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50章 學塾

“姑祖母可悠著點兒，待會兒若是笑岔了氣，那孫兒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你這皮猴······咳咳咳！”老太太話才說了小半句，就當真岔了氣，

房嬤嬤趕忙抬手替輕撫老太太的後背，替她捋順氣息，屋子的眾人紛紛一驚，喊嬸嬸的喊嬸嬸，叫祖母的叫祖母，全都帶著擔憂。

老太太忙抬手製止眾人：“行了，行了，我沒事兒！”

“不過是許久都沒這般開心了！”

屋內眾人齊齊鬆了口氣，盛維忙道：“嬸嬸還需多注意身子。”

李氏也擔心的說：“這些孫兒孫女們可都嚷嚷著要孝敬您呢！您老人家可得注意身子，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成人，成家立業，生兒育女呢！”

瞧著一屋子的孩子，盛老太太的眼中亮起幾縷毫光，可還沒徹底綻放，卻又黯淡了下去。

盛紘時刻注意著老太太，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變化，可除了在心底歎息一聲之外，卻也無可奈何。

滿屋子的兒孫，竟無一個和老太太有血脈牽絆。

等等。

盛紘的目光落在了徐章的身上，徐章和老太太同出一脈，徐章的曾祖乃是已故老侯爺的堂兄，徐章的天祖便是老太太的祖父，除了如今勇毅侯府嫡係的兩支之外，就屬徐章家和老太太的血脈最親，嚴格算起來，徐章的祖父和老太太之間可還沒出五服呢。

盛維目光流轉，心思卻動了起來。

離開壽安堂沒多久，徐章便和長梧一道去前院和長梧一道讀書，夫子是一位落第舉子，姓權，名昌信，字季平，倒是個少見的姓氏，雖兩次會試不中，可文采在舉子中也稱得上斐然了，隻因受過盛紘的恩惠，這才應了盛紘的邀請，來盛家教授幾個孩子讀書。

“長梧哥哥，章表兄！”

還沒到書塾，就在路上先遇上了容貌聽說和盛紘年輕時有幾分相似的長楓和他的親妹墨蘭。

長楓一身月白長衫，上繡幾顆修竹，若不是年紀還小，就這一副風姿綽約的俊朗模樣，不知得勾走多少女兒家的心。

放到徐章前世就是妥妥的小奶狗呀，盡管小奶狗現在隻有十歲出頭。

墨蘭一席粉色桃花羅裙，甚是嬌豔，雖尚未入冬，但身後卻還披著一張白色披風。

長梧和徐章都很是熱情的和長楓墨蘭打著招呼。

“聽父親說章表兄天資出眾，十二歲就中了秀才，若是得空，還得請章表兄指點表弟一二才是。”

徐章笑著道：“哪裏說得上指點，我不過是運氣好一些罷了，早就聽聞長楓表弟天資橫溢，府裏的先生夫子常有誇讚，若是表弟不嫌棄我這個表兄學識淺薄，咱們倒是可以多討論討論。”

長楓嘴角微揚，露出笑容：“那就多謝章表兄了！”然後大步朝前，走在了前頭，便是速度也加快了幾分，拎著書箱的小廝衝著二人拱拱手，趕緊跟了上去。

墨蘭全程除了一開始打的兩聲招呼之外，便未發一語，目光雖在徐章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卻也沒什麽別的意思，而且目光之中隱隱待著幾分審勢。

徐章沒覺得有什麽，倒是長梧搖了搖頭，長楓的話雖說的漂亮，可話裏話外帶著個那股子疏離，卻連他這個莽漢都瞞不過，更何況心思細膩，目光如炬的徐五郎。

還有墨蘭直接就一言不發的態度。

徐章心裏覺得好笑，長楓這個小屁孩年紀不大，但這做麵子的功夫倒是學了個十足，聽說兄妹倆都是養在如今執掌盛家中饋的那位林小娘身邊，言傳身教，想必便是和那位林小娘學的。

什麽不過宥陽那邊過來的窮親戚，見盛家如今發跡了，來打秋風的雲雲。

“長楓表弟多大了？”徐章問長梧。

長梧想了想，“該有十歲了吧！”隻是話語間卻少了幾分篤定，“你問這個做什麽？生氣了？”長梧上下打量著徐章，目光帶著幾分好奇和玩味。

“你這是什麽眼神？”徐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和他生個什麽氣，一個小孩子罷了，再說了，他是主人，我是客人，我怎麽生他的氣，你不要瞎說。”

長梧抬手搭住徐章的肩膀，開玩笑似的說：“這小子從小就是這個德行，別說是你了，便是對我也沒什麽好臉。”

“對你都沒好臉色？”徐章倒是有些詫異了，他們可是堂兄弟呀，可關係卻好似並不如徐章猜想的那樣。

徐章腦子裏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看著長梧若有所思的說：“難怪你平日對長柏那麽殷勤，原來如此！”

“這是兩碼事兒好吧！”長梧沒好氣的道：“長柏是天性如此，但人品極佳，讀書又有天分，便是父親也多有誇讚。”說著湊到徐章耳旁輕聲說道：“再說了，我和長柏親近，日後等他做了官，不也能拂照拂照我嗎！”

長柏性子內斂沉穩，惜字如金，雖不至於字字珠璣，如刀似劍，卻也不是那種好相處的人，可長梧明顯和長柏要比和長楓更加親近，想來也是和二人的性子有關。

長柏雖然內斂沉穩，但行為卻頗為坦**，有一說一，長楓雖然風光霽月，話說的好聽，可心裏究竟怎麽想的就不大好說了。

不過才十歲的孩子，也未必會有這麽多的心思，徐章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一定。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精了？”徐章打量著長柏，眼中表示懷疑。

長柏衝他眨了眨眼：“這不是近墨者黑嘛！”

………

徐章無語。

“行了，別說他們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別待會兒夫子開始講課了！”

徐章懶得追究他話裏的話。

兩人也加快了速度，和長楓墨蘭前後腳進了書塾。

書塾裏頭，長柏早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手裏頭捧著本書，在那兒專心致誌的看著，很是投入。

二房剩下的三個表姐表妹們倒是都還沒過來，想來也快了。

徐章和長梧先和長柏打了招呼，然後走到長楓身後依次坐下，長梧在前，徐章在後。

徐章方才和長柏打招呼的時候順帶瞥了一眼，長柏手裏頭拿的是《戰國策》，正在看的是‘張儀說秦王’一章，徐章前前後後攏共翻看過兩回，挺有意思。

沒一會兒，小豆丁一樣大的明蘭帶著個更加瘦小的小桃走了進來，乖巧的挨個兒打了遍招呼，才走到旁邊一列的最後一個座位坐下，擺放筆墨紙硯。

緊接著便是十三歲的華蘭帶著和明蘭差不多大的如蘭走了進來，最後才是姍姍來遲的明蘭

聽說這丫頭是因為懶床起不來才來的這麽晚，瞧著小丫頭打著哈欠，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徐章不由得露出個輕笑，心道：倒是有趣得緊。

盛紘早就親自和權夫子打過招呼了，徐章和長梧的到來，並未掀起什麽波瀾。

學塾頗大，擺設倒是和傅秀才的學塾類似，隻是更加精致講究，地方也寬敞上不少。

權夫子坐在上首，底下男女分作兩排，皆以年齡齒幼排序，長在前，幼在後，另外一排依次是華蘭，墨蘭，如蘭，還有明蘭。

明蘭就坐在徐章的邊上。

小廝女使們都守在書塾後邊，也算是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