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獵物獵手
王禪躍進後山之中,其實並沒有走遠,相反他隻是藏身鬆林之中,坐在樹下,稍坐休息。
此地離墳頭也就十幾丈遠。
他靜靜的聽著外麵的人已走遠,並不見有人跟來,這才起身慢慢悠悠的向後山深處走去。
後山他也來過許多次,采草藥、打獵,這些年在山中也尋得不少樂趣,所以此次入山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可這一次他並不著急,因為他是進山伏虎,伏虎並非采藥找獵,找至就采,有獵就打。
這一次主動尋虎,十分危險,這個他自然清楚。
雖然王禪從來都把話說得圓滿,可卻並不會在心裏小看任何一個對手,那怕是一隻兔子,他都會想好策略。
他的內心想法,卻與他外在行為表現恰恰相反,讓人難與捉摸。
所以王禪不會把體力用在無用的奔跑之上,更不會盲目深入。
若是遇到老虎,那保不準要施展縱躍騰挪之術,與老虎來一番搏半,那時才真正需要體力與武技。
王禪順著外麵的小路,一直朝前走,一路之上,到也十分輕鬆,根本不用顧忌老虎出沒。
王禪來時已分析透徹,此虎為母虎,在後山產仔,那麽必然會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
而後山山腹之中,洞穴不少,可若是要依水的地方,卻也隻有一兩個,那麽依老虎的脾性,那裏該是最好的選擇。
而在老虎安居的地方,它的勢力範圍至少要有方圓十裏,都應該是它巡守的地盤。
王禪邊走邊悠閑的隨意擺弄著手中的木劍,也就是邀陽劍。
六年前他使此劍時,連拾起都有些困難。
可此時,此劍在他手中,就如同使喚自己的手指一樣,十分靈活多變。
而他的腰間依然掛著常用的若愚劍,正是一大一小,陪伴王禪六年。
此時陽光已照射進林間,在山中潵下一片片光亮,山中的鳥兒也在輕快的鳴叫,似乎並不因為王禪的到來而驚擾。
幾個身影在王禪身後十丈之外穿梭著,像鬼魅一樣跟著王禪。
王禪微微一笑,十分自得,這該來的還是要來,若是不來,王禪反而會感到寂寞無聊了。
王禪不緊不慢走著,時而慢走,時而飛躍,捉摸著快到老虎勢力地盤範圍了,也就停了下來。
看著遠處有一處空曠的地方,那裏長著不少野花,怪石林立,陽光充沛,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王禪冷笑一聲,向左側飛躍出去,動若脫兔。
王禪在林中奔走了幾圈,知道身後已經沒有人跟蹤了,這才放心的走到剛才所觀的荒坡之地,找了一塊向下凹陷的青石中,就地躺了下來。
曬著太陽,感受著這山野的溫暖與潮濕,呼吸著香氣幽幽的山中之氣,開始進入禪定狀態。
現在王禪已經不用端端正正的打座禪定了,隻要躺下,他就可以進入一種虛無狀態。
而且在此禪定狀態之下,靈覺也瞬間提升,似乎整個後山都在他的察覺之下。
而王禪之所以這樣,其實早就算計好了。
這一次除了降虎之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而這隻虎就像是送來給王禪一樣,對於王禪來說,是一個機會。
同時對於對王禪依然心有恐懼,仍至仇恨的人來說,也是一個天賜的良機。
楚國靈童目空一切,自大妄為,不帶一人,進山降虎。
說起來確實有些自負,有些狂妄。
若是王禪在山中遇害,發生什麽不測,或直接說是被老虎吃了,傳出去誰也不會懷疑,隻會空留下幾句歎息。
而這也是王禪為那些宵小之輩所造之勢,依老虎傷人之時,來造成的一個形勢。
讓那些人覺得這是機會,千載難逢的良機,一個除掉王禪的機會。
因為王禪實在太聰明,而且能卜會算,並且王禪此時才十二歲。
對於那些機心不良之人來說,王禪就是虎踞鎮潛在的危險。
有王禪在,甚至一些佃農都敢跟其他三大族討價。也正因有王禪在,他們才會覺得相形見拙,所以人的嫉妒之心,不論男女,不分老少,見不得比自己強的人。
若是讓王禪長大,那時怕就沒有機會了。
而王禪也成為他們嘴裏與老虎一樣的禍害,隨時威脅和妨礙著那些不軌之人。
所以王禪在等,他們也在等,在等一個時機,而山中巨虎卻無意中創造了這個機會。
王禪呢,不僅抓住這個機會,而且還會這些人造就一個勢,讓這些人能夠把握時機,才真是一舉多得。
一可以給這些人再次警告,或許也能清除一些宵小之輩。
二也可以靠這些人引出老虎,讓王禪熟悉此次進山的對手,做到知己知彼。
三王禪此時以逸待勞,也是等待時機。
……
……
“那個鬼麵娃到那裏去了,我們繞了一大圈,為何連他的一絲蹤跡都沒看見?”
叢林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該走不遠,這後山雖然不大,但從那墳頭來此,應該會經過此地.,難不成那鬼麵娃被老虎吃了,你們幾個,一直埋伏在此跟蹤於他,難道也沒看見他嗎?”
兩個男人說著話,一個怯生生的男人回道:“我們見他了,他十分悠閑,就這樣走進來了。我們遵從令主的話,遠遠跟著,可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剛才我們已經找過,沒有鬼麵娃的蹤跡。”
“這個小子鬼點子多,我們先在這範圍再找一找,半個時辰之後再在這裏碰頭。”
被稱作令主的人,發出指令,隻聽得身後十幾個人紛紛向叢林中奔去,看起來輕身功夫也不錯。
王禪依然在禪定,可他卻並不驚奇,反而有些失望。
因為他剛才就已經知道有三個人潛伏在山中,待他走過之時,一直跟在後麵。
所以王禪十分悠閑的走,卻在躲藏之前,施展趙伯所教的輕身絕技,脫著跟蹤,這才讓這些人現在摸不著頭腦。
兼之他知道剛才的三人,其實隻是暗探,並不是正主子,此時已引出正主,才是他的目的。
他雖然在幾十丈外的青石上禪定,可還是能從這些人的步伐伐中聽出。
這些人裏隻有兩人算是高手。
一個就是被稱作令主的人,一個就是一開始說話的人。
王禪能從他們的氣息還有腳步聲聽出強弱,而且也知道他們一共十三人,都蒙著麵,呼吸的聲音不像正常人那麽順暢。
而且口音帶著楚南一帶的語氣,並不是虎踞鎮之人,虎踞鎮的人,他基本都能分辨出來。
不過這幾天到是人來人往,並未封山,王禪卻也難與分辨是否有人故意來此,而留在後山。
因為依這幾個人的談話來說,並非是初來乍到,因為他們知道後山的基本情況。
這就是讓王禪有些不確定的地方,四大族中一般都會養一些護院。
而且若是虎踞鎮有一些奇人異士,四大族也會物色,若出得高價,作為門客,若是養在府內,怕也不會輕易出現。
所以王禪此時還不能判斷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外麵派來的高手,亦或是養在其它府裏的門客。
但有一點,王禪可以肯定,這些不是來尋虎的,而是來殺他的。
半個時辰之後,這十三個人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匯集在一起,也就是剛才分開的地方。
王禪躺在石上,感覺著了陽光的照射,心裏也有些自得,畢竟自己的猜想,並沒有太大的偏差。
這招引蛇出動,算起來也是一招由被動變成主動的絕妙招式。
聽這些人的騰挪縱越,王禪暗自還是有些欣賞。
這些人雖然並不算是武技高手,至少在王禪自己認為,可組織十分嚴密。
而且令行禁止,這些人也就在這附近三四裏的範圍尋找,完全附和令主剛才的指令,並沒有私自走得太遠,就連王禪躺的地方都未涉及,因為這是朝前,而他們隻在這密林中搜索。
不知是害怕老虎,還是害怕落了單,
總之,這些人說在附近,就隻在附近,而且半個時辰,也十分準確。
聽這些人現在的站位,和剛才站在一起的時候依然一樣,並沒有差池。
前三後四,側邊各兩人,外圍總共十一人。
令主與第一個說話的人站在中間,而且身子應該是側位,兩人的眼光視線可以前後兼顧。
如此若是遇襲,進退有度,不會慌亂。
而且縱然是遇到比他們多十倍的人,也能從容突圍,
如此布局,到是有點像行軍打仗一樣,王禪心裏對這個組織有了更多興趣。
“令主,這小子會不會朝深處走去?”
第一個說話的蒙麵人,再次問起,看來他該是令主之下第二把手。
所以其它人不敢問,他卻還是在問詢。
“不可能,以這小子的聰慧,後山深處暫時不會去,他必然要摸清老虎的洞穴,了解其習性,才會下手,不會如此冒失。”
令主看來對王禪還是有些了解,語氣十分肯定。
“令主,那邊有一處荒地,怪石林立,雜草叢生,那小子會不會躲在那裏曬太陽。”
“我都不知道你在虎踞鎮潛伏這麽多年,為何還如此愚蠢,對鬼麵娃一點也不了解。
那個地方雖然雜草叢生,可十分顯眼,在我們這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鬼麵娃一心逞強,定然不會如此冒失。
而且若你是一隻獵物,會不會跑到顯眼的地方去?
而且以鬼麵娃的聰慧,若是他躲在任何角落,隻要我們一進那荒坡,就會被他發現。
我們要是過去找尋,怕也正中他的下懷。”
令主畢竟是令主,想得也比其它人周密一些。
“那令主以他的身手,在這後山之中,我們如何才能找到他。
若是殺不了鬼麵娃,完不成任務,我們回去如何向宗主交待,而且我們青旗令,日後在暗夜裏就難與抬起頭了。”
剛才問話的男子,有些害怕,當他說起宗主之時,氣息有些驚亂,顯然這口中的暗夜該是一個十分冷酷而嚴密的組織。
“你是懷疑我的能力,我既然能做這青旗令主,這不該是你考慮之事,此次宗主親自指派我來,對付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該是他的榮幸。”
令主語氣有些嚴厲,而且事實上是在恐嚇。
“是是是,屬下不該擔心。”
剛才說話的人語氣十分低微,已不敢再問
兩人的對話已經十分明確,那就是來殺王禪的。
而且在王禪聽來,他們像是一個十分嚴密的組織,名字就叫做暗夜。
這些人就該是暗夜裏屬於青色一旗的殺手,如此看來,這個組織該十分龐大。
而宗主會不會就是他們暗夜的頭領,還一時不能確定。
隻是有一定可以肯定,這些人的目的,就是想置他於死地,而想置他死地的人,必然也大有來頭。
這是王禪以己度人來分析,若說對付一個普通人,那何必如此周折。
而且親自由宗主指派,青旗令主親來。
這就足以說明這個組織對王禪的重視,也說明王禪也算是小有價值。竟然讓這十三人興師動眾,冒著山中有虎的危險,來此殺他,讓王禪也有些小自得。
可再想與青旗令主講話之人,在王禪腦海裏,無論如何也沒有印像。
這個隱藏在虎距鎮的人,對後山如此了解,說明他潛伏的時間非短,這讓王禪也有一些失落。
他原本剛才還十分自負,認為以聲音來判斷,這十三人該不是虎踞鎮之人。
而且由此也可以判斷,除了這個潛伏者外,其它的人該是暗中進入虎踞鎮的,他們與潛伏者一接上頭,就隱入後山,也就排除了剛才所設想的三大族家中的門客。
王禪在這一會兒,腦子是轉得飛快,不僅先行判斷,而且在情況發生改變之後,及時調整判斷,作出最有利的決策。
“那令主,現在我們怎麽辦。”
“我們先去找虎穴,找到虎穴之後,大家勿要驚動老虎,這該是一隻母虎。
若是靠得太近,它必然會拚命攻擊,這樣反而會暴露,幫了鬼麵娃。
這個鬼麵娃有點能耐,可他還是要尋虎穴,我們就在那附近守株待兔。”
令主說完,向前揮了揮手,這些黑衣人立刻分頭向後山深處快速奔去。
王禪心裏一笑,這些殺手來得也正好,不過他們想守株待兔可不行,兔子是不可能讓他們守到的,老虎到可能有一隻,不過王禪卻也不能讓他們傷了母虎。
王禪聽著這些黑衣人已走遠,正想衝出怪石堆中,跟蹤黑衣人,可此時心裏一驚。
細思剛才出行人的腳步,卻隻有十二人,並不包含令主在內。
王禪想到這,反向一躍,向密林飄去。
離開剛才這片荒坡已有十多丈遠,再次藏身一棵大樹茂密的枝葉之中,盯著那片荒坡。
一個黑衣人影如同鬼魅的一瞬間衝進荒坡,在怪石中上下飛躍,繞了一圈。
黑衣人落在剛才王禪躺的地方,看了看四周,並不見人,得意一笑,這才向著後山深處奔去。
王禪此時心裏才靜下來。
若是剛才順著後山深處追蹤出去,必然會被這個令主發現,那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中著了他的道。
王禪此時才知道任憑你如何聰慧,這江湖經驗卻也是一時學不會的。
隻有謹慎小心,才可能自由轉換,從明到暗,再由暗轉明。
王禪稍透了口氣,這才像閃電一樣,追蹤著青旗令主,向後山深處躍去。
就這樣從被黑衣人跟蹤到反跟蹤,作了一個轉換。
由剛才黑衣人嘴中的獵物,瞬間轉換了身份,變成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