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樓改造記

正月裏一早,白色的霧氣還尚未退去,臨安城內豐樂橋一側,早市早已開業,百姓人流如織。

不多時,一輛驢車從遠處而來,籲的一聲,停靠在一座酒樓前,緊接著蘇家的下人們從驢車上搬下材料。

這個時候趙誦則從遠處跑了過來,他這段時間每天都跑步,鍛煉身體。

在跑到酒樓時,蘇家下人見到趙誦,忙恭敬道:“大掌櫃,您身份這麽尊貴,怎麽屈尊來了,這裏的活兒都交給我們下人來做就可以了,酒樓都差不多完成了,您也該歇歇了。”

趙誦道:“這怎麽成,你家蘇小娘子交待的,可要督工啊,而且也不放心。”

趙誦話未說完,又有一輛驢車遠遠到來。

趙誦忙吆喝一聲,驢車停靠過來,他和幾個下人們幾個正手忙腳亂地從驢車上抬家具以及裝飾物品。

“這個不要亂碰……”

“這些盆栽不要折了枝……”

“那個放到一樓……”

“這個放到門口……”

“這個掛在門上……”

“……”

趙誦感覺他的腰都累垮了,自蘇婉買下酒樓的第一天起,這幾日酒樓都在進行大規模的拆除和翻新,並不是這種風格不好,隻是覺得若想賺錢,就需要做出改變。

在裝修這塊兒,他打算保留一部分古代的風格,再參考後世的風格。

酒樓內,蘇婉正在罵趙誦敗家,那原先的桌椅條凳不是很好的麽,正好可以現成的拿來用,可那趙誦卻以低價折賣給了其他酒樓,還說要定做些新式的桌椅條凳。

“這人真敗家!”蘇婉氣呼呼的正想朝趙誦發發小性子!

這個時候,聽見下人們吆喝著正在搬運家具,她立馬出來,見到了這些家具便有些詫異,她從未見過,甚至說那些家具實在是太契合那些達官貴人、文人騷客的口味了。

家具雖然簡單,並不華貴,但勝在“典雅”二字,尋常達官貴人家的家具,多是上了紅漆,油光閃亮,但這幾件卻保留了木頭的花紋,略微上了些清漆而已,還有幾件兒跟太師椅有些像,但卻又和太師椅不太像……

這些東西,仿佛打開了另外一扇門,衝擊蘇婉的認知。

奇怪,這些都是誦哥兒鼓搗的麽?

蘇婉看著滿頭大汗和下人們一起搬家具的趙誦,感覺很是不可思議,她很想知道趙誦腦中還有哪些個“**技巧”,感覺撿到了寶貝。

更甚至於還有幾件,蘇婉從未見過,等趙誦解釋說那是(中式)沙發,可以躺著也可以坐著,趙誦來了個葛優躺,於是忍不住拍起手來。

“誦哥兒真是奇思妙想。”蘇婉早已忘記了心中不悅,接著問趙誦是否打算開家具鋪子行的打算。

趙誦一聽,便應了蘇婉的要求,正好有此打算,蘇婉出錢,他出力,那鋪子鋪張開來的速度也更快了,何愁不能大賺一筆。

趙誦地點也想好了,就在睦仁坊,隻是要等酒樓開業再說。

此時家具全部搬入店內,趙誦正指揮下人們搬運起來。

趙誦給酒樓分了不同的包廂,每個包廂內的風格不一樣,各個包廂內的家具風格也都不同。

當初要把酒樓分割成不同的包廂,就有人不理解,而且請來的工匠和泥瓦匠,也是一頭霧水,對那紙上的構圖也是不解,趙誦隻能每天都來酒樓親自監工,指導這些細節。

至於那些風格,下人們也不好說,他們一輩子都待在臨安城裏,能耐大點兒的,也都是附近幾個州縣轉悠,自然沒有見過,更沒有瞧過,隻是私下裏品頭論足一番,當著趙誦的麵不敢多說。

但是趙平直言,趙誦沒有多說,趙平覺得光是裝修這塊兒,就花了不少,趙平也出了一部分,眼下還是半成品,在沒看到成品前,就怕達官貴人們都接受不了這種格調。

至於蘇婉,也是奇怪趙誦的設想,她雖然比下人們見多識廣,但也沒見過這些,特別是趙誦吩咐下人準備的一些物件兒,但她話已經潑出去了,一切都按照趙誦說的來。

今日當這些不同風格的家具擺在包廂內,再擺上一些掛件兒、裝飾物以及一些盆栽過後,那些下人們以及趙平、蘇婉等人也都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趙誦的設計居然如此巧妙。

那些景兒與物件兒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都說說看,我果然沒說錯吧?”

蘇婉便取笑他,“誦哥兒是在往臉上貼金了。”

“呃……這比喻不恰當。”

“呃……誦哥兒是怪才……”蘇婉找不出其他詞語形容趙誦了。

……

......

過了兩三日,後廚改造完畢,整個照搬過來,參考了後世。

此時廚房內站著剛招的三個廚子,這三個廚子胸前圍著一塊白色麻布圍裙,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廚師帽。

趙誦原本堅持用白色的,可蘇婉說白色的帽子看起來瘮得慌,就跟那辦喪事的一樣,趙誦這才覺得,若再戴一頂白帽子,這些廚師定然是不肯戴的,誰希望披麻戴孝呢?

趙誦直接用改造過的東坡巾做廚師帽了。

三個廚師分別會做不同口味的菜肴,趙誦與蘇婉也品嚐過了,那三人便被正式錄用,隻是小小的給了三人一些建議,接著又看了他們的刀工。

三人拿起菜刀,各自拿了一個蘿卜,飛快地削了起來,不一會兒,便雕刻好了三朵花。

三人的刀工很好,趙誦很滿意。

趙誦隻是添了些技巧進去,比如這切絲兒、雕花、搭配等菜肴的設計,他親自拿起菜刀,以前曾在某美食節目上看來的技藝,親自教授給三人。

三人學的很快,甚至比趙誦教給他們的還要好。

趙誦笑笑,看樣子他是多慮了。

蘇婉這個時候來了後廚,後廚她逛過很多次,但眼下這裏看上去就規整、幹淨多了,很多擺設台麵都是整潔如初,甚至牆麵是被白色的石灰塗抹的,在牆麵上還留有不少的折彎的釘子,鉤子上琳琅滿目地掛著炊具、鐵勺、道具、剪子……

還有一層一層砌築起來的櫃子,櫃子內放著不同的工具。

前幾日還嘲笑趙誦畫的圖紙,今日一見,眼睛都始終離不開半步了。

她低頭一看,甚至於地上都開出溝來,溝上鋪上一層青磚,有幾塊青磚上還鑽了好幾個小洞,趙誦說是便於排水,不至於讓後廚變得濕亂不堪。

有的在靠牆的地方還擺了幾個木桶,那是盛放泔水用的,蘇婉點點頭,趙誦的設計很好,也考慮周詳,可見花了不少的工夫,對此很是滿意,期待開業。

正在此時,李掌櫃和一個年紀輕輕的掌櫃過來,二人麵色均是凝重,見蘇婉與趙誦在一起,朝蘇婉使了一個眼色。

蘇婉猜著二人心思,卻道:“誦哥兒是自己人,你有話就說罷,是不是大房、三房出了幺蛾子?”

李掌櫃立馬道:“小主人猜的沒錯,大房和三房一大早就聯合向主人施壓,要求罷了小主人的東家身份,甚至私下裏給小主人物色夫婿。”

“這些叔伯又在鬧事了。”蘇婉問李青,“什麽理由?”

李青道:“小主人做的事情都被他們知道了,所以大房、三房這才步步緊逼!”

蘇婉也是愕然,她沒想到她的計劃還是被大房、三房的人知道了,也是,大伯蘇乾和三叔蘇坤不就是丁大全的人麽?

她買了馬天驥的酒樓,隻要馬天驥一說出去,蘇婉用四十貫錢買下了酒樓,對方再一打聽就知道了。

“我爹爹怎麽樣了?”蘇婉急切道。

李青道:“主人還好,對那大房、三房說的,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早就波瀾不驚了,吃完藥就睡了。”

蘇婉一聽,麵色依舊,這事她也不是剛聽說,“那沒事,你們回鋪子去罷,家裏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李青仍舊站著,這時候他目光才注意到廚房內,驚呆了,“小主人,這是哪個匠人設計的?”

蘇婉看著身側站著的趙誦,“就是這位了。”

“啊——”李青駭然,目光緊緊盯著趙誦,這酒樓的大掌櫃果然了不起。

李青走了,蘇婉正在三樓的包廂內轉悠,過了不久,一匹快馬在臨安街市上飛奔而來,那少年還來不及將韁繩拴著,便快速跑進酒樓,逮見趙平,緊接著拽住趙平的肩膀,扯著公鴨嗓問:“蘇姐姐~~~~~蘇姐姐在哪裏?”

趙平不知這個少年是誰,但看少年穿著是個富家公子,而且騎了馬,如今臨安擁有馬匹的不是一般人,所以此人身份不一樣,但現在這少年氣喘籲籲的,聽見要找姓蘇的女子,趙平便覺得應該就是蘇小娘子了,於是他指了指樓上。隻是他身子快要被這青年搖散了,忙掙脫那少年的虎爪,喘了口氣道:“這位小官人,蘇小娘子和我家趙大哥在三樓。”

“多謝~~~~”那少年還未聽完,便蹭蹭蹭地往三樓跑去,早上剛打掃完灰塵,此時木質樓梯上的粉塵都飛舞起來,撲簌往下掉。

趙平見到了立即拿起一把竹笤帚,皺著眉頭掃了起來,心道這都什麽人啊。

不多時,樓上又是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有三個人往下跑,趙平又拿起竹笤帚,掃了起來。

見到是趙誦與蘇婉他們,趙平才沒發火。

“趙大哥,你們......”趙平剛想問趙誦他們要去哪裏,就見蘇婉眼睛有些紅腫,也就不再多問,然後看著趙誦和蘇小娘子坐上了驢車,那剛來少年則是駕馬絕塵而去。

......

驢車上,看著蘇婉眼睛哭的腫腫的,趙誦安慰起來,“婉兒,情況沒有那麽糟糕,你爹隻是暈過去了而已。”

“這麽快就等不及了,如今我爹爹身子病重,但還活著呢,他們就想要分家!這些年蘇家給了他們多少,他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二房賺來的!”

蘇婉說著情緒激動,胸口劇烈起伏起來,麵色慘白,但她極力忍受著,不想在趙誦麵前表現女兒家的弱小無助,又收了收激動情緒,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但眼眶中的淚水仍舊出賣了她,隻見她飛快地用袖口拭了一下,呆坐起來。

這表情自然落入了趙誦眼中,趙誦沒想到蘇婉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壓力,那蘇家大房、三房就這麽迫不及待了麽,要趁蘇潛病重分走蘇家權力,在這緊要關頭,更是沒有想到蘇潛竟然暈了過去。

趙誦很擔心蘇潛的病情,畢竟蘇家掌家的是蘇潛。

蘇婉更擔心,大伯蘇乾是一隻狐狸,三叔蘇坤則是一隻豺狼!

他們會將蘇家產業占為已有。

而她是女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