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敢問路在何方?

見天色已晚,桃娘正一臉期盼看著趙誦:“哥哥現在不跟我們去城南麽?”

“這……”

“你去吧,這邊交給我了。”蘇婉方才確實聽說少女是趙誦的堂妹,心裏這才放心。

趙誦對蘇婉道:“我去去就來。”

於是他們在車行雇了一輛驢車就走了。

一路上,桃娘感慨萬分,哥哥真的是得了失魂症了麽。

可這樣子又不像啊。

桃娘心想,她不該懷疑哥哥的,雖然哥哥是他的堂哥,爹爹是他的堂伯父,但這麽多年來,因為堂伯父爹爹的養育之恩,她才長大。

桃娘從小就沒了爹,與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芳姑倒是很理性,少主既然找到了,那隻要住在臨安就很安全。

至於是否失魂症,再說還有胡太醫呢。

到了城南,桃娘和芳姑各自心思沉重地下了驢車。

趙誦則有些忐忑不安。

他們進了一間普通的民居。

當趙誦問起桃娘,他爹是誰的時候,桃娘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哥哥,你連爹爹都忘記了,爹爹可是前朝的濟國公啊!”

“濟國公是誰?”

桃娘嗔怪道:“還能有誰?”

趙誦記得前朝是有個叫濟國公的人,不過之前是濟國公,後來宋寧宗死了就升級為濟王趙竑,不過濟王趙竑已經死了,是被史彌遠逼死的,原本應該是繼位為皇帝的,桃娘又說還活著,而且還是趙誦的爹爹,趙誦又記得那濟王之子是早就夭折了,又怎麽會有後代?

趙誦的腦子都開始變亂了。

曆史變了麽?

趙誦想著,既然濟王都沒死,那自然也是有兒子的。

趙誦一下子接受不來,這與宋史記載的有很大的出入了。

不管了,宋史都是後來元朝的丞相脫脫和阿魯圖先後主持修撰,或許是有紕漏。

趙誦又覺得如今正好有一個身份可以替代,而且那個趙誦或許已經找不到了,不如就先用這個身份,隻是聽桃娘這麽一說,濟王爹爹好像有些不安分。

難道是要........造反!

趙誦腦子裏這麽一想,脖子處覺得有一把刀架著似的。

趙誦似乎對這個身份接受地很是坦然。

因為這個時候南宋已經徹底亂了,昏君奸臣當道,這世道能好麽?

再過二十多年就要亡國了。

因此正好可以借助這個身份。

趙誦心裏還是挺開心的,因為對方認為他失憶了。

趙誦走了之後,桃娘二人心事重重。

趙誦回到王安宅子的時候已是深夜了,

趙平正好回來,一臉疲憊的樣子。

“趙大哥,恭喜你找到你家人了。”

趙誦從趙平的臉上看到了喜悅。

“今後我也是你家人了。”

趙平很高興,然後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趙誦則從井裏打了一盆水,洗了個臉,才讓精神高度清醒。

回了房,鎖了房門,趙誦開始思考未來的路。

以前,他覺得要在宋朝活下去,就先養活自己,所以他選擇做生意。

做生意,是為了積累原始資本,為日後謀劃。

現實就是大宋未來是要滅國的,他總不能做個亡國之人吧。

有些事情,現在暫時還不能做到,隻有等以後去做了。

而現在情況更嚴峻了,趙誦的身份決定了他能做什麽!

小桃子的話猶言在耳,在趙誦心底激起了千層浪。

造反,可不是隨便拉一群人,喊幾個口號就行,而是拚實力,拚人口的。

為什麽曆史上會有這麽多的反賊,到最後都被滅了。

其中原因都是可以深思的。

趙誦又想,南宋時期,取士倒是不受出身門第的限製。

朝廷規定,隻要不是重刑罪犯,即使是工商、雜類、僧道、農民,甚至是殺豬宰牛的屠戶,都可以應試授官,科舉登第者多數為平民。

但趙誦對當官之路沒有指望,此時已是南宋末年,朝廷文恬武嬉,糜爛地很,趙誦不想同流合汙。

從軍倒是可行,可去京西南路,在呂文德手中混軍功,慢慢掌握軍權,然後割據一方,開始種田大計,再打敗蒙古。

做生意也是可以的,亦官亦商,官商合一,但等你到了二十年後,那天下就是另外一番麵貌了,賺再多錢也沒用,他可不想成為蒲壽庚那樣的人,被後人挖墳辱屍。

這麽一想,趙誦覺得也是他自私了。

作為穿越大眾一員,可是要有好的覺悟!否則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趙誦現在倒是有個趙氏宗親的身份,可以好好利用這個身份做文章。

等他那個詐死的爹爹一到,一定要好好問問他,手裏頭究竟有多大的地盤。

若實力強勁,天翻地覆慨而慷,如果實力弱些,那就慢慢發展吧,發展才是硬道理。

他更要一條道走到黑。

趙誦想著想著,就將他將穿越過來的所有東西都找了出來。

麵前桌子上的,有打火機、毛爺爺、手表、以及書包裏麵的三本書。

打火機、毛爺爺、手表這幾樣東西,暫時不考慮。

他書包裏有《DK武器大百科:一部兵器與裝甲的視覺史》、《畫說中國曆代甲胄》等軍事類的書籍。

趙誦之前在學校圖書館借來看的,因為意外穿越,所以忘了歸還,當時看的時候光是看了圖,沒看文字描述。

圖集很厚,從古至今,從冷兵器時代到熱兵器時代的都有,國內外的也都有。

不過大部分熱兵器研究暫時在這個時代大部分都實現不了。

倒是南宋有可由火花、火焰等引起劇烈燃燒的藥劑,世人稱之為——huo藥。

那圖集中記著在一年後,1259年宋廷就造出了以巨竹為筒,內裝huo藥的“突火槍”。

所謂“突火qiang”,便是以巨竹筒為槍身,內填huo藥與子窠(子dan),世界上第一種發she子dan的步qiang。

今趙昀安於現狀,偏安一方,軍務廢弛,即便有突火qiang也無用,趙誦喟然長歎。

現如今他的身份決定了要和當朝決裂,自然對那東作坊、萬全作坊、製造軍器所、都作院等機構很是上心。

據說那淮南西路壽春府的工匠造出來的,可惜曆史上並無那位工匠的名字,暫時無從找起,到時候隻能讓手下人去壽春府碰碰運氣了。

敢問路在何方?

路在腳下!

......空想無用,趙誦決定等“爹爹”來臨安再說。

想著,趙誦滅了燈油,屋內陷入寂暗。

窗外,春風吹拂而來,牆角的枝頭上,嫩芽正慢慢冒出。

一隻小黑貓正從枝頭躥了下來,跳出積善坊的界限。

積善坊外的晚市依舊開著。

零星的行人還在走著。

街市上更夫,一人正敲著鑼,另一人則拿梆,二人一敲一搭,“咚——咚!咚!咚”而來。

四更了!

那聲音聽上去仿佛像是戰鼓!

趙誦聽著聽著精神越發清醒了!

.......

城北,眾安橋旁臨安蘇府

蘇坤醒將過來,鼻青臉腫,頭腫的很大,蘇乾過來了,遭到蘇坤的一頓惡罵,蘇乾也沒辦法,屁股那兒有些痛,他們真沒想到趙誦居然是這樣的身份。

適才從千金樓那兒出來,又和仆人拿著重禮去了丁府拜訪,可是丁府的人一聽他自報姓名,丁家下人一聽是蘇乾,居然直接打發了他,他不解,又再拜,忽然從丁府魚貫而出一隊仆從,那些仆從的氣勢要比他帶去的還要可怕,蘇乾挨了一頓揍,便被趕了出來,送去的禮品都被砸壞了,蘇乾不知道背後得罪了什麽人,但現在真的沒有辦法了,隻能被弟弟蘇坤罵。

蘇乾心裏頭不是滋味,鬧到最後一步了,那就巧取豪奪了吧,蘇家的財產他要拿到,蘇乾正想著的時候,忽然房門被打開,要債的人來了,不由分說,便挾了蘇乾而去,蘇坤沒見過這麽厲害的催賬人。

“抓錯人了,你們抓我幹嘛?”蘇乾大叫起來。

“都一起抓了吧。”說著便把蘇坤也一起抓了起來。

一牆之隔的蘇家宅院,蘇潛正坐在觀魚台中央搭建的樓閣上,身邊的隱娘正站著身子,用小手推著蘇潛的背脊,接著又小捶起來。

蘇潛一副享受的樣子,眯著眼睛問道:“隱娘,你說我做的對不對?”

“官人,就當給他們一點教訓吧,否則都當你心慈手軟了。”隱娘在蘇潛耳邊道,捏著的手道也開始重了起來。

“對啊,香料被海盜劫走,是我讓主公招攬的海盜劫的,蘇家這場內亂是我挑起的,婉兒這孩子做的不錯,將來可以繼承我的衣缽。”

“婉兒的確不錯,不過我看新來的姑爺也不錯。”

“趙誦,也還行,隻要婉兒喜歡就好了,隻要不是貪圖蘇家財產就行。”

“那倒不會。這姑爺我很是歡喜,與婉兒做生意也是不分伯仲,平分秋色。”

“嗯……”

蘇乾點點頭,睜開眼睛,快速地從盤子裏抓了一把魚餌,投入了眼前的魚池子中間,魚餌落入池中,那池底的錦鯉一下子翻騰起來,隻是因是夜晚,亭台四麵的燭火朦朧,所以見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可以聽得到水花聲響。

“隱娘,這些錦鯉都鬧騰的很歡,可他們都是棋子,皆任人擺布。”

隱娘沒回答,從方才話題回過神來,不由地道:“主公要來京都了,聽說少主也來了。”

蘇潛似在回憶,“我已經二十年沒見過主公了。”泉州那邊,蘇潛平常時刻也都一直通著信,這些年他可是在暗地裏替主公解決了不少產業上的事情。

“是啊,隻是我擔心的是,你和那個女人,會不會讓主公難堪。”隱娘有些擔憂。

聽隱娘一說,蘇潛就想起那個女人,蘇潛有些惆悵。

照著這麽一說,婉兒也有了,他可是綠了主公。

還有一點,沒有人會知道,裝病的事,可不僅僅因為蘇家三房之間的鬥爭,更重要的是蘇潛是想試探一下主公對自己的態度。

自從蘇潛病了之後,臨安與泉州間的聯係就越發緊密了。

字裏行間,主公那邊也是需要自己的,再說主公也不喜歡那女人,應該也不會有事的。

“隱娘多心了。”

“希望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