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傷重
蘇揚深深望著潘通,笑了起來。
這麽讓利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好吧,那就這麽定了,這釀酒的法子,我整理整理,最遲明日,交給你們。”
蘇揚笑容中,大有深意,他對潘通的心思,已大致了解……
與潘通合作,將這製作蒸餾酒的法子傳過去,並非不可。
“那我也得趕緊回去著手準備,咱們盡快把這烈酒,推上市麵!”潘通看了眼酒壇,心中迫不及待。
這酒壇中裝得不是酒,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啊!
潘盛年被潘通一把拽走,可依舊頻頻回頭,眉宇間透漏出一股疑慮。
蘇揚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潘盛年的心思,他看得出來。
不過,蒸餾白酒又不是簡簡單單的一種,在他前世悠久的釀酒曆史中,細分出醬香、濃香、清香、米香……多種香型。
他準備先將米香型白酒的製作方法交給潘通,至於後續合作,那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
藥鋪外,潘盛年懷抱酒壇,跟在潘通身後。
父子二人一言不發,氣氛有些沉默。
直到遠離了藥鋪,潘盛年終於按捺不住,向父親詢問:“爹,你怎麽就直接讓了一成利!”
潘通淡淡地瞥了潘盛年一眼,一張渾圓的臉龐,此時顯得很是肅穆。
“你小子想的什麽,真以為你爹不知道?”
潘通麵容冷凝,“你是不是還想著,給他五成利都算多的,反正之後蘇揚要給了咱們這釀酒的法子,咱們完全可以自己賣酒,不用管他?”
潘盛年嘴唇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反駁。
“你真以為,沒有咱們,蘇揚有這釀造烈酒的法子,就沒人能夠合作了嗎?”潘通沉喝一聲,“你知道昨日爹在太醫院見到了什麽?”
“爹,我沒有那麽想,我隻是覺得,咱們出錢出力……”潘盛年連忙解釋。
“夠了!”
潘通停下腳步,瞪著潘盛年。
“爹這條命,是蘇揚救的,以後爹想要活下去,也得多靠蘇揚!”
潘通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語重心長,“蘇揚是心善之人,斷不會以此來要挾我們,從你記事起,爹便教育你,咱們行商,有可為有可不為,知恩圖報,更是絕不能忘記!”
“蘇揚應該比你年輕,可論品性,他勝過你千倍萬倍!”
潘盛年目光複雜,怔怔無言。
“以後再見到蘇揚,你給爹誠心誠意地對待人家!”潘通轉過身,又似呢喃般低語,“蘇揚雖現在窮困,但以後他或許……必成大器!”
……
藥鋪後院,蘇揚把先前製酒的家夥什收拾起來,再把新鍋換上。
隻蒸餾一次酒,藥鋪便有些烏煙瘴氣。
這種情況下,蘇揚實在沒法自行製酒售賣,而有潘通合作,便能省下不少功夫。
剛把新鍋換上,蘇揚忽地聽到,藥鋪中傳來一陣大哭聲,那哭聲有些熟悉。
他連忙跑進藥鋪,就見到一個婦人正站在藥鋪門口,掩麵哭泣。
“胡嬸,怎麽了?”
蘇揚連忙跑了過去。
胡嬸一家向來對他家照顧有加,蘇揚前身自小便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在胡嬸家裏蹭過不少頓飯。
昨日蘇揚剛從太醫院離開,胡嬸便曾邀請他去吃飯。
附近街坊,多是如胡嬸這般長輩。
李蘭芝和蘇悅也已放下手中的活,趕了過來。
“小楊……”
蘇揚順著看去,目光驟然一凝。
藥鋪門外,正有兩個乞丐打扮的年輕人氣喘籲籲地抬著木板,木板上,躺著一個中年人,渾身是血,臉色蒼白虛弱。
“胡叔!”
蘇揚當即上前,探手觸碰中年人手腕,為其診脈。
很快,蘇揚稍稍鬆了口氣,胡叔傷勢雖重,但一時並沒有性命之憂。
他看向兩個抬著木板的乞丐,幫著搭把手一同將胡叔抬進藥鋪。
四周街坊鄰居聽到動靜,都紛紛走了出來,見到眼前的情況,頓時大驚。
他們跑進藥鋪,幫著蘇揚架好桌子,小心翼翼地將木板放在桌上。
蘇揚輕輕地掀開胡叔身上的衣物,看著皮膚上大片大片的淤紫與傷口,頓時凝眉。
最為觸目驚心的,是胡叔大腿上,一處被撕裂的猙獰傷口,血肉翻湧,鮮血直流!
“胡家嫂子,老胡怎麽了?”
“怎麽傷得這麽重?”
街坊鄰居們紛紛詢問胡嬸,很是關切。
胡嬸抽泣著,眼眶通紅:“是一群……惡霸,他們打了……老胡!”
“什麽?趙成虎他們不是被抓了嗎?”
“這群畜生!”
街坊鄰居們怒罵起來,怒火熊熊。
蘇揚臉色沉鬱下來,他頓時想到上午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幫流痞。
打傷胡叔的人,難道與那群流痞有關?
李蘭芝和蘇悅拿著藥物走過來,幫著蘇揚一起處理胡叔的傷勢。
“嫂子,小揚,你們一定要治好老胡,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們可怎麽活啊!”胡嬸哀求著。
“胡嬸,你放心,胡叔不會有事的,我們會把他治好的!”
蘇揚勸慰一聲,認真打量著胡叔身上的傷勢,雙眸緊眯。
這些傷勢,足可見那些人下手多重!
一旁李蘭芝神色憂慮,老胡腿上的傷勢嚴重,即便痊愈,隻怕也會留下後患。
“小悅,拿布來捂住傷口,止血。”
這時,蘇揚平靜的聲音響起,他又向母親囑咐道:“娘,取針線來,把針線放進我上午釀的酒裏浸泡一下。”
上午製作的蒸餾酒,給了潘通半壇,剩下半壇剛好可用作消毒。
李蘭芝很快取來針線,自酒碗中浸泡一下,取了出來。
蘇揚用跌打藥塗抹好胡叔身上的淤青,針線酒漬已晾幹了一些。
他自母親手中接過針線,開始著手縫合大腿上的猙獰傷口。
見此,胡嬸臉色發白,一陣揪心,有些不敢看自己的丈夫。
李蘭芝看得直搖頭,這麽大片的傷勢,極難縫合……
可這時,她注意到蘇揚手上的舉動,心中一驚!
她不是第一次見蘇揚縫合傷口,可是蘇揚的縫合手法,她前所未見。
蘇揚一雙修長靈巧的手,動作行雲流水,看不出絲毫遲滯。
那原本呈撕裂狀的血肉,在蘇揚的縫合下,竟仿佛隻是裂開了一道小小傷痕,肌肉齊齊整整,沒有半點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