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善用時勢

晚飯之時,王禪坐在王彩霞對麵,一直不停的為王彩霞夾著菜,而趙伯卻站在一邊。

“趙伯,你也來吃吧,你是趙府老人,平時我娘倆也都得仰仗於你。

現在你又傳教禪兒武技,若是站在一邊,禪兒也不能盡食。

況且於禪兒來講,尊重師長,這是必懂之理,你該給他一個示範。”

王彩霞知道王禪其實早就想讓趙伯一起與他們娘倆一起用飯,可主仆有別,這是規矩。

下人是不能與主人同桌吃飯的,特別是大富人家,對這些陳規十分在意。

趙伯本並不願壞了規矩,可王彩霞卻把教人之禮說出。

若趙伯依然不願同桌,那就讓王禪日後形成不尊重師長的習性,反而不好,心裏也是十分矛盾。

而王禪已順應起身扶著趙伯入坐,趙伯才勉為其難,與家主二人同桌用飯。

王禪臉上一笑,先為趙伯夾了些菜,又為王彩霞再次夾了些菜。

王彩霞心裏嘀咕,如此殷勤,必然還有事要求。

“禪兒,你若有事,就直說,為何跟為娘得反而客氣起來了。

再說趙伯亦非外人,你如此做作,到顯得生分了。”

王禪聽王彩霞說完,臉上一笑,湊近王彩霞道:“母親,今日孩兒已查清翠花樓一案,並得李相國應允,所以高興就給母親多夾些菜。

前兩日若是母親不允孩兒接此案子,孩兒也沒有機會察此案子,所以母親多吃些也是應該的。”

王彩霞一笑道:“禪兒,既然此案已了,並得李相國認可,想來你處理得也是合情合理,娘自然為你高興,你當也多吃一些,若還有其它事也一並提吧。”

正所謂知子莫如母,王禪心裏的想法當然還是逃不過聰慧的王彩霞。

“母親,此案雖然已了,但卻還有一些後續之事未了,譬如張氏一族,我還未去拜訪,外公舅舅那裏我也未去。

所以我想趁今晚去張家走一遭,也讓他們明白李相國的好意,至於舅舅與嬸嬸那裏,也該拜會拜會。”

王禪的意思雖然沒有明說,可王彩霞卻是聽得明白。

這人情事故,你為他人賣了麵子,若是不說明白,人情也就沒什麽用了。

(做好事還是要留名的。)

若是說清楚了,張氏與王氏還有劉氏一族必定會感激王禪,同時也會相應照顧於趙家,也就是他們娘倆。

王彩霞心裏十分安慰,畢竟王禪一直想保護於她,不再受其它三族欺負。

可看著王禪那稚嫩的臉,卻又心裏發愁,小小年紀就如此成熟,將來如何,也是不得而知。

王彩霞看了看趙伯道:“禪兒,趙伯與你一直操辦此事,我並不知情,此事你就與趙伯商議就可。

想來你若去張府,趙伯自然也會跟隨,為娘的隻管你深築根本,其它的隻能看你自行成長。”

王彩霞此時也有一種兒大不由娘的感歎,可此話若是王禪已成年,那猶可。隻是王禪隻是一個孩童,心裏的惆悵可想而知。

趙伯也是淺淺一笑,心歎這娘倆都是人精,兒子問詢母親自是天理。可王彩霞卻推給自己來回複,他雖然傳技於王禪,也是自願,並且不與師傅自持。

可現在他也不想駁王彩霞的麵,隻得應承道:“小公子已把此案了結,心懷仁慈,識大體,顧大局,處理得仁至義盡,善用時勢。

若說去一趟張府,實也應該。

況且小公子心存孝意,一切皆顧及趙家之利,老奴也是心存感激,小公子若有需要,隨時安排老奴就是,不必問詢。”

趙伯的回複也是不著痕跡,即不明確同意,也不反對,全憑王禪自己作主。畢竟自己隻是下人,下人何來指令主人的行徑。

反而心存感激,指明王禪孝意,再承諾一個下人的職責,把去與不去再次回推給王禪,讓王禪決定。

“謝謝母親,謝謝趙爺爺。”

王禪說完,十分開心,低頭就開始吃飯,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連他的母親與“師傅”也不例外。

……

……

張府,在虎踞鎮東西大街的東端,與之對應的是劉府。

此時王禪端坐在張府的大堂之中,成為主客。

身後是趙伯,對麵坐的是張家的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婿、女兒,也就是王禪的二舅舅王誌得及二嬸嬸張嫻。

大堂中間當然端坐著張氏族長張保國,也已是年近甲子,精神到是十分充沛,一臉微笑。

自王禪來後就一直端看著王禪,十分滿意。

“張爺爺,三位舅舅,今日來訪一是代母親探望張爺爺,二是前些日子得了些物產,特意送來與張爺爺,還有三位舅舅。還望張爺爺笑納。”

王禪說完,外麵的下人已送上幾擔了農家剛豐收的一些時令果品,還有一些藥材,都是十分普通之物。

“有勞趙家主王氏如此掂記老朽,十發感謝,你們還不快快收下賢孫這些物產。”

張保國也是一臉笑意,並不看這些物產,十分親和,算是給足王禪麵子。

可對麵的二個兒子與王誌得卻有些不解。

“王禪,你今日來此,不會隻是剛才的托辭吧,你這些東西不說丈人家,就算王家也遍地皆是,還需要你送來嗎?”

王誌得顯然不知道其中內情,所以說話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情色。

“誌得,不得無禮,靈童的大名是你叫的嗎?”

張保國一聲厲喝,讓王誌得一下蔞了氣焰。

連帶其它想以此來教訓王禪張氏兄弟兩都不敢再言。

“舅舅,這些時令物產依季而生,若此時不食,怕想食之時,就沒有機會了。

再者趙府與張氏一族還有外公王氏一族以及劉氏一族,本就是虎踞鎮四族,同氣連枝,百年來相安無事。

現在趙府落敗,也隻能送這些普通物產。

可趙府對其它三族的心意,自然是十分真誠的。

正所謂禮輕仁義重,舅舅難道還認為這些物產入不得你的眼嗎?”

王禪也是微笑著把話說完,再看了看堂中的張保國,輕輕點頭,算是謝意。

王誌得被王禪如此一說,臉色難堪,對王禪的反問,竟是無話可說。

若說看不上這些物產,那就是明擺著看不起趙府,可如今趙府有李相國腰,而王禪也是楚王親封的楚國靈童。

論身份,比他這種普通富家子弟可要高貴得多了。

就好比一個王族家的子孫,縱然窮些,可身份比富人那可不可同類而語。

而且王禪剛才所說,時令果品依季而生,不食沒有機會,這裏邊定然有其它意思,並非胡說。

可他不知道這其中之理,所以也不敢胡言,畢竟這裏是他丈人家,他隻是一個女婿而已。

此話張保國卻聽得明白,他當然也知道王禪受李相國之命查辦翠花樓一案,所以此時他已經從裏正那裏得到此案的處置,自然對王禪禮遇有加。

“賢外甥,難得你如此孝心,做嬸嬸的自然歡喜,聽說你智破翠花樓一案,也是傳為虎踞鎮佳話,做嬸嬸的也是臉上有光。”

王禪的二嬸嬸張嫻,一臉廋相,額骨高挑,雙目如蛇,剛才的話雖然說得好聽,但語氣尖刻讓王禪眉頭大皺。

他想到王家一族,若是讓二舅舅王誌得當家,那自然是全聽這個女人的話了。

“嬸嬸,小侄年幼,並不懂什麽斷案之術,隻是出於好奇而已。

翠花樓走水,並就不是什麽案子,這產業也是張氏一族,說起來讓侄兒慚愧。

想來也是下人管理不善,疏漏慣了,日後隻要加強管理,引以為戒也就是了。”

王禪並不反駁張嫻的話,而是借著她提起的案子,借題發揮。

說實話還得感激這個不識大體的嬸嬸,為自己的小肚雞腸,卻讓張保國眉頭大皺。

此事張保國心知肚明,若不提及,王禪一時還不知如何把話引到案子之上,現在一提,正是中了王禪的下懷。

“嫻兒,你夫妻兩人難道沒有一點禮數嗎?

我剛才已講侄孫兒是楚國靈童,身份高貴,又得李相國教習,你如此講話,不成體統。

翠花樓一案得靈童親審,現在已查清事實,隻是意外走水,此事勿要再論。

日後我張家之人見了靈童不得以長輩自居,當以楚國禮儀行之,你們四人可否聽清了。”

張保國的話雖然聲音不大,可作為族長,卻是威嚴實足,而且已經說得十分體麵。

對王禪已算是另一個交待了。

張保國也是看了王禪一眼,見王禪麵帶微笑,又接著道:“靈童之母本是親家公之女,隻因當年趙府之事,所以你們四人日後當也好生相待,不得再提當年之事。

現在趙府王氏,已是趙府之主,你們見了也當與家主之禮尊之。”

堂下四人未曾想他們的父親會如此偏袒王禪,可他們也知道他們的父親並非愚蠢,所以也不敢此時相問,如此兩安排,已是不敢再語。

王禪一聽,基本目的也達到,站起身來,向堂中深深一揖。

淡淡說道:“張爺爺,侄孫深夜來記,實已叨擾,就不擾您老休息,我看虎踞鎮四族重回睦鄰友好之態,也利於四族長久之存,侄孫這就告辭了。”

王禪說完,不忘向對麵的四位長輩又是一揖。

張保國見狀,起身相送。

而對麵四人也隻得站起身來,表麵上也十分恭敬。

“定兒,你代老父送楚國靈童,邦兒,你回去準備一些禮物,過幾日老夫要親自去看看趙府賢侄女。

嫻兒你與誌得回王氏一族也跟家翁講一講,時勢已變,過去的也都過去吧,同根相生,也得同氣連技。至於劉府,我會親往詳說,你們可聽清楚了?”

四人再次驚異,卻還是同聲回應。

“賢孫兒,難得有你如此聰慧,也是我們虎踞鎮的幸事,如若有何需求,隻管跟張爺爺說,張爺爺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

王禪再拜張保國,臉上一笑道:“謝謝張爺爺,孫兒在此祝你身體安康,還請留步。”

王禪說完,倒退著走出大堂,不失君子禮儀。

王禪一走,張府卻吵了開來。

“阿爹,你為何如此厚待鬼麵娃。”

張定,也就是未來張氏族長的繼承人,此時已是耐不住直接問了起來。

“哼,你難道忘本了嗎?也忘了十幾年前趙府之事了嗎?

我們張家得楚國之人照拂,可畢竟隻是走卒而已,權貴相爭,我為芻狗。

翠花樓一案,是靈童保得張家周全,以後你們隻按我吩咐辦就行了,不可有違。”

張保國說完也是拂袖而去,心裏不平。

別人家的兒子六歲就識大體懂時勢,可自家兒子卻年至不惑還不明事理,不懂分寸,實在是讓人氣憤。

張保國一走,這剩下的人也不敢再說了,隻是對王禪卻是恨意妒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