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有其父必有其子
公元228年，三月十三日。
岐山大營。
啪——
羽扇落在地上的聲音，讓賬外的侍衛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賬內站著倆人。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原本他是氣定神閑，可是當對麵的中年男人，驚得手中羽扇落地，他頓時不由一愣。
“丞相！”
中年男人正式大漢丞相諸葛亮，今日一早眼前的年輕人突然進賬求見。
“屬下沈吉安，拜見丞相！”
年輕人行禮完畢，未等諸葛亮開口說話，他卻又說道：“陛下口諭。”
嘶——
諸葛亮當即一愣。
他這才剛到岐山五日，陛下怎會差人突然來到前線，莫非成都出了什麽事情，諸葛亮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雖然蜀地經過他幾年的治理，社會局勢基本穩定，但是蜀地內部卻並非是鐵板一塊。
一些不穩定的因素，依然存在。
於是他問道：“陛下有何旨意？”
“回丞相！”沈吉安說道：“陛下已於三日前，親率一萬五千五百新軍出子午道。”
啪——
沈吉安的話音剛落，諸葛亮頓時大驚失色，不由得手中的羽扇，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汝可有妄言？”
也顧不得撿起羽扇，諸葛亮焦急的問沈吉安，他更願意相信沈吉安就是胡言亂語。
“屬下不敢妄言！”沈吉安先將羽扇撿起，然後才掏出一塊玉佩，遞給諸葛亮說道：“丞相可認得此物？”
諸葛亮接過玉佩，頓時臉色變得慘白，這塊玉佩他當然認得。
這是劉禪的隨身之物，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他一次。
見諸葛亮已經相信，沈吉安繼續說道：“三日前，陛下兵出子午道後，便將一萬五千五百新軍，分為四路突襲長安、蒲阪津、潼關、還有武關。”
聞得此言，諸葛亮差點沒有被嚇得背過氣去，心道素子無謀，哪有如此這般用兵的？
沈吉安沒有介意諸葛亮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其中兩千五百人，打張苞將軍旗幟，佯攻長安；三千人偽裝成夏侯楙的軍隊，突襲蒲阪津，占領黃河渡口；五千人偽裝曹真部將突襲武關；剩下五千人由陛下親自統領，也是偽裝成了曹真的部將，去偷襲潼關。”
沈吉安將劉禪的一萬五千五百新軍的部署，逐一講完，然後才說道：“屬下便是陛下的新軍之一，陛下去潼關之前，特命屬下前來報之丞相。”
諸葛亮是滿腦子的疑問，先不說劉禪會不會統兵打仗，就說這一萬五千五百新軍，又是怎麽回事？
蜀地軍政之事，基本掌控在他的手裏，皇帝劉禪這些年從未過問過國政。
劉禪從哪兒弄來的一萬五千五百新軍士兵的？
難道是李嚴？
諸葛亮第一反應就是李嚴，因為李嚴與他諸葛亮一樣，是先帝托孤的倆位輔政大臣之一。
此番出兵北伐，諸葛亮曾要求李嚴出兵兩萬，由他統領北伐。
但是李嚴以要嚴防孫權為由，拒絕出兵幫助諸葛亮北伐。
現在蜀中能夠給劉禪一萬多士兵的人，隻有李嚴不會有別人。
但是——
現在琢磨這個，還有意義嗎？
沒有。
兵出子午穀，諸葛亮自然熟悉，這是出兵之前，魏延曾經提出過的建議。
隻是被諸葛亮否決了。
原因很簡單，兵出子午穀雖然是一個奇謀，若是成功，可以快速拿下整個關中，然後進而吞並涼州諸郡。
但是魏強漢弱，若是此謀出現任何差錯，畢將致使大漢北伐軍，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諸葛亮不願意冒這個險。
所以選擇了更加穩妥的逐步推進的策略，先占據隴右，涼州，進而圖謀關中不遲。
因為隴右，以及涼州並不是真心誠服於曹魏，即便這些年歸附於曹魏，但是涼州也時有叛亂發生。
諸葛亮覺得這是個機會，趁曹魏新主上位不穩，關中地區防禦鬆散，突然出兵隴右，進而吞並整個涼州。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
五日前，他率領七萬大軍突然出現在岐山附近，頓時讓隴右諸郡震動，兩日前隴右五郡中的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已經請降。
隴右五郡現在就隻剩下隴西、廣魏兩郡，不日五郡將盡歸大漢王朝。
可是——
天算不如人算。
就在這個關鍵節骨眼上，劉禪卻突然出兵子午穀，突襲關中，居然還把一萬萬千五百士兵，分成了四路出擊。
諸葛亮徹底傻眼了。
或許大漢將再次經曆夷陵之敗。
真是有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兒子，先帝東征孫吳，這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所以最後慘敗。
現在劉禪又來一次。
諸葛亮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當曹魏得知劉禪領兵突襲關中，即便是拿下蒲阪津、武關、潼關。
曹魏會立即調集大軍反撲。
若是知道劉禪在潼關，曹魏必將調集重兵攻打，直到將劉禪俘虜為止。
現在他更願意相信，沈吉安就是胡言亂語，就是劉禪貪玩，故意讓沈吉安來軍前胡說。
其實劉禪依然在成都。
可是——
就在諸葛亮慌亂之時，馬謖突然急匆匆的從外麵進來。
“丞相！”
“出大事了！”
馬謖似乎有些焦急，但是卻並不是緊張的那種，隻是好像事情有些緊急。
諸葛亮聞言，沒有說話，卻是轉過身子，繼續聽馬謖稟報。
那馬謖跟著補充說道：“據探馬來報，長安出現大量我軍。”
嘶——
諸葛亮嘴角不由一抽，看來陛下是真的出兵子午穀了，剛才還報有一絲沈吉安是胡說。
現在馬謖再來稟報。
這事兒必然是真的了。
“就在剛才，趙老將軍也派人送來消息，”馬謖繼續說道：“曹真已命郭淮率軍回援長安。”
聽完馬謖的匯報，諸葛亮歎息一聲隨後說道：“速招眾將中軍帳議事。”
“諾！”
馬謖應聲退出賬外，諸葛亮則又對沈吉安說道：“汝速回關中麵見陛下，無論陛下是否奪取潼關，都要讓陛下速速撤軍，本相隨後便率軍前往關中救援陛下。”
“可是丞相！”沈吉安聞言急忙說道：“陛下說讓丞相安心攻取隴右，他會在潼關替丞相擋住曹魏援軍。”
諸葛亮聞言差點沒有氣得爆粗口。
“汝速回關中，將本相的話告訴陛下，就說曹魏必將增派大量援軍，潼關必不可守，陛下乃是大漢天子，要以複興漢室為重，請陛下速速退兵。”
沈吉安也有些無奈，隻得應諾離開軍帳，朝關中而去。
一刻鍾後。
北伐諸將，齊聚中軍帳內。
諸葛亮也不廢話，直接說道：“陛下親率一萬五千軍士，於三日前從子午道進入了關中。”
諸葛亮剛說道子午穀，下手的魏延不由一驚，頓時有些欣喜。
陛下威武。
此前他就想過此謀，隻是丞相說一旦進入關中，麵對曹魏騎兵攻打，漢軍便有全軍覆沒之風險。
當然他也並不認為諸葛亮的想法就是錯的，畢竟現在魏強漢弱，若是真的在關中平原，與曹魏騎兵遭遇。
漢軍確實十分危險。
所以當初被丞相否決，他才沒有據理力爭，而是跟著丞相來到岐山。
可是現在——
陛下兵出子午道。
而且已經進入關中。
那也就是說，兵出子午穀奇謀，還是有可能成功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