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64章 打算(上)

曾友德看著慢條斯理,頗有儀態的徐章,還在疑惑著為何桌上的豐盛的飯菜消失的速度如此之快的時候,徐章已經拿起帕子擦嘴了。

“曾莊頭,走吧!”

滿桌子的雞鴨魚肉,隻剩下一堆的骨頭。

雖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可這位小郎君未免也太能吃了些,方才的那一桌子飯菜,差不多是三四個成年漢子的量了。

曾友德的目光不經意間往徐章的肚皮上麵瞥,卻並未如他想的那般,肚皮高高隆起。

心中不由得暗自想到:也幸虧這位小郎君不是出生在他們這種普通的莊戶人家,否則的話,依著小郎君的飯量,那還不得把家裏給吃窮了,誰家養得起這麽能吃的小子。

若是他知道徐章隻吃了個七八分飽的話,不知又會生出怎樣的聯想。

“郎君小心些,莫要踩到雞糞了!”

曾友德把徐章帶去的是他家,因為他家是莊子裏頭養雞鴨最多的人家,七八隻雞,還有兩頭種豬,三隻小豬,莊戶們家裏頭養的小豬也是從他家這裏捉的。

曾友德家也是一種莊戶之中最富裕的,屋舍類似於大灣村的徐家,前頭是個四合院形式的屋舍加院子,後頭的後院養著牲畜,還開墾除了一壟菜地。

院子裏到處都是雞屎鴨屎,越靠近豬棚,臭味愈發濃鬱。

不過徐章出身農家,倒也沒有覺得惡心難聞。

用木頭搭成的豬圈,杉樹皮外加茅草蓋頂,底下是懸空架起來的,豬圈裏頭還鋪了不少的幹茅草,每隔幾日都要換上一次,這倒是和尋常農家無甚區別。

三隻小豬身形瘦長,精力異常的旺盛,見有人來,不僅不怕,還以為是主人給他們喂食來了,巴巴的湊到豬槽錢,哼哼唧唧的叫了起來。

一見經曆如此旺盛的小豬,徐章便知定然沒有給他們來上一刀。

“這些豬都沒有劁過吧?”

“還沒呢!”曾友德說道:“這一批豬仔剛剛足月,小人早先已經和劁豬匠說好了,半個月後他就到咱們莊子上來,把莊上的豬崽子都給劁了。”

徐章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劁豬之法自古有之,相傳乃是東漢時期神醫華佗傳出來的妙法,劁過的豬不僅肉質更加肥美,而且出欄的時間也縮短許多!”

曾友德道:“公子說的極是,劁過之後的豬好吃懶動,容易長膘,隻要喂上月便能出欄!”

“曾莊頭,可有想過多養些豬,給家裏添些進項?”

麵對徐章的問題,曾友德卻搖了搖頭:“小郎君不知道,養豬可不是什麽輕省的活計,家裏頭人口多的,養個兩三頭倒也還能忙得過來,可這數量若是在多上一些,怕是就沒這麽時間和精力照料了。”

“平日裏你們都喂得什麽?”

“大多都是豬草混糠皮兒,偶爾會有些餿了的剩菜剩飯。”

······

未正時分,徐章三人便離開了梨花莊。

“公子覺得梨花莊如何?”路上,錢老漢問徐章。

徐章說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還算不錯!”

“我有一些想法,待會兒回去完善之後,還得勞煩錢叔多跑幾趟梨花莊。”

錢老漢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老漢正愁這些時日有些太閑了呢!”

一旁的王破敵卻忽然插了一句:“公子,平寇哥現在每日隻是幫著崔何翠蓮兩位姐姐做些雜活,也沒個正經的差事兒,公子若是有什麽事情,可不可以把平寇哥也算上。”

徐章點了點頭:“放心,平寇那小子閑不了幾日了。”

如今正是萬事俱備,隻差東風了,孫平寇這小子雖然不如王破敵機靈,卻勝在老實厚道,而且武藝不錯,這樣的人才若是放在不用,那才是最大的損失。

錢老漢湊了上來:“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徐章展顏一笑,說道:“錢叔,您江湖經驗豐富,這些時日就勞煩您老人家帶著平寇那小子四處走走,去鄉間多收些雞鴨回來,暫時就先放到梨花莊,僻個地方出來,請兩個人專門看著。”

“生豬也尋摸一些來,也放莊上先養著,量不用太大,先弄個十幾隻吧。”

錢老漢問:“公子,如今剛剛翻年,生豬怕是不好收呀!”

過年之前,農人養的那些豬也差不多長足了膘,大多都殺了做成臘肉,現在這時節想要買到足秤的生豬可不容易。

徐章一想也是,便道:“若是收不到生豬,去鄉下收些豬仔也不錯,暫時就先收個一百隻吧!我看莊子上不是有許多空的土胚房嗎?這幾日錢叔您帶人去把那些土胚房都給成豬圈,至於具體怎麽弄,等晚上我在和您細說。”

錢老漢嘴上應是,心裏頭卻有些疑惑,徐章一個秀才老爺,隻要用功讀書,繼續考取功名,日後自然前途無量,還做這些事情作甚。

卻聽得徐章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近期咱們家的鹵味鋪子若是想開起來,各種肉類是必不可少的,這樣,鹵味鋪子采買的事情也勞煩您先帶著平寇做著,待平寇做熟了,具體需要些什麽,錢叔和翠蓮翠荷商量吧,鹵味鋪子反正是交給她們姐妹兩來經營的。”

“是,公子!”

一旁的阿王破敵聽說徐章給孫平寇安排了差事,臉上也便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其實關於莊子的事情徐章心裏早就有主意了,隻是今日看過現場之後,有些東西還需要計劃一下,落到實處,把握好細節。

而且現在徐章兜裏就剩下六十多兩銀子,還是要省著點花的。

一整個下午,徐章都在書房裏頭拿著筆寫寫畫畫的,不知在做些什麽,翠荷在屋裏悉心的伺候著,端茶遞水,小心看著炭火,注意著室內的溫度,提袖替徐章研磨。

晚上用過晚飯,書房裏點起了油燈,數盞油燈交相映輝。

一直到戌正時分,徐章才將計劃書做好。

將錢老漢叫到書房,徐章詳細的給錢老漢講述自己的計劃。

如何改建豬圈,如何飼養豬仔,購買酒糟,泔水,糠皮等豬食,如何著重關注豬圈的衛生環境等等。

還有莊子上的那幾處荒著的水塘,徐章也沒有放過,從鴨棚到鴨食,徐章說的仔細,錢老漢聽得認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翠荷手裏的茶水在爐上燒了又燒,油燈裏的燈芯拔了又拔。

院子外頭的大街上,隱約間傳來三聲梆子響,翠荷拎著茶壺走到書桌前,給徐章的茶盞裏頭續上熱水,柔聲提醒道:“公子,已經三更了!”

三更即是子時,合徐章前世的深夜十一點到淩晨一點。

徐章後知後覺的道:“已經這麽晚了嗎?”

旋即才感覺到一陣濃濃的倦意襲來。

錢老漢也說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明日公子還得早起呢,還是早些歇了吧!”

徐章點了點頭,道:“行,錢叔也早些休息,若是還有什麽問題,錢叔直接過來問我便是。”

“公子晚安,老漢告退。”錢老漢施然退出了書房。

徐章閉著眼睛以左手拇指和食指揉了揉鼻根晴明穴。

翠荷小聲的問:“灶上還有熱水,公子可要沐浴?”

徐章鬆開揉按穴位的手,說道:“太晚了,打些熱水來簡單擦洗一下漱漱口就行了!”

翠荷點了點頭,出了書房便徑直往灶房而去。

等到徐章在翠荷的伺候下洗漱完畢,躺下歇息的時候,子時已經過半了。

帶著濃濃的疲倦,徐章沉沉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