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一鳴之人
蕭定?
不就是那個秦家的破落戶姑爺?
眾人這是第一次見蕭權,眼神裏立馬都是玩味的表情。
秦府是何等人家,那可是京都的一等世家,竟會選了這樣的人當女婿?
“這樣的人能入贅到秦家,也是奇怪了,我都比他強上幾分!”
“也難怪要入贅,這種人在尋常人家能活活餓死,聽說他家無米下鍋是常事!”
“聽說還去考鄉試,這已經第四回了,又要落榜了!哈哈!世上竟真有這麽可笑的男子。”
“還男子呢,你都說他是沒骨頭的,怎麽會是一個男子?”
“哈哈,所言極是!”
文人尖酸刻薄起來,可比潑婦的話還難聽。
蕭權滿臉不在意,堂堂一個男人,區區幾句惡語相向,傷不了他分毫!
秦舒柔握著拳頭,蕭權這是瘋了麽?區區凡品,竟然敢上吟詩台?
蕭權是秦家姑爺,蕭權丟臉,就是秦家丟臉!
朱衡瞥到她,本來呢,他可以放過蕭權,可他偏偏要蕭權名譽掃地,給秦家添堵。
到時候,這麽個不受待見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哪裏,秦府也不會追究。
到時候,秦舒柔便又能收入他的囊中了。
“既然蕭兄有作品,但請賜教。”朱衡假惺惺地讓出了吟詩台,他一臉真誠,眾人對朱衡更加敬佩了,有才卻不傲物,實在是高潔之士。
朱衡都開口了,陶聞柳行了一個禮,白了蕭權一眼就下去了,連他都比不過朱衡,蕭權真是膽大妄為!
朱衡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言語雖有禮,卻十分不友善:“蕭兄請,作詩詞的時間,隻有半炷香的時間。時間若過……”
朱衡還沒有警告完,蕭權一拂袖:“不必半炷香了,我現在就來。”
蕭權站上了吟詩台,他今天就要用華夏五千年沉澱下來的文明,好好去一去這群文人上不了台麵的懦氣,洗一洗他們小門小戶的酸氣!
蕭權對在場的人作揖,道:“如今外敵環伺,蕭某不才,雖是一介布衣,卻不自量力,有上陣殺敵之願。今日作詞一首,以表蕭某讀書時心心念念的誌願。”
錄詩的女子本來見他有勇氣,還多加讚賞,後來聽說是贅婿,眸裏都是不屑,提著筆的手也分外不耐煩。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笑個不停,都在看蕭權的笑話。一個吃軟飯的,上陣殺敵?分外可笑!
秦舒柔捏著拳頭,可惡!蕭權竟真的大言不慚,丟秦府臉麵!他如何比得上朱衡?
隻見蕭權胸有成竹,聲音渾厚吟道:
“《滿江紅》——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原本看好戲的文人雅士皆一震,手裏的扇子忘了搖。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蕭權腳步輕移動,聲如洪鍾,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已經全無,全場雅雀無聲。
蕭權昂首挺胸,仿佛破舊的河山就在他腳下,而他是誓死保家衛國的忠將,雪恥若渴!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此首《滿江紅》,乃宋代的忠臣勇將——嶽飛所作,九百年來,激勵著華夏千千萬萬兒女的愛國之心!動人心魄!
其開篇淩雲壯誌,氣蓋山河,讀來氣勢磅礴!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此十四字,出乎意料,令人叫絕!如見將軍撫膺自理半生壯誌,九曲剛腸,英雄正是多情人物。試看此是何等胸襟,何等識見!
滿腔忠憤,丹心碧血,傾出肺腑!全詞神氣十足,無複豪發遺憾,令人神旺,一鳴驚人!
讀書何用?大魏的文人讀書讀得傷春悲秋!
讀書本應洗滌骨子裏天生的懦弱和狹隘,成為為國為民的有識之士,而不是為了平步青雲,或者天天舞文弄墨,在這裏顯擺!
男兒的戰場,豈能是這數尺吟詩台!
男兒的天地,應在浩瀚的國土上,在錦繡江河上!
這時,陶聞柳和朱衡皆臉色一變,眾人更是被震得無話可說。
眾人不得不承認,這首詞遠勝朱衡,遠遠勝過……
聽完全詞,又琢磨了數遍的秦舒柔一怔,她在家中聽過蕭權吟詩,首首卓然。
她原來也不信蕭權有此才情和雄心壯誌,現在更是不信是蕭權所作了,怎會有人首首都神采飛揚?任是朱衡也做不到。
眾人驚愕之後,開始眉頭一皺,開始胡說八道起來:“這詩一定不是他寫的!怎麽可能!”
“就是就是,不可能!他不是交白卷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