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外人?外人!
唐重的經曆,在場的幾個人,除了白先生之外,其餘的人也隻是知道一個大概。
甚至就連白先生,也隻知道唐重是冤枉的,卻不知道誰陷害了唐重。
張大慶在後來就對白先生三緘其口,無論白先生怎麽要求,他都不肯透露案情。
他一度把白先生氣的要死,因為派人盯梢這主意還是白先生想出來的。
可現在,當唐重把事情的全貌原原本本的說給眾人時,眾人都驚呆了。
唐重的惡毒後媽為了自己孩子未來能夠以第一順位繼承家業,竟然不惜把一個丫鬟逼死,以此來陷害唐重……
而且讓唐重蹲了這麽久的大牢之後,竟也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控製了整個府上,讓唐老爺把唐重趕出了家門。
說實話,這事情實在是太過離譜,白先生覺得就算寫下來也沒人信。
可現實就是這樣,當你以為藝術加工出來的生活已經夠離譜了的時候,現實生活就會跳出來用你絕對想不到的方式來證明,還是我現實生活更離譜一點。
言歸正傳,當唐重緩緩講完自己的經曆後。
白先生第一個拍案而起:“真是豈有此理!”
白先生氣得胡子都要豎起來了:“張氏那毒婦犯下如此惡行,釀成這般惡果,憑什麽逍遙法外?!
那可是一屍兩命啊,生生的被她給逼死了!老夫咽不下這口惡氣啊!
倘若這般惡人尚能存世,那好人還有什麽生活空間!
老夫這就去縣衙告她一狀!不出這口惡氣誓不罷休!”
白先生當年從洛陽退下來的時候就發過誓,不跟罪惡沆瀣一氣。
如今叫他知道了這件事,張氏還美滋滋的逍遙法外,白先生豈能容忍?
白先生的動作把大夥嚇了一跳,尤其是白嬰。
白嬰這時候正給唐重倒茶,白先生猛地一拍桌子,嚇了一跳的白嬰手一抖,茶水竟灑了唐重一身。
白嬰連忙放下茶壺,用手扣著袖子幫唐重抹去身上的水漬道:“哎呀!唐公子,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奴家真笨,弄得到處都是……”
唐重心裏頭那股子混蛋勁又在蠢蠢欲動,看著彎腰給自己擦水的白嬰近在咫尺,唐重真想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來,然後問上一句。
“你把水灑在我的身上,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嗬嗬,丫頭,不得不承認,你成功了。”
但唐重最後還是把這注意壓了下來,不為別的,自己現在可是在人家家裏。這種事,還是以後真把人家娶回家再說吧。
所以說男人就是這樣,之前還說阿秋要是願意,就跟阿秋過日子。
到了現在,轉眼就把阿秋忘了個一幹二淨。
你要是問他你還記得阿秋嗎?
估計他還會反問你,阿秋是誰?
其實這也不怪唐重,畢竟上輩子的經曆擺在那,這家夥到現在都對愛這個概念還不是很清晰。
雖然他在努力的去感受和改變,但是說句老實話,三十年來的習慣哪有那麽容易就能改變呢?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改江山也總得付出點時間,有些經曆才行吧?
唐重之所以對自己被趕出來這件事都沒什麽很大的反應,也正是如此。
他不懂什麽愛不愛的,而且他本身也沒什麽歸屬感。
他隻知道唐老爺對自己還不錯,唐玄也很粘著自己。
可現在既然他們要把自己趕走,那自己走就是了。
更何況人家每月還給錢呢。
所以,白嬰剛擦了兩下,唐重便站起身來道:“沒關係沒關係,也不能全怪你,我剛剛也被嚇了一跳,嗬嗬。”
白嬰看著唐重,抿嘴一笑,正欲說話,一旁的那個中年男人又起來了。
他趕忙上前拉住白先生道:“哎呀,爹,您可消停會兒吧!這是人家的家事,您幹嘛摻和進去呢?
那唐老爺好歹也是在這昌平縣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這麽做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咱們是外人,就不要過問了。”
“你總是這樣!”
他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白先生更加生氣了:“這也是外人,那也是外人,那我問你,誰才是自己人?
難道就隻有咱們家裏這些人,才算是自己人麽?
倘若人人都如你一樣明哲保身,遇到什麽不平之事就三緘其口,一聲不吭,那惡人豈不是愈發囂張,愈發狂妄了?
今日你讓一步,明日你讓三步,讓來讓去,到頭來不還是要逼到你家門口?
當初讓你跟老夫一起辭官你不肯,現在被人利用了,擔驚受怕地辭官回來,你難道就不怕別人笑話你?我這個當爹的都替你害臊啊!”
“爹!”中年男人被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低聲道:“這還有外人在呢,您別……”
“外人?什麽外人?”
白先生氣的滿臉通紅,大步走到唐重身邊,攬著他的肩膀就說道:“這孩子是老夫的得意門生,是老夫的親傳弟子,怎麽,他也算外人不成?”
“……”
中年男人也是滿臉通紅,隻不過是臊的。
隨後,白先生指著那中年男人的鼻子道:“既然你選擇回來,那就凡事都聽我的話。
當初老夫就告誡過你,不聽老夫的話,你自有後悔的那一天。
如今一一應驗,難道你還覺得老夫做的不對麽?”
“是是是,您說的對,您說的都對。”
中年男人苦笑著應和道。
他倒也不是沒脾氣,可指著他鼻子數落他的人是他的親爹。
再就是誠如白先生所說,事實證明了父子之間選擇的對與錯。
天生就矮一頭的中年男人在後來的事情上更是矮了一頭,所以就是要反駁也沒有什麽底氣。
“走,唐重。為師這就帶你去官府,給你伸冤做主!”
白先生大手一揮,拉著唐重就要往外走。
白鹿從來沒見過這陣仗,一時間也不敢說話。深深的後悔自己幹嘛跟來,親眼看到了父親和爺爺之間的修羅場。
倒是白嬰一點都不在意,她是個姑娘家,什麽火都燒不到她的頭上。
而且,她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聽了唐重的經曆,她內心裏也很同情唐重。
對唐重的印象大為改觀。
從一開始以為的隻不過是個紈絝,到後來的不是一般的紈絝,再到現在,她已經覺得唐重其實沒有白鹿說的那麽糟糕。
或許白鹿對自己說的,都是添油加醋之後的成果。
她希望唐重能夠重回家族的懷抱,但她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在京城的時候有個好朋友,她家裏的情況跟唐重差不多,隻不過她父親的權力和地位要比唐老爺高出太多太多。
她就說過,她家裏的弟弟和哥哥成天爭得頭破血流,她的兩個娘也是見了麵就吵架。
所以,白嬰覺得無論回還是不回,都是對唐重有好處也有壞處的。
回去能夠繼續過好日子,可同時也要日夜提防著張氏。
白嬰不懂什麽陰謀詭計,但她知道,小孩子想要弄過大人,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而不回去雖然自由,卻也清貧。
白嬰是不知道唐重能不能受得了。
總而言之,看著眼前這一幕亂糟糟的景象,白嬰很是可憐唐重。
而此時的唐重,卻是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樣子。
“您說的對!師父!弟子跟您一起去官府告她去!害了兩條人命可不能就這樣完了!”
唐重是沒多想,沒考慮過什麽家醜不可外揚。他就是單純的想要報複張氏,心中本著的是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想法。
“哎呀!你們兩個真是……”
這一老一少一頓折騰,可把那中年男子急壞了。
他不是想要助紂為虐,隻是覺得這倆人太死心眼。
他趕緊上前拉住白先生說道:“爹,爹,您先別衝動。
這樣,這事情您讓我來處理好不好?
您和唐師弟也是許久沒見麵了,他這才從獄中放出來,不得讓他消停消停麽?
我先去唐府見一見唐老爺,看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假如他是被張氏蠱惑了,那咱們再去報官也不遲啊。
可唐老爺若是有其他的打算,咱們貿然行動,害的唐老爺計劃落空,那咱們不是好心辦壞事嗎?
您說對吧,爹?”
到底是吏部的人啊,在官場上混了這麽多年做事比自己是圓滑地多。
白先生想著,便哼了一聲道:“好吧,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既然這樣,那你就立刻動身吧!”
就在大家中年男人鬆了口氣的時候,白鹿卻從一邊跳出來說道:“不對啊爹爹,您管唐重叫唐師弟,那我管他叫什麽啊?
這怎麽一下子他和您同輩了啊?”
“哈哈哈哈!”
白先生被自己這個孫子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白鹿的腦袋,白先生笑著說道:“你們各論各的,這不礙事。”
“哦……”
隨後,白先生又拉著唐重坐了下去,開始噓寒問暖。
唐重對報複這件事沒什麽太大的要求,有人能幫他,他自然樂意。
沒人幫他,那就日後再說。
反正報複張氏是絕對免不了的,隻不過唐重現在還沒有那個實力罷了……