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人情世故

黃昏依依,彩霞落山。

吳都的黃昏掛著醉紅的臉,映射著整個都城,街上行人悠閑,透著一股淡淡的詩意。

王禪騎著駿馬,緩緩走在去太宰府的路上,眾人見之也十分羨慕,卻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如此威風。

王禪換了一套正式的楚服,恢複原貌,不再掩飾額頭的鬼麵之相。

趙伯為王禪牽著馬,身後跟著阿大與阿二。

阿三與趙虎卻並不在其中,再後麵則是幾個雇的夥計,推著三車箱子,跟在後麵。

王禪如此顯擺,也是有意為之。

他要讓全城人知道,他來了,而且是明目張膽的來了。

明天他將成為吳國都城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家都會想爭相一睹楚國靈童的風彩。

可此時大家隻是疑惑,到了明日就會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楚國靈童,大家都會有一種失之交臂的感覺。

為此好事之人就會添鹽加醋,把王禪描繪一番。

這樣王禪也就成為一個神密的人,更能引起吳王闔閭的興趣,說不定會主動接見王禪,這才是王禪為自己布下的局。

可如此也是利弊相駁,王禪高調行事,自然也會引起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膽怯,對王禪痛下殺手。

“小公子,如此高調去訪,似與你拜帖不符,伯否太宰是否會因此生氣,反而得不償失?”

趙伯邊走也邊問著王禪。

因為拜貼之上王禪自稱大周鬼穀王禪,如此身穿楚服,卻與原意相駁。

“趙伯,此時吳都之人尚不知我,可明天他們必然會知,於太宰來說隻有好處,卻並沒有壞處,他不會反對。

在吳國孫武為中將軍,掌軍權。

伍大夫為上大夫掌外事(相國),而伯否為太宰,主內務之事。

我不去伍府,也不去見孫子,涉軍政。

伯否見我,是為吳王招賢,如此賢名,伯否當樂於效呈。

而且伍大夫與伯否兩人同出楚國,在吳國也是權力之爭,我不見伍大夫,卻見伯否,自然也是有所考量。

拜帖之詞,隻是為了求見,目的達到,就該為主家考慮門麵之得失,這時不同,則利不同也。”

王禪說得十分具體,因為趙伯此時已是他最主要的支撐,所以自己有想法還是要讓趙伯知道。

此時他也跟著叫趙伯,而非原先的趙爺爺,也是一種改變。

順勢改變,在家的時候,他當然還是尊稱”趙爺爺“,可出了虎踞鎮,他是主人,楚國靈童小公子,身份自然不一樣了。

趙伯一笑,看了看眼前的高門,足有三丈來寬,三級石階,顯得地位尊寵。

“小公子,到了。”

王禪一躍下馬,理了理衣服,向府門走去。

伯府大門看似高大,門庭卻十分簡潔,而且顏色也較深。

趙阿大先一步向前,輕輕扣門。

一個伯府下人卻走了出來,看了看王禪及身後的幾人。

“請問你們來伯府有何貴幹?”

“還請通報伯太宰,就說大周鬼穀王禪來訪,午時已送過拜帖。”

王禪說完,從袖中掏出一些吳國通用錢幣丟到下人手中。

下人一看,也不停留就向府內奔去。

王禪此時站在府門口,卻聽得有腳步聲,麵上一笑,看來時機正好。

隻見伯焉帶著午時的八個隨從,從一側走來。

伯焉一見王禪,先是一愣,向前衝了過來,指著王禪道:“小子,是你,你竟然敢來我府門口搗亂,就真的不怕我收拾你?”

王禪向前一步,看著伯焉一揖道:“伯公子,小生鬼穀王禪,午時多有得罪,現帶了些禮物特來拜見太宰大人,同時也向公子致歉。”

伯焉一看,王禪身後隻帶著兩個隨從,一個老奴,卻有三車箱子,頓時也知道王禪的來意。

“你是楚人,帶著禮物來此,怕並非給我賠罪,見父親大人也怕機心不良。我伯家與楚國有仇,你來此難道是想構陷於我伯家,識像的快快給我滾,若不然可別怪我不給蝶兒留情麵。”

伯焉身後八人今天被化蝶教訓一番,此時對王禪也不知其深淺,心裏有些懼意,卻還是把幾人圍了起來。

此時通報的家奴已經來到門口,見如此場景,笑臉迎了出來道:“公子,這位小公子是太宰大人的客人,大人讓請這位小公子及隨從進堂屋。”

伯焉一聽,臉下馬上就露出笑臉了,看了看王禪道:“原來你是父親的客人,那我與你一同去吧。”

伯焉說完,看了看隨從怒吼道:“滾開,一點眼水都沒有,還不幫這幾位大哥把東西拉進屋去。”

伯焉一手牽著王禪就這樣進了伯府。

王禪進門之時不忘對著伯府家奴一笑,表示感謝。

第一次打賞,讓王禪知道財物的重要性。

在書本裏講的,或許也有人性的貪婪在裏麵,可若是不經此一次,王禪也不會有此體會。

錢能通神,到並非一句虛話。

原本家奴剛才並不看好王禪,也是一副狗奴才之像,可王禪給了他好處,此時出來竟然也幫著王禪說好話。

王禪是求見伯否,現在在家奴的嘴裏成了太宰的邀請的客人,這一求一請,自然身份大不一樣了。

王禪進了伯府,卻還是一震。

並非眼前有什麽高樓,而是一個偌大的花園,中間的主路邊上,四周之間,竟然十分寬闊,一邊足有幾十丈方圓。

此園之中假山林立,亭台樓閣,水榭花枋應有盡有。許多布局,王禪還是第一次見。

這吳國園林的布局,在列國之中也是十分有名。而且布局中風水俱佳,兼之此時一片黃昏之下,片片金光,斑剝相交,點點潵在園內,讓人有一種讓人悅愉之感。

縱然你是怒火衝衝而來,見此美妙的花園,怕經過此地之後,人也會緩和許多。

經過一道石拱橋之後,王禪以為該是堂屋了,可這裏隻是一個換鞋的地方,一道屏風,兩側穿廊。

過了此屋又是一個寬大的開井,足足有十丈進深,中間一道白玉踏步,兩側是連廊。

王禪跟著伯焉從中間走而趙伯與兩個趙家隨從,隻能跟著其它家奴從右側連廊穿過。

若是沒有主人帶路,王禪也不敢從中間走過。

後麵的堂屋此時已是華燈初放,屋裏燈火通明。

王禪走到堂屋前,駐足而立,正了正衣冠,而伯焉卻一把拉著王禪向堂屋裏走去。

“焉兒,不得無禮,在楚國靈童麵前,可不要丟了我伯家的禮儀。”

堂中一人,年約五十,留著一副長須,麵色紅潤,而且十分圓順。

眼睛不大,卻十分精神,額頭在燈光之下,映著燭光,衣冠十分華貴,正在端茶飲水。

王禪居中而立,深深一揖道:“楚國鬼穀王禪拜見太宰大人。”

“楚國靈童,鬼穀王禪,請上座。”

謝謝太宰大人!“

王禪一看,在左側次位坐了下來,並沒有選首位,卻有意空著一個位置。

伯焉剛才還不知道王禪的真實身份,此時聽伯否一說,也是瞪著眼睛盯著王禪。

半響才緩緩道:“你就是楚國那天賜靈童,鬼宿之相,聲名在外的王禪?我都看走了眼,聽說你卜算十分準,而且還會相麵之術,你快給我看看,我跟化蝶有沒有緣份。”

伯焉不等伯否說話,就跑了過來,正好坐在王禪邊,剛才空下的座位之上。

“伯公子,我看你現在已經滿麵桃花了,何必如此執著。”

伯否一聽,也是看了一眼伯焉厲聲道:“不成才的東西,還不坐好,你看人家楚國靈童,十二歲就已識大體,知禮儀,你卻一天隻會在街上惹事,要不就是去四處鬼混,成何體統。”

王禪一笑,隻是對著伯否輕言道:“太宰大人嚴重了,伯公子天真浪漫不失本色,重情重義,自然是年輕一代的楷模,偶爾在外欣賞一下夏日荷花,廣交四海賢人,其實也是在為太宰大人結交有用良臣,以供大人差遣。實是孝心鑒,用心良苦,還請太宰大人勿要責怪伯公子。”

王禪說完,也是再次起身一揖,算是理通人意,為伯焉求情。

本來伯否也隻是當著王禪的麵作作樣子,可不想王禪卻借此誇讚伯焉,如此一來既得伯焉的好感,同時也讓伯否十分歡心。

此時門外正在抬王禪所送之禮,那門奴也走了進來跪地問道:“大人,這位王公子帶了幾箱禮物,不知是否盛上來?”

王禪一聽,麵色一沉,轉身對著趙伯厲色說道:“趙伯,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何故如此周折,讓人直接送進內府既行,太宰大人府上還有什麽沒有見過。”

趙伯一直站在王禪身後,聽王禪一說,立刻走了出去,指揮著人向伯府內府搬去。

伯否一看,王禪雖然年少,卻經於世故,不僅做事體貼,而且也讓伯否避免難堪。

畢竟禮物上堂,這會有折他太宰大人的顏麵。而且若是不推辭一番,那必然說不過去,可若是推辭卻又落於俗套。

而王禪呢,卻也避免了尷尬,與客代主直接送入內府。

這樣既不會有推辭俗套之禮,而且也破除一些食古不化之人的拒絕,自己避免了難堪,到是兩全齊美之法。

“焉兒,還不讓人奉茶。”

伯焉一聽,對著門外大喊一聲:“你們都傻了,快奉上好茶。”

伯焉此時對王禪已是深有好感,也忘了今日荷包之事,看來也是十分豁達,並不拘於小節。

此時的王禪對他也有所改觀,伯否隻說奉茶,而他卻加了個“好”字,這已經說明伯焉十分認同於他,或者是心裏有求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