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迷蹤人迷蹤事

武館內訌,外賊覬覦,內憂外患齊齊到來。

孔發思量數月的計謀,如今開始再使一招,孔發的人手扮成行商走販,推著小車,挑著貨擔子,沿街走訪叫賣。

孔發有陳光的指點,知道武館有精幹護衛,是故這行商走販行事小心,細細勘察了關家四外街道地形,圍著關家轉了數圈,將地形探查清楚。

然而關家防守森嚴,不得門徑,更不敢隨意打探,惹人生疑。

孔發午後得報,心中有點煩悶,覺得出師不利,即刻點了心腹扮成平民,再行一招險棋。

既然不能暗度陳倉,那就隻能明修棧道。

大漢立國已逾百年,漢初三傑的故事,傳遍了三山五嶽、五湖四海,人們耳熟能詳。

行商得孔發命令,慢慢悠悠盡皆撤離,即使與孔發等人對麵相逢,也無言語眼神交流。

孔發帶著七人,正大光明到了武館外的大街,遙遙相望。

但見一對一人高的石虎分列大門兩側,石虎威猛,石質青黑,虎口如盆,虎牙似刃。兩邊牆壁矗立兩排黑漆木架,擺著刀矛劍戟、斧鉞鉤叉。

大門正中,高懸紅底黑字匾額,玉京花武館,筆力遒勁,鐵鉤銀畫。

正打量間,隻見一個小夥垂頭喪氣地從門廊出來,孔發得意,悄悄跟了上去。

小夥被堵在小巷子裏,被打的鼻青臉腫,嘴巴漏風不住求饒,“大哥,不,各位兄台饒命啊,我隻是想報名學武啊,沒有什麽錢?”

孔發眼前一亮,“好主意啊,做了他。”

小夥恐懼,“饒命饒命啊。”一聲慘叫,魂歸地府,被山賊拖到一邊,扔進了水井中。

孔發喬裝改扮,帶著三個麵相和善的心腹,打著拜師的幌子叫開了武館大門。

看門人擺著手,“過幾天再來吧,今天武館閉門謝客。”

“別呀,別呀,我等從並州來的,大老遠的能去哪啊?”不由分說,掏出一個金餅塞給了看門人,硬要看門人領著轉轉。

看門人推著金餅,“不行,不行,武館有規矩,我不能收。武館今天真的有大事,你們過幾天再來吧。”說著就要關大門。

孔發使了眼色,一個心腹上前摟著看門人,“老哥,你就通融一下,這大熱天的,我們也沒地吃飯,不瞞你說,餓了一天了,饑腸轆轆啊,我們就差跪大街上要飯了,讓我們吃點飯充充饑也行啊。”

看門人無奈,心腸一軟,“得了,做回好人。錢不敢收,不然我這差事就沒了,我領你們進去,說好了,別亂跑,咱們就在這大校場轉轉,然後到夥房給你們找點鹹菜、粟米飯充饑,別的地方千萬去不得。”

“曉得曉得。”

正說話間,一個年輕的女人領著一個小姑娘被兩個女婢送了出來,“餘小姐,讓您白跑一趟,武館有事,您明日再來。”

女人淺淺道謝,“妹妹,咱們回家吧。”

香風襲來,孔發鼻子頭輕輕嗅著,雙眼盯著,隻見此女身形姣媚,貌似芙蓉,最是那低頭的嬌羞,滴水的眼眸,恰似夏日的紅蓮吐露甘露。

美女被狼盯上了,禍患不遠了。

關家後院,無病臥房。

庫艾伯慶手持利刃,以無忌性命威脅。

無病無忌自小一母喂養,朝朝暮暮相處,情義深入骨髓。

無病心中大痛,大喊,“別嚇唬無忌了,我答應給你了就是了。”

關再興大喊,“無病,你絕不能交出去,就是所有人都死了,你也不能給。”

無病淚眼婆娑,“義父,師父,我要不聽你的話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關再興咆哮,“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庫艾伯慶暴喝,“關再興,你給我閉嘴,再廢話,我立即削掉無忌耳朵。”

無忌哭得更厲害了。

無病搖頭,“不。庫艾伯慶,我給你聖物。”

關再興失望的低下了頭。

庫艾伯慶冷笑,“別耍手段,一旦騙我,我割了無忌的喉管、紮爛他的心肝、絞碎腸胃。”

無病不由罵道,“你怎麽那麽狠毒,我真瞎了眼睛。認賊做伯父,狼心狗肺,我詛咒你死無葬身之地。”

庫艾伯慶眼睛縮小複又瞪大,哈的一聲暴喝,短刀從無忌頭頂飛過。

無病嚇得閉上了眼睛。

無忌哇哇哇哭起來。

庫艾伯慶冷笑,“割他一縷頭發而已,我這刀吹毛斷發,鋒利的很。可我年歲大了,老眼昏花,再被氣迷糊了,下一刀就不知道是紮著脖子還是紮著肚子了。”

無病牙關緊咬,“我給你聖物,絕不罵你半個字。”

庫艾伯慶冷笑,“快點,我可沒有什麽耐心。”

無病環視四周,張大牛他們拿著刀劍站在一邊,僥幸隻有一個武士看著關再興三人。

無病道,“大伯,我告訴你聖物在哪。你來拿。”

庫艾伯慶看了一眼身後武士,武士上前。

無病看看武士,又看看庫艾伯慶,“他一個人可搬不動。”

“在哪?”

無病努嘴,“就在這櫃子後麵的牆縫裏。”無病的臉色漸漸紅了。

庫艾伯慶看了關再興身邊的武士一眼,武士抱拳走過去。

兩個武士抬起櫃子,就是這個時候,眾人注意力都在聖物上,無病大喊一聲,氣功施展起來,掙開了繩索,暴跳過來,竄到庫艾伯慶身前,於空中彈出一塊土疙瘩。

庫艾伯慶捂著眼睛,大喊一聲“疼呀。”

這時無病翻手亮出一小段木刺來,白鶴亮翅,跳到庫艾伯慶跟前,撩陰腳,砰的一聲響,無病隻覺得腳尖好似踢到了鐵板。

庫艾伯慶恍惚中,覺得無病飛到近前,急急退後,依舊被踢,整個人橫在空中,無病這一腳蓄勢良久。

庫艾伯慶疼的倒地彎腰,汗水滴滴噠噠,無病騎到庫艾伯慶肩膀上,木刺橫在庫艾伯慶喉嚨間,“別動,誰也不許動。”

無病左手點了庫艾伯慶胸口。

庫艾伯慶隻覺得身子發麻,再也動不了了。

張大牛等齊齊驚訝,揉揉眼睛,頓覺不可思議。

無病咧嘴,“張大牛,你們把武器都放下,互相捆綁對方,否則我殺了你們的主子,庫艾伯慶。”

張大牛等人麵麵相覷,院外一片人聲嘈雜,無病抬眼看去,大聖女領著女護衛,持刀劍衝了進來,無病暗道不好,“姨娘們,別進來,在院外和他們對峙。”

張大牛大喊,“耿翀,郭重快點抓住她們。”

大戰一觸即發。

三聖女率先衝了進來,連弩齊發,砰砰砰,射在地上,濺起來火星,“張大牛,你給我躲一邊去,不然射死你。”

“我兒無病,別怕,我來救你。夫君在哪?”

無病高喊,“父親在這,你快去救父親。”

三聖女看到屋內情景,渾身發抖,不知是被氣得還是不被嚇得,三聖女跑過去給了關再興一巴掌,耳光清脆。

張大牛看得眼睛疼。

無病看懵了,“不好,難道姨娘們跟庫艾伯慶一夥的。”

無病絕望了。

武館內,氣氛緊張,無病目光凶悍地盯著所有人,無病撿起了庫艾伯慶的匕首,獰笑,“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火瓊花教,打斷骨頭連著筋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無病慘然大笑,雙目通紅,“誰敢傷害我娘和義父,就先放幹我的血。”

大聖女喊道,“無病,你別衝動。”

大聖女穿著戎服,舉著彎刀,“誰再欺辱無病,休怪我翻臉無情。”

大聖女臉怒姣紅,目放寒光,可人美身嬌,聲如玉簫,宛如彩霞籠光影,瑞鳥舞輕歌,叫人如何也難以畏懼起來,隻想到香暖引鶴音、花嬌動人心。

無病舉起匕首,“無忌,振作起來,我誰也不信,你去解救師父,有師父在,他們都不是對手。”

無忌擦擦眼淚,點點頭,跑到關再興身邊解開了繩索。

關再興目露微笑,點點頭,“誘敵深入,好樣的。”

無病虎目圓睜,“殺賊先殺王。”對著庫艾伯慶後心就紮了下去,“讓你們群龍無首,我和義父殺盡叛徒。”

武館門口,美人已經走得遠了,孔發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

看門人生氣了,“看什麽看,你們還看不看武館了,還想不想吃飯?”

孔發回神,“當然看。”輕咳一聲。一個心腹點頭扭身偷偷走了。

眾人跟著看門人四處瀏覽。

門廊外一道影壁牆,橫書四個大字,“精武報國。”其下一幅青山旭日流水圖,古木森森,朝陽如血,蒼鷹搏擊長空,熊羆虎豹出沒山林,自有一股殺氣撼人心。

轉過影壁牆,一個寬闊的校場,地麵鋪著黃沙,一眼望去,四外分布石鎖、石舉、箭靶等物。一個小台子聳立一側,一杆木杆參天而立,吊著大旗,人在苦中練,刀在石上磨。

看門人領著孔發等人到了夥房,路過花園,隻見百花綻放,芳香撲鼻,假山聳立,飛瀑激流,一排桂樹茂竹掩映著一個高大的月亮門,其後層層幢幢的房屋櫛次鱗比,隱約可見銀杏、雲杉、迎客鬆、青檀、石榴、柿子各色樹木,高低錯落,如潑墨塗綠。

常言道,桂花樹門前,貴人立門內。關家果然好福地。

孔發等人吃飽了飯食,心滿意足離去,大體窺清了布局,樂嗬嗬地住在了玉京花武館隔街的客棧。

孔發謀劃多時的大事終於做完最後一項準備,至此安下心來,吃飽喝足,室內溫暖如春,心中放鬆,想起來了遇到的美人,那驚鴻一瞥,讓孔發難以相忘,此刻心中更加麻癢起來,焦急的搓手撓腳,在木榻上翻來覆去。

“大哥,打探清楚了。”

孔發從榻上跳了下來,“美人在哪?年方幾何?”

“大哥,小美人住在......”

孔發哈哈大笑,“今夜摟草打兔子嘍,解解悶。”

冷清的夜晚,黑影重重,悄無聲息,餘家遇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