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利刃已出鞘，不見血不收兵
汪鵬興致勃勃的小海船裏裏外外看了個遍，現在不急改造。
就這樣毫不起眼去登萊，等辦完事回來再好好收拾下，讓它麵目全非。
在回百戶堡的路上，徐海峰講了他的故事，他本是登州水營的兵。
登州水軍共轄五營,每營設領兵官一人,每營兩哨,每哨設哨官一人,每哨配備二號福船兩艘、海滄船一艘、蒼山鐵兩艘。
共五營十哨,擁有大小戰船五十艘,按編製是三千餘人。
按照水營的條規,中營專司守水城,前、後、左、右四營各以一哨出海巡洋,其餘在港內休整訓練,亦即常年有四哨二十艘戰船在海上巡防。
但你懂的，天高皇帝遠的，下麵人怎麽可能嚴格執行。
登州水營這邊承平已久，每年撥下來修繕戰船的銀子，早就被上官瓜分一空。
隻有停在水城的中軍戰船保持良好，留著給上官檢閱。
其他幾營的戰船都很是破舊不堪，風浪大點都能散架的感覺。
海上風險又大，船一出海就是把小命交給老天爺。
有門路的就往中軍裏麵調，不用出海，在營裏應個卯就能忙活自己的事。
其他四營手裏有點錢的，就賄賂上官，免去巡海的事務，不用到海上玩命。
像徐海峰這樣的窮兵，每月發到手的糧餉一家糊口都不夠，還要抽空打點魚獲補貼家用，哪有錢賄賂上官。
所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出去巡海，投訴無門，隻能死撐活挨。
不少人都耐不住這種半死不活、提心吊膽的日子逃了軍。
更搞笑的是上司毫不在意，人不在，名冊在，他還能多領一份糧餉。
所謂的管理監督形同虛設，沆瀣一氣薅朱家羊毛，喝兵血。
趙華他們在登州城的招募很不順利，相關的船家和水手都被甘家打過招呼，沒人敢出頭。
徐海峰覺得這是個機會，主動接上頭。
得到普通水手每月2兩銀，不扣一厘，家眷全部安排工作，保證一日三餐每月還有一兩銀的承諾。
他回去鼓動了自家的叔伯兄弟，湊齊一船水手，又頂替趙華出麵，仗著人麵熟悉悄悄買到一艘船情尚可的蒼山鐵。
這才沒讓趙夫子空手而歸，算是人未到皮島就先立了功。
汪鵬也鄭重的確認了趙夫子對他的承諾，百戶所沒有水營的編製。
他就給徐海峰先安排了個百戶所小旗的官職，正好統領一隊水手。
安頓好徐海峰這邊的事情，汪鵬就開始籌備出擊登萊。
這次是秘密懲戒行動，並不需要太多的人手，餘蔡和劉平肯定要去指路，其他人汪鵬就帶了秦逸、嵇晉、王灝、梁峰和方東。
就這八人出馬，一艘小海船，速去速回。
……
“家住廬州並鳳陽，鳳陽原是個好地方……”
登州府，正是傍晚飯點之時，大大小小茶樓、酒館、飯莊的一條街道之上，很是喧囂熱鬧。
一個少女沿街敲著小花鼓賣唱，後麵跟著一個佝僂著腰的老人，鏘鏘鏘的敲著小鏜鑼伴奏。
少女衣衫補丁壓補丁，但是還算幹淨，眉清目秀、嗓子清脆，不時被人喊進店裏唱上一段，得幾個銅錢做賞。
“三爺！樓下賣唱的江南小妮子，長類歇好看”。
貼身長隨甘福噔噔噔跑上茶樓，對正在裝模作樣喝茶的甘府三爺甘彪，一番擠眉溜眼的說道。
“哦？江南小妮子？喊上來讓爺瞅瞅”。
“嗯嘞！”
時間不長，甘福連拉帶扯，拖進來一個氣的麵色通紅的少女，後麵的老頭一路哀求。
甘彪眼前一亮，呦嗬！吃慣了大魚大肉，今天這顆小白菜挺水靈啊！
“小妮子，給爺唱一段十八摸，唱的有趣，爺賞你銀子！”
“嘿嘿嘿嘿！”
甘福湊趣的笑著，一把將少女推到甘彪身上，甘老三順勢摟到懷裏，在小翹臀上狠抓了一把。
“呀！混蛋！”
小妮子氣的眼淚唰就下來了，隨手將鼓槌砸在甘彪的臉上。
可巧不巧他鼻子有傷，這還是上次被劉平一拳搗的，要不是閃得快，鼻梁骨差點斷了。
這才當場發了狠要把劉平胳膊卸了，要不是趙華亮出身份，估計劉平胳膊就廢了。
雖然趙華不是什麽大官，但官就是官，八品文官也是文官，摸不清底細之下，甘彪也不敢太過分。
就這也讓人一棍抽餘蔡臉上打暈過去，又一棍把劉平胳膊打脫臼，這才罵罵咧咧的算了。
甘彪的鼻梁骨本就沒好透，這些天連酒都不敢喝，被少女這一鼓槌敲個正著，鼻血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大膽！”
甘福一看三爺流血了，跳起來一腳，哐當把少女踹到牆角，他看都沒看，趕緊上去幫主子止血。
老頭撲倒孫女旁邊，眼見著她牙關緊咬、滿臉是淚，已經暈死過去。
“殺人了！救命啊！我要報官！”
老頭扯開嗓子大聲呼救，茶樓裏的夥計掌櫃的趕緊上樓查看情況。
“三爺息怒！三爺息怒啊！”
“馬拉個巴子的！”
甘彪仰著頭止住了鼻血，聽老頭叫的呱吵，把腰間的桐木腰牌往桌上一拍。
“報官？老子就是黃縣的巡檢，來人！”
“咚咚咚！”
樓下跑上來幾個他手下的幫閑，都穿著衙役的皂服，拎著鐵鏈枷鎖水火棍。
“把這兩個流民給我鎖了，形跡可疑，當街刺殺官差，死罪難逃！”
“遵命！巡檢大人”。
老頭瞠目結舌的被套上枷鎖，又用隨手從茶桌上抓的一塊抹布堵了口。
還在昏迷的孫女也被綁了手腳，被衙役撕了塊衣襟封了口，用水火棍抬著下樓而去。
甘彪收了茶館掌櫃五兩賠禮的銀子，這才臉色好看些，帶著甘福下樓而去。
“嗬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正在這座茶樓不遠處飯莊吃晚飯的汪鵬，經餘蔡和劉平的指認，確定了目標人物的樣貌。
一揮手，一副普通百姓打扮的嵇晉和王灝二人，手裏捧著餑餑夾肉，一前一後的跟了上去。
其他六人都是埋頭大幹，吃慣了了大鍋菜，這小飯鋪的手藝真不錯。
除了原來的八個人，喬裝改扮的徐海峰，因為熟悉登州地理。也充當了大家的向導。
利刃已出鞘，不見血不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