測趙誦的心思,兩隻眼睛看著他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雖是第一次見賈似道,但趙誦深知此人心思,趙誦昧著良心,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樣子道:“官人若不信,明朗可以剖開自己的心給官人看!”

賈似道一聽這傻書生要剖肝瀝膽,忙笑著道:“行了,本官不需要你的心,本官需要你的文章,需要你寫出比西遊記好一萬倍的小說。”

趙誦看著賈似道,一副激動的樣子,“明朗以後定然為官人寫出好的文章來。”

賈似道拍著趙誦的肩膀,自鳴得意,“很好,我門下諸客不少,以後你就抽空去我府邸,與群玉(廖瑩中)他們可以探討,刊刻書籍,順便讓群玉把你的書也刊刻出來,流傳後世。”

那群玉正是賈似道府下幕僚廖瑩中,宋代七大刻書大家之一,趙誦笑了笑,隻得感恩涕零。

賈似道一聽,知道趙誦算是自己人了,見事情已水到渠成了,便從袖口掏出一個罐子,那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的,於是贈給了趙誦。

那罐子乃檀木所製,聞著有一股淡淡的檀木氣味,裝飾精良,雕刻著繁雜花紋,有些地方是鏤空的,看樣子是價值不菲,揭開蓋兒一看,裏麵倒是空無一物。

趙誦一看,這不是蛐蛐罐兒麽,話說這賈似道喜歡鬥蛐蛐兒,還寫了一本《促織經》,難怪被人戲稱“蟋蟀宰相”。

不對,這蛐蛐罐兒怎麽見過,趙誦忽然想起在蘇家當著蘇坤的麵把他的蛐蛐罐兒摔碎了,當時的時候,那蘇坤可是想要自己命了。

而且看這罐子,應是一對。

想著想著,趙誦覺得這蛐蛐罐兒有些沉甸甸的,不過還好,那蘇乾、蘇坤兩兄弟自從被歹人抓走後,現在仍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那馬天驥用了什麽手段?

趙誦見賈似道送他蛐蛐罐兒,狐疑道:“官人,你這是?”

“來的倉促,文人之間的雅俗,促織,明朗拿去可以了解一下。”

“這.......”

賈似道看著趙誦,嗯(ńg)了一聲。

趙誦想著,不收怕是讓賈似道難堪,便收下了這個貴重禮物,謝了恩典,“多謝官人不吝賞賜。”

賈似道一臉開懷,“這蛐蛐罐兒隻是我的一點心意,若日後明朗肯助我一臂之力,這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的,隻要明朗開口,我若辦的到,就且答應你。”

趙誦抬頭看了賈似道一眼,這賈似道籠絡人心的手段比那個馬天驥可是高明多了,若換了其他人早就俯首帖耳,感激涕零了,不過趙誦卻不是那樣沒有底限的人,但此時隻得拱手道:“那就多謝官人恩典了。”

“明朗收了禮,可要辦實事啊~~~~~”賈似道意味深長看著趙誦。

趙誦便用那種你知道的眼神看著賈似道,“官人放心,明朗知道怎麽做了。”

“很好,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麽辦事。”

賈似道方才也在揣測趙誦,見趙誦都收了他的禮物,也是答應的意思,於是轉身就走了。

趙誦送走了賈似道之後,此時心中計劃萬千。

不過賈似道倒是有一點好,跟馬天驥不一樣,馬天驥喜歡貪小便宜,順手牽羊,賈似道不會,總是籠絡人心,順便還給些好處。

“我這是怎麽了,最近怎麽都和貪官同乘一艘船了,而且還腳踏兩隻船,到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失足,落入海中?”

趙誦想著,那賈似道是條船,而且船還大,丁大全那隻船還可以坐一些時日。

不過即是船,也可以鑿沉,在曆史的長河中,他們終究會沉沒。

而他則是一條不沉沒的巨艦,長帆掛直,乘風破浪。

趙誦抬頭看了看天色,二月二日,龍抬頭,春光明媚,喜鵲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叫著。

很是喜慶。

桃娘他們怎麽今天沒有來?

趙誦知道,在他心裏,迫不及待在等那個人的到來。

隻是現在的趙誦,會讓那個人相信麽?

趙誦不解。

.......這個時候,千金樓前的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漸漸地這條街都快擠不下人了。

趙誦返身回到酒樓,康士達過來直接拉著他的袖子,“趙大哥,我實在是不成了,一早上都接待客官的,腰都酸了,明日可能不能在酒樓了,要去城裏轉轉,看看哪個位置適合開書籍鋪。”

趙誦看著康士達,立馬應道:“成,我來打個下手,你去歇息片刻,再來替我,至於書籍鋪的事情,你去辦吧。”

康士達不待趙誦說完,便找了位置去歇息了。

趙誦這時,看著蘇婉、趙平他們忙的手忙腳亂,顧都顧不上的樣子,很是欣喜,看樣子店內還要多招一些夥計。

“小二上酒~~~~~~”

“來羅~~~~~~~~”趙誦立即上前,端起了木盤來。

.......

.......

城南

離皇宮不遠處一條小巷內,這裏有些清幽,很少有人會經過這條巷子。巷子內立著有一所宅子,這所宅子並不起眼,門也是很小,是用普通的杉木製成,看著應該是座普通人家的院落,倒是院牆有些高,看不清裏麵的景色。

院中有一棵大槐樹,一棵大柳樹,桃娘正坐在院中一條矮木凳上,看著新出的西遊記,很是癡迷,看了這麽久,差不多都快忘記了時辰。

隻是讀著裏麵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大鬧天宮,最後還是被如來佛祖鎮壓在了五指山下,五百年後,就被佛祖派去取經了的這一段,心裏有些堵得慌。

芳姑收回招式,抽回手中青鋼寶劍,來到了桃娘身邊,見桃娘很是癡迷,她的眼睛也朝這邊看來,她早就看過那一回了,自是一番批判。

“桃娘,這些書還是少看點,再說少主這麽寫,不是暗示主公的大業不會成功麽?”

桃娘搖搖頭,不讚成芳姑的觀點,則給趙誦解釋,“芳姑姑,若不那麽寫,恐怕就是本禁書了,隻是不知道這結局是什麽,好像這師徒四人還在路上了。”

芳姑說出了她的疑惑,恨鐵不成鋼,“少主最近醉心商賈、又寫了本奇聞怪誌小說,不知道他究竟做些什麽,這對主公大業有幫助麽?”

“怎麽沒有?醉心商賈可以掙錢,寫書可以揚名,二者兼備,錢賺了,名也賺了,你說好不好?”桃娘反問芳姑,那神情也是激動。

芳姑搖搖頭,她都三十多了,武藝方麵她還懂一些,經商或者做文章她都不懂,“現在的少主好像真的換了一個人似的,主公知道了會怎麽想?”

桃娘歎道:“可能真的得了失魂症,跟以前真的不一樣,爹爹那邊也沒來信,不過看日程,現在應該差不多快到了。”

“是啊,主公終於要起事了。”芳姑想著,隻要主公起事,她的仇也會報了。

就在二人在院中聊天之時,二人聽到那門外敲了三下。

那三下很是清脆,間隔時間很長,也很有旋律。

芳姑聽聞之後立即起身,桃娘則站在院中,心跳加速,很是急切。

芳姑小心翼翼開著門,手握著長劍有些用力,門一開,芳姑立即低首,迎接那人。

隻見那門徐徐而開,屋外站著一個五旬年紀上下的男人。

那人身高八尺,背脊挺直,頭頂發絲稀疏,隻是簡單挽起一個道士發髻,用素色布條係著,五官端正,劍眉英目,眉間一顆痣,頷下一縷長須,卻有些發白,身穿一身圓領大袖白布襴衫。

隻是形色匆匆,臉色有些疲倦,額頭也起了不少皺紋,兩側鬢發花白,但眼神很是淩厲,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五旬男人身後跟著兩個仆從,那兩個仆從身高馬大,一臉正色,始終如一,和那男子保持一段距離,見開門的人是芳姑之後,神色便從凜冽恢複了平常。

芳姑知那不是仆從,而是主公的貼身武士,於是立即拜去,那男人當即揚起手製止了芳姑的叩拜之禮。

芳姑忽然想起這是在臨安城,也就站直了身子迎接,隻是神情略微還是緊張,生怕出了差池。

三人進門後,芳姑立即拴門,兩個仆從立即守衛在門口,那男人走了進去,桃娘一看到那男人當即走了過來,忙迎了上去,拜道:“爹爹,你來了。”

男人俯下身子,看著桃娘,“是的,一個多月沒見了,小桃子想爹爹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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